马逸群:这可能是非洲最嚣张的恐怖组织了

来源:观察者网

2017-04-20 08:17

马逸群

马逸群作者

南开大学国际关系硕士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马逸群】

近年来,西非国家尼日利亚在恐怖组织“博科圣地”的肆虐下极不平静。2017年初更是发生了一件悲剧,尼军方在针对“博科圣地”的空袭行动中,误炸了一座难民营,导致至少一百多名平民丧生。这场悲剧,再一次印证了尼日利亚政府对于反恐任务的高度紧张,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而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统计,今年头三个月,在乍得湖地区对抗博科圣地的几个国家,包括尼日利亚、尼日尔、喀麦隆与乍得,共有27名儿童被博科圣地利用,进行自杀式袭击,去年同期的案例只有9个。

“博科圣地”是困扰西非多年的恐怖组织,这个公开效忠于IS的恐怖组织,同IS一样,不甘心躲在暗处制造事端,而是有着建政立国的野心。其以尼日利亚为根据地,对尼、以及邻近的喀麦隆、乍得等国家发动恐怖袭击,甚至是发动大规模阵地战,一度成为割据一方的“独立王国”。

去年年底,尼日利亚政府宣布,经过多年艰苦的军事行动,尼军方终于拔除了“博科圣地”在尼境内的最后一处据点。尼政府乐观地认为,失去了土地的“博科圣地”已是无本之木,反恐行动接近尾声。

然而,仅仅失去了土地的恐怖组织,显然离覆灭尚远。不仅该组织的最高头目谢考还活着、领导层还在继续运作,而且该恐怖组织在“转入地下”后,对尼军方和民众发动自杀式炸弹袭击可谓变本加厉。据统计,进入2017年以来,“博科圣地”已经在尼日利亚制造了不下10起恐怖袭击,其中以偷袭军营和在人员密集区域引爆炸弹这两种形式最为惯用。特别是炸弹袭击,袭击者往往是心智尚不成熟的未成年人,选择在平民聚集的市场或学校,用自杀式炸弹结束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就在1月16日,两名未成年人在迈杜古里大学引爆炸弹,造成包括他们在内的5人身亡。

尼日利亚恐怖主义何以如此猖獗,难以根除?这同尼日利亚经济、族群当中的严重问题有关,也和国际局势的低迷与动荡紧密相关。

非洲恐怖组织博科圣地(资料图)

当今世界陷入了经济发展放缓的时期,特别是新兴国家的经济,从前几年的一枝独秀,变为了近年来的困难重重。尼日利亚人口已接近两亿,该国人口密度之大在非洲大陆极其罕见。虽然在劳动密集型产业者眼中,尼日利亚是廉价劳动力的天堂,然而该国教育制度不发达、粮食饮用水等资源短缺、贫富差距悬殊,令该国承受的负担远大于利好。

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尼日利亚是一个石油资源丰富的国家,其石油产业不仅是本国经济的支柱,更是国际石油市场的重要风向标。可是,这样一个产油国,在此前石油价格飞涨的时代,其经济竟然都没有获益太多,人均GDP始终在低位徘徊,广大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之下,不仅无法与中东海湾国家同日而语,就连非洲另外几个产油国,如加蓬和赤道几内亚,都将尼日利亚甩得很远。如今油价难以重回高位,尼日利亚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究其原因,和该国腐败严重有很大关系,石油资源掌握在特权阶层手中,他们因此暴富,而广大民众无法享受到好处。在尼南部的石油主产区——尼日尔河三角洲,当地人已经组织了武装,为争夺石油利益同政府分庭抗礼。

尼日利亚的民族宗教矛盾长期以来更是极其尖锐。该国北部信奉伊斯兰教的豪萨人、中部的主体民族约鲁巴人、和东南部石油产区的基督徒伊博人互不服气。三大族分布区域的不同,加之宗教文化迥异,使得尼日利亚民族冲突几乎难以调和,该国历史上多次的军事政变,都与民族宗教矛盾有关。上世纪70年代初,伊博人对尼日利亚中央政府不满,宣布独立,成立了“比亚法拉共和国”,随即与尼中央政府陷入了残酷的战争。这场战争以比亚法拉分离主义者失败而告终,但高达100万人的死亡数字,使之成为了非洲最为血腥的战争。

进入新世纪以来,“政治伊斯兰”思潮在全球范围兴起,北部豪萨人当中的极端主义势力开始抬头。尼日利亚北部属于“萨赫勒”地区,即撒哈拉沙漠同沿海湿润区之间的半干旱草原地带。随着非洲自然生态的不断恶化,特别是尼北部重要水源——乍得湖几近干涸,萨赫勒地区的生存条件日益艰难,加之尼经济长期低迷,国际恐怖势力在生活窘迫的穆斯林中间迅速扎根。

豪萨人在历史上是一个尚武的强大民族,曾经以武力建立索科托苏丹国、卡诺王国等一系列政教合一的国家,至今在这些国家还有王室后人存在。辉煌的历史和伊斯兰政教领袖的存在,使一部分豪萨人对现代文明和西方生活方式不以为然。

“博科圣地”就发端于部分豪萨穆斯林对西方教育和西方医疗的抵制行为,至今还有极端分子把活动在尼北部的西方医疗志愿者视为攻击目标。而随着尼北部生态的恶化,大量豪萨穆斯林向更南方迁徙,随即与当地基督徒发生大规模冲突,如今尼中部的高原州,就陷入了这种文明的冲突之中。

2014年4月,博科圣地在奈及利亚奇布克市(Chibok)掳走逾200名女学生

贫穷,以及尼穆斯林面对其他文化所表现的强大自尊心,成为“博科圣地”存活的温床,而国际恐怖主义的互相串联,为该组织的生发提供了更大能力。

当今世界是彼此相互联系的世界,国际恐怖主义也不例外。中东、北非的安全与军事形势产生了巨大的溢出效应。在利比亚陷入战乱后,西方国家和海湾国家资助利各种武装势力的先进武器迅速外流,流入了临近的西非和中非地区,盘踞在马里的“基地马格里布分支”恐怖组织,就是因为得到了利比亚战场上的武器,大大增强了军事实力,立即占据了马里北部的半壁江山。

目前,横亘非洲整个萨赫勒地带的“恐怖主义之弧”基本形成:东起索马里和肯尼亚边境,经过陷入内战的中非共和国,穿过喀麦隆和尼日利亚北部,再到马里。相对应的恐怖组织有:索马里青年党、中非塞雷卡武装、博科圣地和“基地”马格里布分支。这些恐怖组织互相扶持,共同效忠于IS和“基地”组织,已经对非洲的繁荣稳定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在这种背景下,尼日利亚政府单边打击“博科圣地”的行动,已经不是面对该恐怖组织本身,其背后早已受到其他非洲恐怖势力,乃至IS的扶持;同时,“博科圣地”在遭到尼日利亚围剿时,可以立即躲入邻国喀麦隆,继续发展壮大,最近两年,喀麦隆的安全形势也旋即恶化。因此,剿灭“博科圣地”任务极为艰难。

然而,与中东恐怖主义问题受到举世关注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非洲的恐怖主义问题很少引起国际关注,非洲遥远而贫穷,世人对非洲的命运往往较为淡漠。

实际上,非洲的安全局势关乎全世界,也关系到很多中国人。近年来,西非国家马里也遭遇了持续的恐怖袭击,造成包括中国维和军人在内的许多联合国维和部队人员伤亡。随着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持续推进,非洲也成为中国深化经济合作、中国企业和工程走出去的重要目的地,当前在非洲工作和生活的中国人接近百万,非洲局势关乎众多中国同胞的安全。

另一个值得世人关注之处,则是“博科圣地”在失去土地后可以迅速“打游击”,恐怖组织在“建政”和做“游击队”之间的角色转换游刃有余。之前“基地”组织在也门有过类似经历,而今IS在伊拉克遭遇溃败,亦开始逐渐向地下发展,重新干起人体炸弹、绑架暗杀等活动。

这种现象给各国反恐局势带来了很大挑战性,必须做好反恐的“两手准备”,即当恐怖分子实力强大时,如何与之“拼刺刀”,在大规模作战中取胜?而当恐怖分子衰落时,如何防范其在暗地中实施的偷袭?这两个问题,成为反恐行动中,各国政府需要加强重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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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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