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每当我走过雕塑旧址，我就感到痛苦和羞耻。我问自己，为什么要推倒它？”卡杜姆·阿尔-贾布里7月5日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

这位曾参与推倒巴格达天堂广场萨达姆雕像的举重冠军如今后悔了。当时，他愤怒挥起铁锤砸向雕像的动作，定格在了世界各大媒体头条，象征着伊拉克萨达姆独裁政权的瓦解。

卡杜姆砸向萨达姆雕像

举重冠军“单挑”独裁者

2003年3月20日，英美联军以萨达姆政权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暗中支持恐怖分子、践踏人权等为由，单方面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同年4月15日，美国宣布伊拉克战争的主要军事行动已结束，联军“已控制了伊拉克全境”。推倒萨达姆雕像就发生在当月9日。

卡杜姆透露，有14或15个亲属死于萨达姆之手，所以，美国人到来后，他感到特别高兴，心想终于能摆脱萨达姆的残暴统治了。据了解，萨达姆当政时，卡杜姆曾在监狱度过11个年头。至于入狱原因，卡杜姆解释称，自己曾抱怨萨达姆的儿子没有支付他修理摩托车的费用。最终，卡杜姆于1996年获释。

“当我听说美国人抵达巴格达郊区时，我就开始着手推倒雕像，我想看到它粉身碎骨。雕像轰然倒地前，一个美国士兵把美国国旗盖在它脸上；我没法接受这一点，我给了他一面伊拉克国旗。”卡杜姆如此回忆当年推掉雕像的情景。这座高12米的雕像于2002年4月竖起，以纪念萨达姆65岁生日。

美军将美国国旗盖在萨达姆像上（视频截图）

美军换上伊拉克国旗（视频截图）

不过，雕塑被推倒没多久后，不少材料曝出，卡杜姆的叙述并不十分可靠。

伊拉克版罗生门

刊登在《伦敦标准晚报》的一张表现大批群众围观雕像推掉过程的照片，被指系“摆拍”行为。《洛杉矶时报》的一份报告显示，推倒雕像的计划最初由不具名的海军上校提出，而不是伊拉克民众自发而为；美军利用喇叭鼓励伊拉克民众协助美军行动，并让一切都看起来如此自然。

尽管卡杜姆强壮有力，但他也只能砸下几块水泥。最终，在萨达姆雕像脖颈部位系上一条铁链后，美军M-88装甲车一举拉倒了雕像。这群士兵后来对《纽约客》杂志透露，卡杜姆手里拿的铁锤子实际属于美军，一位名叫利昂·兰伯特（Leon Lambert）的军士长把铁锤交给伊拉克人，他们轮流砍向萨达姆雕像；而卡杜姆是第一个举起铁锤的伊拉克人。

萨达姆雕像倒塌瞬间（视频截图）

将美国国旗盖在萨达姆雕像脸上的是海军下士爱德华·陈（Edward Chin）。根据杰克·库格林（Jack Coughlin）等人所著的《射手》一书，欢庆的队伍看到美国国旗飘扬时，顿时沉默不语，一名妇女高声痛斥，要求拿走美国国旗。海军中尉凯西·库尔曼（Casey Kuhlman）将一面在一次突袭时掳得的伊拉克国旗取而代之。

美军换上伊拉克国旗

对于“作秀”的说法，卡杜姆表示否认。整个事件真真假假，扑朔迷离，俨然伊拉克版罗生门。或许，Globalsecurity.org网站的一句话最能形容这类情景：当时发生的一切并非全然由华盛顿一手操盘，当然，这也并非全然出自伊拉克民众自发所为。

伊战后遗症

虽然事件真相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承诺“帮助伊拉克人民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政权”并未兑现。伊拉克政治分析人士易卜拉欣·阿穆尔说，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打破了原有的政治生态，此后在美国主导下，伊拉克建立了配额制的政治体系，将总统、总理、议会及内阁职位按一定比例分配给不同的民族和教派。但是各派之间的矛盾一直很深，彼此间缺乏互信，从而导致政府及议会的工作效率低下。官员们的腐败现象也十分严重。

目睹这一切的卡杜姆十分痛心，希望重回萨达姆治下，“一年又一年，事态变得越来越糟。腐败、内斗、屠杀、劫掠……无休无止。萨达姆只是杀人，这跟现行政府完全不同。萨达姆虽然走了，但替代他的是1000个萨达姆。”

事实上，这并非卡杜姆第一次表达悔意。早在2007年伊拉克战争4周年之际，英国《卫报》在其相关报道中，便邀请卡杜姆畅谈当年的壮举。适逢10周年之际，《卫报》再次对他进行了专访。他指责美国应该为这场无谓的战争负责。

如今，面对英国广播公司的镜头，卡杜姆除了一再重复感到遗憾外，他的一句话令人意外：“我愿意把雕像重新立起来，但是那么做的话，我恐怕会被干掉。”

卡杜姆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视频截图）

纵然美国已经从伊拉克撤军且承认发动伊拉克战争是错误，但其僵化的意识形态“残留物”却无形中渗入了伊拉克民众的日常生活。

如今在全球肆虐的恐怖组织“伊斯兰国”仍然占据着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近日，美国又再次以反恐的名义，表示愿意帮助伊拉克政府打击恐怖主义行为。

文/观察者网 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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