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徐乾昂】

去年年底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遭遇山火肆虐，最终造成86人死亡。如今官方仍未公布事故原因，但目前矛头均指向美国太平洋煤气电力公司（下称：PG&E）：这家公司设备老旧，曾多次因电线短路引发火灾。

2017年10月，该公司一条已经使用了50年的电缆被刮草地上，引发了当年加州北部重大系列森林火灾中的一起；2018年11月8日的山火调查结果还未出炉，不过，就在大火发生当日，公司当地的设备发生了2次短路，还有一条高压线发生“位移”。

当地时间2018年11月9日，美国加州马里布山火肆虐 @视觉中国

最新调查还显示，2014年至2017年间，这家百年美企的设备已引发至少1500起山火。

但针对17年和18年的严重山火，官方至今也没有公开指出事故的责任方。

观察者网梳理发现，2017年大火后，PG&E获得了保险公司的巨额保险净额，一度令其转亏为盈。同时，加州政府给PG&E下发“免死金牌”，允许其向用户转移该公司部分债务、责险负担。

不过2018年末的大火后，PG&E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不仅没有立法者的保护，加州检方甚至在考虑指控PG&E谋杀罪名。重压之下，据美国财经媒体《巴伦周刊》14日消息，该公司CEO已于当地时间13日晚间离职。12个小时后（14日上午），PG&E干脆宣布其破产计划，导致其股价遭到腰斩——当日收跌52%。

第一把火：双向转责，PG&E起死回生

PG&E成立于1905年，是加州最大的公共事业公司，业务涵盖加州三分之二地区，有着1600万用户。《华尔街日报》在14日指出，针对去年年底的加州特大山火事件，加州林业和消防监管部门Cal Fire近日调查结果显示，自2014年6月至2017年12月，PG&E业务管辖范围内总计发生1550起火灾。

黑圈范围内为PG&E业务范围，红黄标注火灾事故 图自华尔街日报

譬如2017年10月8日，PG&E公司一条已经使用了50年的电缆，被树刮到了草地上，最终引发了当年加州北部重大系列森林火灾中的一起。当年的系列大火被誉为加州史上最具破坏力的山火。大火发生后三天，PG&E股价总计跌逾16%。

仅2017年，17起加州大型森林火灾都和PG&E公司设备问题有关，近800平方公里的区域、3256栋建筑被烧毁，22条生命被夺走。

值得注意的是，加州司法部门至今没有认定PG&E应对2017年那场大火负责，只是在事后的各项民事诉讼中，裁定PG&E应该支付9亿美元赔偿费，并需花费16亿美元升级基建设施。花旗银行分析师当时则指出，PG&E所需承担的债务或责险赔偿至多可达150亿美元。

随后，PG&E展开大规模游说工作。

首先是在2018年7月，CNBC新闻网透露PG&E计划将其风险向保险公司和金融市场转移。观察者网注查询该公司2018年财报发现，去年二季度PG&E账面上一度亏损9.8亿美元，但同期到账的一笔高达15.92亿美元的天价保险净额，让其最终转亏为盈。

图自PG&E财报

其次，去年8月31日深夜，加州通过立法规定PG&E可向其用户转移部分债务、责险负担。算下来，PG&E每10亿美元的企业债权，需要每位公司用户多花5美元来弥补。此举被《华尔街日报》视为加州立法者的“救险举措”。该州共和党议员戴勒（Brian Dahle）表示，“如果你什么也不做，那他们（PG&E）就会破产。”

为了拉拢立法者，《纽约时报》称PG&E在2018年前9月月内总共花了840万美元的“游说费”。

第二把火：游说官员未果，PG&E宣布破产，市值仅剩12.2%

然而在2018年11月8日，野火再度降临加州。这次事故刷新了2017年火灾“经济损失”、“伤员伤亡”等各项数据，成为加州历史上最致命的一次火灾事故。

而观察者网曾报道，就在大火发生当日，PG&E在当地的设备发生了2次短路。该公司随后发布报告称，在火灾发生15分钟前，一条高压输电线发生了“位移”。目前官方对此次火灾总体的事故调查结果仍未出炉，但CNN、VOX、CNBC等美媒均表示，PG&E的嫌疑是最大的。

而面对这次事故，PG&E还是遵循了“老套路”。1月5日，加州大火发生2个月后，《纽约时报》曝料称，PG&E却在夏威夷茂宜岛举办年会，不少美国立法者还受邀参与。消息人士称，这场游说会议共持续了4天之久，讨论的内容就是“如何规避转移巨额债务、赔偿”。

纽约时报：用户或将承担野火所造成的损失费用

媒体并没有公布此次游说的结果。但在1月14日，PG&E突然发布公告，称公司已将准备在1月29日申请破产保护，称这是“唯一可行的做法”，“公司如今面临300亿美元的债务或责险赔偿”。而在12个小时前，PG&E公司首席执行官威廉姆斯（Geisha Williams）宣布辞职，该公司的总法律顾问约翰•西蒙（John Simon）被任命为临时首席执行官。

按照美国法律，PG&E本次是根据《破产法》相关内容第11章来进行“重组”申请。有别于直接进行“清算”，PG&E在此期间可继续运营，其股票和债券也在市场继续交易。同时，PG&E承诺将继续为用户服务。

同时，观察者网注意到，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Moody's）已于14日将PG&E股票评级由Ba3下调至Caa3（倒数第三），前景展望负面。穆迪还指出，评级下调将要求PG&E再提供8亿美元的抵押品，这可能导致其财务状况进一步恶化。

图自穆迪

而早在1月7日，另一大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s）直接将PG&E股票连降5级，至“垃圾股”。

“破产计划”公布后，PG&E昨天股价遭腰斩，收跌52.36%，报8.38美元。而在2017年10月11日（PG&E暴跌前夜）该股报收69.15美元。截至目前PG&E市值已蒸发87.8%，仅为43.5亿美元。

“人们怕的不是公司破产，而是野火”

和第一次火灾一样，第二次火灾目前仍未有官方的调查结果出炉。但《华尔街日报》透露，加州检方甚至已经在考虑指控PG&E的谋杀罪名。这家企业的一段天然气管道曾在2010年发生爆炸，导致8人死亡，PG&E当时也被检方以重罪起诉，但最终并未认罪。

2010年，PG&E位于加州的一处天然气管道发生爆炸 资料图

不过就本次PG&E的遭遇，不少人反而出面指责加州政府自己做得不好。

加州公共事业非营利性组织（TURN）发言人斯帕特（Mindy Spatt）认为，“破产并不是人们最怕的事情，大家都担心的是野火。立法者不能基于（企业）所谓对破产的恐惧，而进行立法、制定政策。”

一位曾在PG&E任职的员工指出，公司排线需要经过树林密布的区域，而加州政府又不允许我们砍树，这就造成了一定的危害。他表示，如果PG&E破产，“接盘手”面临的挑战很大，因为该公司所管辖业务范围，是林火频发区域。

评级机构穆迪的一位分析师卡塞拉（Jeffery Cassella）则认为，如果加州政府不为该地区的基建做出努力，那以后向涉事企业发放“免死金牌”，恐怕会成为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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