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阵 石海明:军民融合——美军如何让“战场”连通“市场”

来源:解放军报

2017-04-14 11:49

赵阵

赵阵作者

国防科技大学讲师

石海明

石海明作者

国防科技大学副教授

自古以来,“犁”与“剑”就是人类社会存在发展的凭仗,依靠犁得以生存,凭借剑方能自卫,但在许多情况下,“犁”与“剑”又是一对矛盾,“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历史上,能有效化解二者矛盾的国家,往往成为时代的翘楚,实现了富国与强军的统一。

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美国一跃成为世界一流军事强国,与苏联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军备竞赛,庞大的军事开支非但没有将其拖垮,反而进一步巩固了其霸权地位,成功跨越“修昔底德陷阱”,其中的奥秘之一,就是通过协同创新不断推进国防科技军民融合。

一、军民融合——从“战争牵引”到“军民兼顾”

回望历史,从二战时期的“战争牵引”到冷战阶段的“国防优先”,再到20世纪90年代的“以民带军”浪潮,直至今天的“军民兼顾”战略,美国探索推动国防科技军民融合的轨迹清晰可见。

由军及民。早在1941年,因为战争的需要,美国联邦政府设立了科学研究发展局,旨在协调组织科技研发服务于战争需求,从那时起,美国科技界、国防部门和政府机构的联系日渐密切。在冷战时期,为了与苏联对抗,美国的国防科研主导着联邦政府的科技政策,国防科研经费占政府科研经费总额的比例高达53%-85%,许多重大科技成果都受益于国防部资助,并从军方“外溢”到民用领域,如航天飞机、半导体和计算机等与国防直接相关的研发投资,产生了影响深远的“溢出效应”。

以民带军。20世纪70年代,硅谷的崛起标志着民用技术与军事技术关系的逆转,以信息技术的崛起为契机,民用技术成为技术革新的先锋,不仅引起消费者市场的兴盛,而且迫使军事技术从民用技术中寻找创新的灵感。如计算机系统、通信、集成电路和先进材料等民用技术都超过了军事技术,不仅价格低廉,而且能较好地满足军事需求。因此,美国对国防工业结构和管理政策、国防采办法规和制度进行了重大调整和改革。20世纪90年代,美国颁布了《国防战略转轨》和《国防科学技术战略》,全面实施军民融合战略。

军民融合。冷战后,为推动军民融合深度发展,美国政府成立了“国防技术与工业基础委员会”,国防部设立了“技术转移办公室”等机构,进一步推动军用技术的社会转移。2000年,美国国会批准了《2000-2010年国防科学技术计划》,强调利用联邦政府和私立科研机构,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民用科研力量,通过军民融合大力推动国防科技创新。2011年,美国国家科技委员会发布《可信网络空间:联邦网络安全研发战略规划》,协调军兵种、国防部和能源部等开展军民融合网络信息系统研发。

2015年10月,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发布《国家创新战略》,指出未来科技创新的九大领域,从国家军民融合高度推动科技创新。特朗普政府也注重国防科技创新的军民融合。如按照美国五角大楼发布的《军事关键技术清单》,太空技术的95%具有军民两用性。特朗普的太空政策顾问罗伯特·沃克表示,新一届政府的太空政策不仅将关注技术的商业化,也将注重其军事应用价值。

二、“军转民”——逆向开发国防资源

冷战结束后,战争威胁逐渐远去,经济发展相对迟缓,国防支出明显下降。当国防资源内含的军事效益在美国的“战略棋盘”分量变轻之际,“军转民”,即国防资源向民用领域的逆向开发,不失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明智之举。

军用研究的“军转民”。美国各军兵种都建有自己的实验室,如罗姆空军实验室、空军阿诺德工程中心、海军研究实验室等;在国防部层面设有国防高级研究计划署(DARPA)。这些研究机构虽然主要从事国防科技研发,但还具有以下特点:从制造军备向促进具有商用价值的民用技术转移,即美国政府改变冷战时期主要集中于军事领域的技术研究方向,开始更加直接地介入技术转移活动;将部分项目委托私人企业管理,以加快研发成果的转化速度,推动其商业化进程。

军用投资的“军转民”。美国国防部将大量军事研发经费投向基础科学和关键技术领域,其研发成果不仅有军事价值,也有民用价值。美国海陆空三军都曾与民营企业签订项目合作协议,进行专项技术研发合作,如DARPA近年来较为成功的合作案例包括:与德克公司合作研制智能自动化手臂,与BAE系统公司签订“认知电子战系统”和“深海导航定位系统”的项目合同等。

此外,美国还不断削减军事研发经费,转作民用研发经费。如2009年美国军用研发经费占联邦政府的60%,随后调整为军用和民用研发经费各占50%,约76亿美元的军事研发经费被转移到了民用研究领域。

技术权限的“军转民”。通常而言,军事技术由政府或军方主导研发,它们拥有技术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但有些技术也完全可以应用于民用领域。据统计,大约有80%的军事技术与民用技术相重合,如果向社会开放军事技术使用权限,由私营公司或民间研发机构完成技术的民用转化,将能释放巨大的国防“红利”。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GPS。

冷战时期,美国国防部曾投入数十亿美元作为GPS的研发资金,任何一家私营企业都无法负担如此大手笔的支出。1996年,克林顿政府决定全面解除GPS卫星信号的选择可用性,从而让这一技术发挥出促进经济增长、鼓励社会创新及服务民众生活的功用。

三、“民参军”——前沿科技溢出国防“红利”

“民参军”,是利用民用尖端科技助推国防科技发展,以实现创新突破的重要举措。2015年9月,美国著名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两位研究员安德鲁·亨特和瑞恩·克罗蒂,联合发表了《保持技术领先:利用外部创新来维持美国国防部的技术优势》,认为当前全球科技创新扩散速度不断加快,而国防部原有的研发体制已不足以确保美国军事技术的领先地位,应更加注重对外部创新资源的引入与整合。

当前,军民技术之分已很难界定,有的民用技术只需少量经费就能达到军用性能,这就为“民参军”提供了条件。如在海湾战争期间,市场上的GPS仅售价1300美元,倘若按军用规范和标准定做,同样性能的产品价格高达34000美元,而且重量还要重得多。在伊拉克战争期间,民用技术更是大放异彩,如以科技动画著称的硅谷绘图公司,把伊拉克大城市、沙漠的地形,以立体绘图的方式模拟得栩栩如生,为美军直升机低空飞行、美国大兵城市巷战提供了清晰的地形图。

再如科技卫星芯片准确跟踪国防部4万个集装箱的运送,使得美军后勤补给真正做到了可视化,节省了资源。美国国防部2012年发布的《云计算战略》明确提出要将成熟的云计算技术应用于军队;2015年新版的《网络空间战略》,再次提出要借助非军方力量提升网路攻防能力,以实现最大限度的军民融合网络信息共享。

为了让“民间”创新“触角”更便捷地伸向军方,美国还注重创新枢纽机构的发展,有力地助推了“民参军”。如在2015年4月成立的美国国防创新实验单元(DIUx),就是美国国防部与国内诸多顶尖创新技术公司之间的一个连接枢纽。

与一般的创新投融资方式不同,DIUx负责将美国国防部的具体业务或技术需求,与创新企业主体进行精准对接,保证了军方与技术类公司或科研院所之间建立快速、灵活的合作机制。仅2016年第四季度,该机构就签订了总金额高达3600万美元的合同,这些合同包括无人机、无线通信、网络防御、沙盘模拟等。

毋庸讳言,美国在冷战期间的军民融合并不尽如人意,一些重大发明都表现为军事技术研发的副产品。然而,他们通过不断完善政策机制,破除制度藩篱和利益羁绊,逐渐改变了依靠国防科技溢出效应惠及经济发展的局面,主动将民用技术与军事技术融合起来,使二者相互借力,比翼双飞,既为国防建设提供了尖端技术,也为经济发展带来了不竭动力。

(转载自4月13日《解放军报》)
责任编辑:武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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