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吕栋）作为中国首个营收过千亿、市值破万亿的酒企，“反腐风暴”中的茅台突然“换帅”。

3月3日晚，贵州茅台（600519.SH）发布公告，根据贵州省人民政府相关文件，推荐高卫东为贵州茅台董事、董事长人选，建议李保芳不再担任该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

根据公告中披露的履历，高卫东已接任贵州茅台控股股东茅台集团董事长一职。在“空降”前，现年48岁的他曾担任贵州交通运输厅厅长、十二届贵州省委委员，为正厅级干部。

事实上，就在上周三（2月26日）的领导干部会议上，李保芳直指“股份公司班子建设互补性不强、后继乏人”，“调整充实、优化配备已刻不容缓、迫在眉睫”等问题。

当天，贵州茅台密集进行了6项人事变动。其中，三位副总经理被免后，两名70后涂华彬、王晓维双双被推荐为贵州茅台副总经理。

公告截图

上述消息也意味着，今年62岁的李保芳同时卸任茅台集团和贵州茅台的“一把手”。在他任职期间，茅台集团营收突破千亿，增长了178%，贵州茅台股价更是大涨666%，市值也突破万亿。

截至今天A股收盘，贵州茅台市值年内第三次站上1.4万亿。观察者网计算发现，富途牛牛白酒板块中，除贵州茅台外，包括五粮液在内的其他17只股票总市值还不到1.1万亿。

“换帅”程序不同

在详细了解茅台“换帅”一事之前，需要先厘清一个程序问题。

观察者网注意到，贵州茅台公告中介绍人事变动时使用的是“推荐”、“建议”等词，而简历中高卫东接任茅台集团董事长并没有这样描述，实际上这是由于茅台集团和贵州茅台两家公司的性质不同决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2018修正）》第六十七条规定：

国有独资公司设董事会，依照本法第四十六条、第六十六条的规定行使职权。董事每届任期不得超过三年。董事会成员中应当有公司职工代表。

董事会成员由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委派；但是，董事会成员中的职工代表由公司职工代表大会选举产生。董事会设董事长一人，可以设副董事长。董事长、副董事长由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从董事会成员中指定。

观察者网查询企查查发现，茅台集团由贵州省国资委100%持股，为国有独资企业。因此，根据上述法律规定，其董事长、副董事长应由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从董事会成员中指定。

而贵州茅台为茅台集团旗下上市公司，茅台集团持股比例为61.99%，为贵州茅台第一大股东，其余股东包括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中央汇金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等。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2018修正）》第一百零九条规定：

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设董事长一人，可以设副董事长。董事长和副董事长由董事会以全体董事的过半数选举产生。董事长召集和主持董事会会议，检查董事会决议的实施情况。

同样，贵州茅台公司章程第九十七条规定：

董事长由公司董事担任，以全体董事中的过半数选举产生和罢免。

因此，贵州茅台也在公告中称，将按照法律、法规和《公司章程》的规定，尽快召开董事会会议、股东大会对上述职务调整进行审议，待董事会会议、股东大会审议通过后生效。

企查查截图

已到退休年龄

事实上，李保芳此番卸任在一些人看来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匆忙。

毕竟在上述人事变动宣布的前一天（3月2日），李保芳还参与了茅台集团机关党委开展的共抗疫情爱心募捐活动，他和茅台集团总经理李静仁带领公司领导班子带头捐款，当天参与捐款人数近千名。

李保芳捐款 图自茅台集团官网

不过，1958年出生的李保芳今年已62岁，符合退休年龄。实际上，去年5月底担任茅台集团董事长刚满一年时，李保芳在贵州茅台年度股东大会上曾透露，将卸任集团董事长职务。

与茅台集团内部成长起来的季克良、袁仁国等人不同，在任职茅台前，李保芳的经历更多在政府部门。

公开履历显示，李保芳早年曾做过知青、老屋基矿工人；1992年5月至2003年9月，历任贵州省六盘水市计委主任、副市长、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常务副市长等职；2003年9月担任贵州省开发投资公司总经理（法人代表）、党委副书记，跻身正厅级行列。

2015年8月，李保芳从贵州省经信委主任的位置上调任茅台，担任茅台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副董事长，并代行茅台股份公司总经理职责；2018年5月，李保芳接棒袁仁国担任茅台集团及股份公司的董事长，成为茅台历史上首位不是内部长期培养出来的“一把手”。

“茅台酒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炒的”

在李保芳任职茅台的4年7个月时间里，茅台集团的销售收入从2015年的362.52亿元增至2019年的1003亿元；贵州茅台的营收从2015年的334.47亿元增至2019年的885亿元，净利润从2015年的155.03亿元增至2019年的405亿元，数据均为初步核算。

除此之外，贵州茅台的股价也从2015年8月26日的145元/股涨到了千元以上。截至2020年3月3日收盘，贵州茅台股价达1113元/股，市值逼近到1.4万亿，而2019年贵州省GDP初步核算为1.68万亿。

值得一提的是，在担任茅台集团“一把手”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李保芳还对茅台管理层、经销商体系、反腐等各方面，进行了力度不小的整顿，包括权权、权钱交易，将茅台酒经营权作为利益交换工具、受贿、经销商囤积居奇、炒价抬价等。

李保芳视察茅台酒厂 茅台集团官网

2018年10月，茅台集团下发《关于对子公司品牌进行调整的预通知》，首次提出“双五”规划的概念，目标将子公司品牌数缩减至5个左右，产品总数控制在50个以内。

当年底，在贵州茅台年度股东大会上，李保芳表示：“过去20年茅台的营销渠道，渠道单一，资源分配不公开、不工作、不透明，造成了以权谋私、利益输送、靠酒吃酒。”

因此他开始拿茅台经销商体系“开刀”。

根据2018年年报，贵州茅台的茅台酒经销商减少437家，2019年一季度经销商再度减少了39家。

换句话说，2018年至2019年一季度，已有476家茅台酒经销商被取消，700吨茅台酒的配额被收回。

2019年6月，茅台集团还出台了“领导干部插手茅台酒经营活动打招呼登记备案制度”，旨在整顿领导干部插手干预茅台酒经营问题。

此外，茅台开始面向大型超市、第三方电商直接供货，旨在缩短销售链条，控制市场价格，并于2019年8月出台一系列控价措施，规定经销商在经营场所直接销售部分不低于年度内累计到货量的60%，团购、批发部分不高于20%，库存比例不高于20%，并鼓励经销商加大拆箱销售比例。

当年8月7日，李保芳在部署市场工作时强调：要控制价格，而不是稳住价格，茅台酒不能因短缺而疯涨。

中秋节当天，在六盘水市一家茅台专卖店暗访时，他与前来买酒的市民沟通时说：“茅台酒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炒的，请不要做‘黄牛’，不要非法倒卖茅台酒。”

2019年12月19日，茅台集团第五十次党委会决定，习酒、保健酒、葡萄酒、酱香酒、生态农业、健康产业、技术开发等多个子公司将陆续停用集团LOGO和集团名称；同时终止对两家联营公司广东尊茅酒业有限公司、河南新隆祥酒业有限公司的投资入股。

而在此之前，茅台还宣布解散茅台集团电子商务股份有限公司，推进营销体制改革。

除此之外，就任茅台期间，李保芳还提出文化茅台建设，并推动文化茅台建设不断取得实质性进展。

李保芳视察茅台专卖店 图自微信公号“茅台时空”

春节过后，面对疫情蔓延的严峻情况，李保芳在视察疫情防控时表示：“茅台将秉承今年“计划不变，任务不减，指标不调，员工收入不降”既定目标，有序统筹当前各项工作，稳步推进疫情防控工作。”

按照去年12月27日茅台发布的《关于2020年度茅台酒销售计划的公告》，2020年被定调“基础建设年”，茅台酒销售计划为3.45万吨左右，量增11%，2020年度计划安排营业总收入同比增长10%。

不过，2019年第四季度贵州茅台业绩出现急刹车，在前三季度营收增速分别为28.71%、17.33%、18.52%的情况下，四季度营收增速骤然降至2.78%。

对此，在1月3日举行的2020年工作会暨“基础建设年”启动大会上，李保芳坦言：“作为一家‘千亿级’企业，寄望于长期保持30%左右的增速，既不理性、不现实，也是不负责任。”

70后厅官“空降”，干部年轻化

与李保芳经历相似，48岁的高卫东赴任茅台前也曾长期在政府系统任职。此次赴任茅台集团前夕，高卫东的身份还是贵州省交通运输厅（省交通战备办公室）厅长（主任）、省交通运输厅党委书记。

在此之前，高卫东曾担任贵阳市金阳新区管理委员会副主任、贵州省贵阳市副市长，贵州贵安新区管委会副主任。有媒体分析认为，贵安新区作为国家级新区，在贵州开放格局中的地位极为重要，高卫东应属于贵州省重点培养的干部。

事实上，高卫东也曾有过企业管理经历。履历显示，2019年他曾担任贵州省贵阳市金阳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并在清华大学总裁工商管理高级研修班第三期贵州班学习。

高卫东 图自微信公号“贵州高速”

而此次上述人事调整前，贵州茅台曾在1天之内进行6项人事变动。

2月26日晚间，贵州茅台发布公告：控股股东茅台集团推荐涂华彬、王晓维为公司副总经理人选，建议免去万波、张家齐、李明灿公司副总经理职务。

公告中披露的简历显示，涂华彬现任茅台集团总经理助理，还担任习酒党委副书记、董事、副董事长、总经理；王晓维现任贵州茅台酒销售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代行总经理职责。

当天，贵州茅台发布的另一份公告显示，茅台集团推荐游亚林为贵州茅台监事、监事会主席人选，后者现任茅台集团总经理助理、党委办公室主任、机关党委书记等职。

上述调整之前，贵州茅台副总经理共有四人，万波、张家齐、李明灿免职后，仅钟正强留任。而贵州茅台原监事会主席为罗国庆，已到退休年龄，待完善相关程序后办理退休手续。

简历显示，涂华彬和王晓维均为70后，二人今年分别为45岁和49岁。

对于上述人事变动，2月26日下午，李保芳在领导干部会上表示：“近年来，随着时代和形势发展，股份公司班子建设互补性不强、后继乏人等问题逐步显现，调整充实、优化配备已刻不容缓、迫在眉睫。省国资委关于调整充实股份公司领导班子的决定，既是茅台集团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也是茅台行稳致远的需要。”

官网截图

2月27日，李保芳在茅台集团营销专题会议上再次谈到上述人事变动时表示，贵州茅台领导班子调整充实后，整体结构更加合理。“我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强’，变强了。”他说。

两天后（2月29日），茅台集团官网发布消息称，接下来，茅台集团党委将要为每个车间班子至少配备一名八零后干部，进一步补齐人才成长梯队，打牢干部队伍建设的根基。

除此之外，茅台集团官网3月3日发布消息，近期，茅台集团党委连续对多家单位和子公司干部队伍进行调整充实。3月2日，贵阳办事处、对外投资公司相继召开干部大会，宣布相关人事调整决定。

茅台集团党委副书记王焱在3月2日的干部大会上表示，近年来，集团党委高度重视对干部的多岗位交流与历练，这既是培养干部综合性素质的有效方式，也是一种保护干部的机制性措施。

（编辑：尹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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