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劳赫:美国政治是如何精神失常的

来源:参考消息

2016-07-07 07:27

乔纳森·劳赫

乔纳森·劳赫作者

美国布鲁斯金学会高级研究员

令人惊讶的是,2016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角逐赛是由一个从任何方面来看都不算共和党人的候选人主导的。党员登记记录显示,从1987年起,唐纳德·特朗普先是共和党人,之后是一名无党派人士,然后是民主党人,再然后是共和党人,他曾说“我不希望加入任何党派”,最后他又成了共和党人。他给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捐过款,他对两个党派都未曾表现出忠诚和喜爱。位列第二的共和党参选人、参议院特德·克鲁兹通过搞垮自己的政党来树立自己的口碑:他诋毁共和党参议院领袖,严厉抨击共和党,自己的仕途目标就是让政府关门。

对于民主党,初选以后,仅剩的两名竞争者从任何方面而言也都不是民主党人。参议员伯尼·桑德斯此前是一位无党派人士,直到申请参加新罕布什尔州初选当天才转为名义上的民主党人,而当时距离民主党初选只有三个月时间。特朗普、克鲁兹和桑德斯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彰显一条新原则:政党之间不再有清晰的边界和强制性规则,这样一来,政治变节行为就容易多了。

但是,并非是特朗普制造了乱局,而是乱局造就了特朗普。我们正在看到的并不是临时发作的乱局,而是一种混乱综合征。

混乱综合征是政治体制的自我组织能力的慢性衰退。它最初的症状是机构和掮客(包括政党、职业政客、国会领袖和各委员会)的能力变弱,这些机构和掮客过去督促政客之间互相问责,防止体制中的所有人一味毫不遮掩地追逐私利。随着这些掮客影响力的衰退,政客、活动人士和选民都变得越来越我行我素和不负责任。这一体制已经化为齑粉。混乱变成了新状态——不管是对竞选活动而言还是对政府本身而言都是如此。

造成这一混乱局面的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意识形态两极化、社交媒体的兴起以及共和党大本营的激进化。但是,混乱综合征让上述那些原因所造成的结果进一步复杂化,因为它妨碍了试图抵抗乱局的努力。

和许多病医院,混乱综合征是能自我增强的。它导致政府运转不良,这会激起公愤,继而导致政治分裂,最终产生更严重的政府机能失调。要想扭转这种螺旋式发展,就必须了解它。那么,让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对这种政治疾病进行一番病因学分析:两个世纪以来捍卫政治肌体的免疫系统、这一系统的逐渐失灵、会产生新弱点的病原体的出现、乱局的症状,最后是预后和治疗。

免疫:为什么说政界精英是有益的

政治掮客有一个特性是政界不可或缺的:他们的持久性。因为有野心的人以及政客们要靠政治体制谋生,所以组建长期联盟、长时间掌权以及确保政府有序运转攸关他们的切身利益。

兵戎相见的抗议活动以及不切实际的意识形态改革是他们负担不起的奢侈品。起义者和变节者在体制中扮演着一种角色,那就是用新精神和新理念撼动体制:那些专业人士也扮演着一种角色,那就是稳妥地吸收起义者们宣扬的精神。他们就像是抗体和白细胞,负责在政治肌体和潜在外部侵入者之间设置障碍并进行巡查。政治学和生物学一样:当免疫系统正常工作时,它常常受人忽视;只有当免疫系统崩溃时,我们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弱点:对掮客的战争让美国丧失自卫能力

从20世纪初开始延续至今的趋势是:改革派和公众反对各种内幕政治:职业政客、闭门协商、个人利益、党派大佬、金钱纠葛等等。改革主义者指责掮客损害公众利益;民粹主义者指责他们违背人民的意愿;保守主义者则指责他们保护和发展“大政府”。

病原体:唐纳德·特朗普和其他病毒

在这个十年伊始,政治体制对外来者和起义者的有机防御显然在瓦解,只欠合适的病毒到来并对弱点加以利用。

唐纳德·特朗普是完美的病毒传播者,他把人们对政治的厌恶情绪集中起来并令其增强,然后再把它注入总统选举政治。他能够调动的资金和自由媒体太多了,根本不会在竞选过程中被耗尽。他没有需要为之辩护的政治履历。他没有欠下政治债,也没有忠于任何一个党派。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用最完美的音调唱出政治厌恶幻想曲的每一个音符。

民主党也不能幸免。和特朗普一样,桑德斯倡导反传统政治理念,仅仅是给他投票都能引发一场“革命”,而这场革命将设法解决医保覆盖、金融改革以及金钱政治等棘手问题。

特朗普、桑德斯和克鲁兹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政治圈里的反社会人士——这并不是说他们疯了,而是说他们不在乎其他政客对他们的行为作何感想,他们也不需要去在乎。2016年总统初选的最后四位角逐者中有三位都是反社会政客,这个迹象说明混乱综合征已经有多严重。

症状:这种病能加重其他所有疾病

政治起义在美国压根算不上新鲜事,它本身也没有任何错误之处。事实上恰恰相反:起义带来了新鲜的理念,也为政治体制补充了新的参与者。

问题不在于乱局出现,而在于混乱综合征会破坏体制吸收和疏导乱局的能力。设法平息政治乱局很可能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诀窍在于具备治理乱局的能力。

政治乱局和政府运转不良会彼此强化。混乱已经成为新状态。

作为一种免疫系统疾病,混乱综合征会放大其他问题,让政治感冒变成肺炎。以两极化为例,在过去数十年里,公众已经以党派和意识形态为界陷入严重分裂。混乱综合征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让可以取得两党立法进展的机会溜走。

或者以正在革新媒体的新技术为例。今天,像特朗普这样的人物可以通过推特拥有数百万受众,而无需经由网络、电视或是花费一分一毫。像桑德斯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互联网来接触到数百万名捐赠者,而不必求助于传统的筹款资源。

预后和治疗:混乱综合征是一种心理疾病

想要制止一场混乱,就必须组建反抗它的同盟。但最大的障碍是民众对政客和政治进程持有反射性的、无缘由的敌意。对政治阶层神经质似的仇恨是美国最后一种普遍易被接受的偏执行为。由于这个问题是精神问题,而不是客观问题,因此它确实很难被治愈。

民粹主义、个人主义以及对政治的怀疑态度在某种程度上讲是有益的,但是美国并没有把握好这个程度。政治专业人士和政党应对许多问题负责,但是对他们不留情面地严厉抨击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以下这番话,没有任何人说过,但现在应该有人站出来讲:我们如今最紧迫的政治问题是美国抛弃了当权派,而不是当权派放弃了美国。

(本文原载美国《大西洋》月刊7/8月合刊。)

责任编辑:陈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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