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还在等暖气的朋友,来忆苦思甜下

来源:观察者网

2015-11-11 09:16

马平

马平作者

媒体人,前工程师

还是11月初,北京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暖气还没有影子,难怪网友一片哀嚎:“供暖日子应该与时俱进啊!”对于今天的城市居民来说,时候到了暖气来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过去,冬日取暖却是一件非常费力甚至奢侈的事情。

在林区之外的绝大多数北方平民家庭,冬天生炉子,把整个房间烘暖并不是传统生活的一部分。一般的日子只是借做饭的热量烧土炕,加热床铺的同时顺便改善一下气温;过年前后才会特意延长烧炕时间,但也很难把气温加热到脱下棉衣的程度。白天取暖主要靠是“火盆”,实际上就是用一点烟气少的柴炭放在瓦盆里闷烧,保证室内有热源。实际上火盆对房屋整体气温的改善聊胜于无,只能给大家烘烘手。提供的心理安慰远大于物理上的热量,还经常带来煤气中毒。

过去常见的北方冬日。大家穿着棉衣,坐在还有余温的炕上,围着火盆熬过冷天。(过去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棉白纸,在屋子里是没法晒太阳的。)

浅析东北传统民居对严寒气候的技术措施

从上文可见,火盆都是一定程度上的奢侈品,更不要说火炉了

人居环境的理论与实践

为什么不烧炉子呢?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没有燃料。1949年,全国耕地面积只有14亿亩,人口已经5亿多了,人均两三亩地,人均粮食200公斤出头。从宽估算,人均秸秆干重也就是七八百公斤的样子,即每人每天2公斤秸秆,五口之家每天可烧秸秆10公斤。20斤秸秆,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提起来。用我小时候常用的计量单位来衡量,差不多是“一抱”玉米秸。烧过风箱大灶的人都知道,这点“软柴”就算已经晒干,也不太够煮一(大)锅汤的,肯定不可能有剩余的燃料拿来烧炉子提高室温了,毕竟吃饭要紧。(以当时的交通水平,不可能从气候温暖的地方运出秸秆,北方人只能指望自己的人均秸秆。)

土灶,比我用过的精致多了。但灶头没有墙,会导致小孩子掉锅里

当然,能烧的不止是秸秆。干草、木材、干牛粪都可以烧。但中国人已经把大多数平地都开成了耕地(否则怎么养活5亿多人),顺便砍光了所有靠近农业区的山地林带。燕山地区算是人口稀疏的农业区,森林覆盖率已经被砍到了6%。草皮灌木更是基本剥光,导致土地沙化、风沙漫天。北京西门外几里路就是沙丘,南面的大兴县甚至有平原沙漠。这意味着从太平天国战乱中恢复的中国人口又达到了环境极限,导致大半个国家生态崩溃。20世纪中叶的中国如果保持农业社会不变,即便没有日本入侵,也会因为全面的水土流失和泥石流导致另一次损失人口上亿的战乱。非此不能解决农业社会的生态危机。

(1959-1961年的死亡率恢复到解放前丰年的水平,核心原因就是因为工业化还不够快,也因为十几年未曾按照农业社会标准“正常”地死人,对社会施加了前所未有的粮食-生态压力。只有工业化能消除这种人口波动。引文中的礼贤是现在北京第二机场的选址。)

从我家族记忆看,20世纪初,我曾祖父早晨出去十几里打柴,为了能减少竞争者,他经常在零下几度的天气踩碎冰碴趟水过河。(温度再高一点不会结冰,再低就全冻上)因为河对岸那片山附近的居民比较稀疏,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少人去打柴。不过,所谓打柴,也就是搞一些小枝叶和很短的青草,回来晒干再用,因为树已经砍光了,灌木也不可能长到很高才被拔走。我父亲60年代每天都在日出前起床,去捡牛粪和“搂”草,村里还有不少人和他“抢”。80年代之后,我和我父亲每次爬山,他看到路边长到一两尺的草都手痒:

“我们那时候怎么会让草长这么高?真想带一把镰刀痛痛快快地割一通!”

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农村的烧柴问题已经缓解多了,但穷困兼生态紧张的地方依然相当依赖植物燃料。这时我爹把我扔到一个山村学校去读书,冬天每个教室每天只有一铁盆煤,不足的部分要靠“砟子”来解决。

秋天,地里的秸秆被割走了,贴地面的一小段秸秆连同玉米根留在土里,用铲子挖一下,连土一起拔出来,形成的块状物就是“砟子”。两个“砟子”拿在手里对撞,把土打掉,留下可烧的部分,这个工作叫“打砟子”。我们有些老师家里的玉米地比较多,就和学校商量好,由学生去老师的地里“打砟子”,得到的烧柴一半归班级,一半送到老师家里。这才保证炉子有燃料。1990年的秋天,下午第六节课就是我固定的“打砟子”时间。

打砟子不算苦活,但要小心摔倒在没挖的“砟子茬”上,很要命

当然,打砟子取暖、弥补煤炭的不足,这毕竟意味着炉子已经普及到了农村。为什么现在可以开始用火炉取暖?

因为有了煤矿。

1949年中国煤炭产量只有3000多万吨,60年代也只有两亿吨,还不如粮食产量高。就算不给工业用,也只能用一斤煤去煮熟一斤粮食和相配的蔬菜。考虑到一斤粮食往往要做出2斤多饭,农村还有煮猪食、烧水的需求,就算当时的煤炭全用来给中国人做饭,也剩不下多少用来取暖。(实际上大多数煤炭用于工业积累)

60年代后期,煤炭产量开始迅速攀升,1980年已经超过6亿吨,其中有2亿吨左右是县乡地方煤矿的产能,在工业用途之外,可以供给农民烧柴取暖。即县乡的煤炭产量已经接近于能满足基本的做饭需求,从此,秸秆加上煤炭,不用破坏植被就可以勉强满足农民的炉灶,增量则可以用于烧炉子。

所以70年代的农村有少数平民家庭开始买煤取暖,80年代中后期,据我观察大概有60%以上的农村家庭在主卧室普及了煤炉。再加上玻璃窗带来的阳光,北方农民坐在炕上聊天再也不用把手缩进袖筒了。90年代煤炭产量稳定在十亿吨以后,我印象中几乎再找不到烧火盆取暖的家庭。许多家庭出于习惯,还会经常上山打柴(比此前容易的多)。院子里放不下、用不掉,还要专门搞一个储藏室装这些晒干的柴草。90年代农村翻盖房子,许多家庭都丢掉了成吨的陈年柴草。

这样的炉子经常是夏天设在屋檐下,冬天搬进屋里

与其同时还有生态环境的迅速恢复。50年代开始,公社种的树都大都留在了山上,没有被砍为劈柴。我家附近的森林大多数只有五六十年的历史。1949年中国森林覆盖率8.6%,1976年到12.7%,2014年已经超过20%(当然许多过去的原始森林变成了人工林)。与此同时,农业地区灌木和草皮的恢复对稳定水土可能发挥了更大的作用。这个生态进步在人口暴增的年代是了不起的成就。除了人民公社刚解散的那几年,新中国的森林覆盖率一直在快速攀升,工业化拯救了中国生态和中国人。

另一个次要因素是钢铁产量的增加。取暖的炉子和做饭的锅灶不同,锅灶要保温,烧热上面的铁锅就行;炉子要全面散热,把热量尽量散给空气。所以锅灶可以用砖石甚至夯土制作,炉子和烟囱必须用金属材料,才能把屋子烧热。铸铁炉子、火箱和铁皮烟囱今天看起来不值钱,放在50年代的农村是一笔大财产。1950年,人均钢铁产量是1.1公斤,一个金属炉子加上配套的火箱、烟囱起码要几十公斤,配上土暖气要上百公斤,显然超出了普通农户的负担能力。就算当时有足够的煤,普通中国人也只能用火塘或者火盆取暖。(现在只有西南落后少数民族村落还有)

到1966年,人均钢铁产量增加到20公斤,扣除工业内部投资循环,怎么也能留下几公斤用来消费。从这时起,一个家庭攒几年的收入,给卧室都装上炉子成为可能(北方一般意味着东西两个卧室)。钢铁的供应节点和煤炭增产相结合,给中国北方的农村带来了温暖。此后,随着技术进步,铸铁烟囱逐步换成铁皮烟囱、镀锌铁皮烟囱、暖气片。温暖的空气和我们熟悉的铁皮青蛙玩具都是中国钢铁工业进步的标志。现在谁要是怀念之前那个“美好的田园生活”,惦记士大夫阶层才能享受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白居易写此诗的时候是资深厅级官员,享受副部级政治待遇),我就得推荐他们去读读《倚天屠龙记》,有了对比才好忆苦思甜:

第七回 谁送冰舸来仙乡

又走里许,两人都已气喘如牛。张翠山虽然内功精湛,也已给蒸得金星乱冒,头脑中嗡嗡作声,说道:“好,咱们便在这里将绳子掷了上去,若是接不上火种,那就……那就…… ”殷素素笑道:“那就是老天爷叫咱俩做一对茹毛饮血的野人夫妻。”

…………

两人喜得相拥大叫。那烤焦的长绳便是现成的火炬,两人各持一根火炬,喜气洋洋地回到熊洞。殷素素堆积柴草,生起火来。既有火种,一切全好办了,融冰成水,烤肉为炙。两人自船破以来,从未吃过一顿热食,这时第一口咬到脂香四溢的熊肉时,真是险些连自己的舌头也吞下肚去了。当晚熊洞之中,花香流动,火光映壁。两人结成夫妻以来,至此方始有洞房春暖之乐。


铁皮青蛙和轻质烟囱都是镀锌钢片廉价化的结果


当然了,煤炭资源早晚会用完。用化石能源来挽救环境,对人类来说不是长久之计。但反过来说,农业社会本来也不是一个可持续的生态系统。农业人口必然会占满整个地球的温带平原,每年给地表带来至少1毫米的水土流失——比自然生成土壤的速度至少快10倍。不发展工业,不搞产业升级,所谓的田园生活也会在几十万年的灾荒循环之后走向灭亡。既然人类已经走到了工业时代,已经按照工业时代的标准来定义道德和法律,我们就得接受这个现实,把技术进步的路走到底。无论解决方案是核聚变、行星采矿还是太空发电站,总之发展有进无退。

我之前给自己的书做宣传的时候有一个访谈记录,也谈到了类似问题:

为什么中国发展容不得慢

某些事情,你不干就没有问题,但不干的话,也不能解决其他问题。世界上不存在没有负面效应的事情,但只要能解决的问题比带来的问题多,就应该做。眼下的大部分发展就是如此。如果你一定要保证任何发展都不产生新问题,那只能停在刀耕火种的年代了。

比如说,我们现在觉得煤矿危险,烧煤的锅炉破坏环境,但从最近几十年的历史来看,煤矿是挽救中国环境,挽救中国人生命的主要功臣。这一点我的家庭有亲身体会。

我小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外出散步,走的也不太远,就是离家几里路的样子,沿着长满草的野地。不管走平路还是山路,我父亲经常感慨一句话:“这柴禾咋没人搂呢?”然后就是忆苦思甜,说他小时候打柴是最麻烦的事情,村落周边根本不可能找到天然的柴草。要烧柴,要么步行好几公里打些蓬草,要么就只能捡牛粪烧。至于秸秆还田,这种事情想都别想。收获之后,秸秆、甚至埋在地里的玉米根,都是仅次于粮食的宝贵物资。做饭烧炕全指望这东西了。

其实我父亲小时候,烧柴问题已经缓和多了,因为在五六十年代,有条件的县都开了一些小煤矿,城镇家庭和一部分农村家庭开始用煤炭取暖做饭,从而给远处的木材、灌木乃至草皮留了一条活路。在我祖父、曾祖父年轻的时候,也就是20世纪前几十年,一个省未必有一个像样的煤矿,根本不可能向平民百姓供应煤炭。所以他们每天要跋涉十几里去打柴,把远处山上能烧的东西砍下来背回家。直到90年代,我祖父还经常讲述冬天淌着冰水到河对岸的山里去砍柴的经历。

这就是刚建国的时候,五六亿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和现在十三四亿人比起来,这个人口不多。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农业人口,吃穿住行基本靠土地。所以粮食不够吃,烧柴靠毁坏植被。1949年的时候,中国森林覆盖率只有8.6%,大部分森林都分布在偏远的西北东北。像太行山这种农业区附近的山区,森林覆盖率只有5%不到,到处是光山秃岭。山下的平地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植被,水土流失就严重,洪水泥石流三天两头发生,耕地产量逐渐下降,农民只能继续到山里的坡地去开荒,这进一步加剧了生态危机。到了1949年,可以说整个中国的生态系统都已经崩溃了。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多农民。

大自然对生态崩溃有自己的解决办法。草原上的食草动物多了,不是食肉动物吃掉一批,就是自己饿死一批。人类社会则是隔上几代人出现一场超级战乱,用大屠杀来减轻人口压力。人口少了,种地烧柴的少了,生态环境就能慢慢恢复,直到再一次超出承载力。当然,这是从大自然的视角来看。从普通农民的视角来看,这是绝对的灭顶之灾。

1949年就是即将爆发超级生态灾难的前夜。之所以中国没有再来一次“自然”的人口波动,死掉上亿人口,关键原因就在于煤矿的快速开发,在于中国的快速工业化。煤炭、煤气在过去几十年逐步变成大多数人口取暖做饭的燃料。所以我十几岁的时候,不用像我的父亲、祖父那样,到几公里外的山上去砍灌木,扯草皮。所以山上的树种得下,载得住,村边地头的灌木草皮能重新茂盛成长,中国的森林覆盖率逐步回升到21%。

在人口增加到13.7亿的情况下,我们的社会还能正常运行,这本身就是工业进步带来的好处。没有工业快速进步,或许我们不用操心矿难和采空区,但现在大多数人口根本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你可以说煤炭总有耗尽的那一天,粉尘污染也不能一味放纵。这没错,所以我们更有理由呼吁快速发展,开发新能源,而不是退回去,退到农业时代。我们现在人类社会整个文明都指望工业,指望工业进步才能存在。发展怎么能慢下来呢?

另一次演讲也有关于生态的内容:

东华大学演讲:房子 爱情 毛泽东

我不敢说没房子就有爱情,但总的来说,缺乏私密空间,爱情产生的概率会大大降低,会停留在人群中看一眼,有好感的层次。我看电影,看动画,发现很穷的主角往往是在其他地方穷,吃穿都很差,但不管是买是租,总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这就是为主角创造私密空间的预设。作者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总之是发现没这套房子,许多情节就会很牵强。狠一点的作者还会让主角父母双亡,因为孤儿最容易拥有独立空间。所以各种文艺作品里,孤儿主角的比例特别高。

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土木工程专业的任务了,给大家准备房子。

示意图

在汉语里,生产房子的过程,最常用的一个动词是“盖”。盖房子。这个“盖”字顶上的“羊”字实际上是草的形象。就是把草和藤编织的顶部放到下面的器皿上的意思。几千年前,从国王到老百姓都是用草来做房顶。直到我出生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还是住在草房子里。我家的草房到80年代末才拆掉。这几千年里,中国人盖房子,最看重的就是搞一个屋顶,放到四面墙上。

从私密性的角度来说,竖着的四面墙是最重要的。但为啥造房子最重视这个横着的房顶呢。这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几何问题。我读土木工程第一课,就说土木工程是一门和重力对抗的科学。竖着的墙也好,柱子也好,都是直接承受压力,而横着的房顶,或者从你楼上的视角来看是地板,则是一半承受压力一半承受拉力。具体来说,就是下半部有被拉长的趋势,是受拉的,上半部有被压缩的趋势,是受压的。

能承受压力的东西,世界上很多很多,比如说石头。水泥其实就是把特定的石头磨碎再烧一下,加水重新凝结成石头。随便挖点土,晒干了就是土坯,可以拿来砌墙。用火烧成砖,建十几层高的房子也毫无问题。全世界几十个文明,几乎没有哪个文明为砌墙费太大的力。

这是因为地球有万有引力,任何地球上出产的固体天然地已经能承受压力,不能承受压力的固体都被重力压垮了,压缩成能承受压力的状态。在地上挖个坑,从十米处挖出来的东西就能承受十米土层的压力。山有几千米高都不会倒,我们在石头上堆几十米高的石头,肯定不会出问题。

能承受拉力的东西就不太好找了,因为几十亿年来,重力把大多数东西都压缩到一起。大多数从地里面挖出来的东西都很重。一旦横着架空起来,自身的重力就把自己压断了。跨度不能太大,隔几步就要设一个柱子。我们看雅典卫城,修的那么高大,门前密集的排列柱子。就是怕上面的梁断掉。实际跨度并不比一个草房大很多。论内部采光和保温可能还不如土房子。所以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能给神庙用,脑袋正常不会住这种性价比极差的房子。

还有一种办法是住窑洞。在比较稳定的地层里挖洞。不过,除了陕北那种降水少,坡地多的地形。其他地方并不适合挖洞。因为采光不好,下雨就容易塌掉。原始人不会造房子才会住窑洞。文明人只要有办法住房子也不会住窑洞。包括陕北的农民,一旦富了。首先的选择就是盖房子。只有穷的没办法的人才住窑洞。我们注意一下传统的文艺作品,窑洞往往和“寒”字联系起来,叫寒窑。黄梅戏天仙配里有一句“寒窑虽破能遮风雨”,秦腔王宝钏的故事里,也说“寒窑十八年”。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黄梅戏流行的地方是安徽,王宝钏虽然是陕西人,但她那个寒窑的遗址现在还在,不是在陕北黄土高原上,而是在西安南面,是标准的平原。这些文艺作品无意中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穷的没办法才住窑洞。正常的夫妻是不会去住这种地方的。所以我们还得盖房子。找点能承受拉力的材料来解决屋顶问题。

真正可靠的方式是靠木头。树不是长在地层里的,长那么高,受风影响很大。凡是不能承受一定拉力的木头都被风拔起来了。所以我们横“梁”的“梁”字下面是木头。

不过木头也有问题,容易着火,容易烂,强度不够。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在中国大部分地区非常稀少,直到90年代初,一套家具还是结婚时非常重要的筹码,当时讲究说多少条腿,32条腿就非常有面子了。我们是农业民族。农业发达的地区没什么森林,所有人都用木头盖房子的结果就是生态崩溃。中国森林覆盖率到1949年已经低到8%了。考虑到当时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没法开发,这意味着中国有人住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树了,水土流失导致中国年年成灾,已经是一个自取灭亡的状态。

当时北京城外就是沙丘。离城有多近呢?从天安门往西走,现在房价3万块的地方当时都是流动沙丘,步行3个小时就能见到小型沙漠。北京隔几年就会有一两次沙暴刮到白天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现在北京南面,要修北京二机场的地方也是沙丘。焦裕禄在河南兰考县,对付的是货真价实的沙漠。所以,靠木头盖房子,我们中国人就必须在居住拥挤和饥荒人吃人之间做一个两难的选择。至于说每对恋人都能有独立的房间,那想都别想。

解决这个问题靠什么呢?靠钢铁。只有钢铁才能在建筑里承担拉力,而且给每个中国人都提供自己的房间。大家有空可以观察一下工地上的预制板,可以看到,钢筋靠下承受拉力。水泥主要承受压力。就是因为有了足够的钢铁用来造房子,我们才能在保护生态的同时,让大多数人有房子住,让年轻人都有自己搞浪漫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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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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