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萨尔瓦多·巴博尼斯 译/观察者网 由冠群】

当各国总统和总理汇聚一堂时，他们会谈什么呢？也许只有趴在墙上的苍蝇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而对即将到来的四国机制领导人峰会而言，也许只有黑客会知晓内情。周五，美国总统拜登与日本首相菅义伟、印度总理莫迪和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举行线上会晤。该组织（被认为是一个针对中国的新安全联盟）的这次线上会议必定会成为网络间谍们垂涎的目标。

会是这样吗？拜登的新闻秘书詹•普萨基（Jen Psaki）告诉记者，四国领导人将关注 “疫情威胁”、“经济合作”和“气候危机”等问题。在被追问具体细节时，她又重复强调了这三个核心议题。我们似乎已没有理由再怀疑这一既定议程。但是，如果这就是四方领导人将要谈论的全部内容，那间谍们就不妨暂且去干点别的。即便这是一次公开的线上会议，渗透进去也不会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外交政策》近日刊载本文评论四国机制领导人峰会

抗疫、贸易和气候都是重要议题，但它们不是与印太相关的议题。如果只是讨论这些话题，那就没必要让本地区主要民主国家展开如此高端的合作。只有一个问题会影响到印太整个地区，这一问题甚至使“印太”成为了一个有意义的地区概念，那就是海洋安全问题。中国、朝鲜、甚至俄罗斯都威胁着印太地区的海面、海空以及海下整体安全形势。作为一个强大的地区民主国家联盟，四国机制可以有效对抗这些大国的地区修正主义行径。印太海洋安全问题是使四国机制得以存在的关键问题。

四国机制Quad是四方安全对话的缩写，是2007年澳大利亚、印度、日本和美国提出的四方倡议的翻版，该倡议仅存在了六个月。该倡议由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提出，但在安倍于同年9月因健康问题突然辞职后，这个倡议就失去了其最大支持者。当另一个坚定的支持者，时任澳大利亚总理约翰•霍华德在11月被赶下台后，第一代四国机制就彻底寿终正寝了。一年后，小布什总统任期结束，这使得四国机制死灰复燃的希望彻底破灭。

第一代四国机制的参与者曾含糊其辞地谈到过地区安全问题，还举行了一系列海上联合演习，但他们从未系统阐述过四国机制作为一个组织到底要达成什么目标。当2017年11月四国机制重获新生时，其目标就变得更加明确了：“维护印太地区基于规则的秩序并确保国际法受到尊重，确保海上航行和飞越自由；加强互联互通；携手合作应对印太地区的反恐和海上安全挑战。”当然，朝鲜问题也在议程之内。

但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尽管像“印太自由开放”之类的言论会不时传出，但特朗普政府从未将四国的合作制度化。直到唐纳德·特朗普在2020年选举中失去总统宝座，他都没有推动四国机制确立一个常设目标，这就使得四国机制的所有行动都毫无成效。去年11月，四国机制终于恢复了海上联合演习，12月，四国机制提议在该地区设立一个新的美国海军司令部，以便保留一支常设的多国联合力量。如果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初提出这些建议，并在其剩余任期内表现出持续的领导力，那么它就可能会给拜登新政府留下一个稳固的制度化的印太多边安全合作机制。但实际上，它留给拜登的只是一个四字品牌。

在抗疫、贸易和气候问题上进行合作本身没有错。但拜登如果真的把四方合作的重点从海上安全问题转移到民事问题上，那他将把这一合作机制转化成了另一个领导人论坛。一次与三位外国政要进行视频聊天的确能节省拜登不少时间，但这不会为未来的四方合作打下任何基础。新冠疫情是一个全球性问题，需要全球共同抗疫。四国机制的成员国几乎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贸易利益。尽管拜登已将气候政策作为新一届美国政府的主要议题，但这却并不是菅义伟、莫迪或莫里森的主要议题。

相比之下，印太海上安全问题在四位领导人的政策议程里都占据着重要位置。刚刚获得政府授权允许向外国船只开火的中国海警船已多次进入日本海域并与民用船只对峙。在印度洋，没有打开卫星信号转发器的测量船被发现在进行海底测绘，这是为了向中国可能的潜艇行动提供支持。一个庞大的中国基地一直在威胁着澳大利亚的安全，这个基地据说是为了中国的捕鱼船队而建。该基地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一角，距离澳大利亚海岸只有120多英里，基地附近并没有值得商业船队捕猎的鱼群，但这个基地却控制着一个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海峡。

这些挑战反映出中国倾向于推行战争边缘政策，以一种令人不明所以的方式持续骚扰其对手。美国海军在穿越台湾海峡或南海靠近中国的海域时，通常也会遭遇到此类骚扰。四国海军有强烈的动机展开合作，跟踪并在必要时对抗那些在公海和别国领海从事非法或危险活动的中国船只。四国还可以展开合作，帮助培训印太沿海国家的海岸警卫队和空军以便其进行海上监视和执法行动。

四国永远不会和中国开战。无论如何，条约联盟和军事采购关系远比松散的国际团体更能有效地预防战争。四国机制所能做的是为泛泛的印太海上安全合作贡献一个中坚力量，以对抗中国在该地区施行的战争边缘政策。系统地跟踪飞机和船只，进行渔业管理，拦截走私犯罪等行动也有助于打击朝鲜广泛进行的非法海上活动。而且，当俄罗斯谋求在印太地区发挥更大影响力之际，四国机制也能起到监视俄罗斯的作用。

失败的多边合作机制在历史上俯拾即是，因为这些合作机制往往没有明确的行动目标。如果第二代四国机制重蹈第一代失败的覆辙，那将是令人感到非常遗憾的。只有当四国机制有一个明确的使命时（这个集团独有的使命并对所有四个成员国都有用），这个机制才能长久保存下来。因此，对四国机制而言，确保全面的印太海上安全是其唯一有意义的使命。

（观察者网由冠群译自美国“外交政策”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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