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器官是治病救人的良方，但是如果把器官换成“人头”，简直细思恐极。最近，“换头术”这个曾在医学界引起巨大争议的黑科技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而这回和中国有关。

事件起源于上月“换头手术”坚定支持者——意大利神经外科专家赛吉尔·卡纳维罗（Sergio Canavero）的一次采访，他对媒体说“十个月内，一位中国患者将在中国哈尔滨接受全球首例头部移植手术，由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晓平教授团队操手……”

赛吉尔·卡纳维罗

头部移植手术、中国患者、中国医生……一连串如此有冲击力的词语让人难以置信，咱们国家的移植技术啥时候这么厉害了？移植心脏已是慎重无比，移植头部真的有可能么？

很快，被提及的哈尔滨医科大学给出回应，从没听说这回事。任晓平教授日前也回应称，目前，人类异体头移植手术没有具体时间表，没有确定接受手术的人选，没有确定手术地点。

中国团队的回答让人松了一口气。且不说头部移植的临床技术是否成熟，单论其中存在的科学问题、伦理问题就难以攻克和解决，这样的“瓷器活”可不能随便揽。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这场虚惊又一次将“头部移植手术”拉进人们的视线，有人说，它对人类诸如瘫痪、中枢神经损伤等多种疑难杂症的治疗具有借鉴意义，如果真的实现，将是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也有人说，头部移植手术根本就是一场打着科学旗号、却违背生命的邪恶手术，它是在变相“杀人”，而接受手术的人将会比死更加痛苦……

“头部移植术”的前世今生

人有可能长生不死？

关于“换头”的幻想自古有之，清代志怪小说《聊斋志异》朱尔旦丑妻换头变美，现在人们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也会使用科幻般的换头桥段，使接受换头的角色改变命运。

而真正阐述“头部移植”现实操作法，还是在两年前，塞尔吉·卡纳维罗提出他拟在两三年内进行全球首例人头移植手术。

许多人认为卡纳维罗的想法非常疯狂

他认为，这一移植手术需要100名外科医生持续进行36个小时，花费750万英镑。手术对象是那些因脊损伤或患有严重肌萎缩疾病而瘫痪的病人，如已故的“超人”扮演者克里斯托弗里夫和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

按照这位神经外科专家的设想：

第一步，用于移植的头部和身体将被冷却到12摄氏度至15摄氏度左右，以减缓细胞死亡的速度。

第二步，患者和捐赠者的颈部将被同时切断，大血管以人造血管连接。接着是切断颈椎。

然后迅速将患者的头部移植到供体的颈部，使用一种医学“胶水”将脊椎连接到一起，将二者的肌肉和血管缝合起来。

在患者愈合的4个星期内还要用弱电流刺激颈椎内的神经，强化头部和身体的连接。

卡纳维罗说，一旦手术成功，患者将在理疗的帮助下在一年内学会行走，并学着适应自己的新躯体，包括感受面部，甚至用原来的声音说话。

“头部移植术”有可能成功么？

那些看起来血腥吓人的实验

为了提升这种手术的可操作性，科学家们为此进行了许多实验。

早在上个世纪就有科学家在探索脑部移植的可能性。1970年，美国神经外科医生罗伯特·怀特博士成功地将猕猴的头部移植到另一只猕猴的身上。2001年，美国的医生又进行了一项类似的手术，这些猴子能够嗅、睁开眼和品尝食物，但是它们都处于颈部以下瘫痪的状态，并在数小时后死亡。

大约在一年前，卡纳维罗和他的团队称他们完成了对小狗的实验。实验结果显示，狗的脊髓切断之后可以再重新连接起来，这只狗在脖子断掉及瘫痪了三个星期之后，又能重新行走和摇尾巴。卡纳维罗表示，这证明GEMINI脊髓融合技术是可以将脊髓两端连接在一起的。

韩国和美国的研究者也宣称，他们已经在小鼠和狗身上成功连接了脊髓

而卡纳维罗特别推崇的中国医生——任晓平所在团队，也于2013年完成了首例小白鼠头部移植手术，之后团队又给近1000只老鼠进行了手术———他们迄今为止的最长纪录是让老鼠在手术后存活一天。

近期，卡纳维罗和任晓平团队又合作完成了小白鼠头部移植手术。把一只老鼠的头切下移植到另一只老鼠背上头后的位置，形成“双头鼠”，但是没有与后者的脊柱相连，而用第三只老鼠给移植的老鼠头供血。它们最终存活了３６小时。

卡纳维罗对“头部移植术”还挺乐观，他说头部移植的重大难点是将切断的脊髓连接起来，使神经再次控制身体和四肢，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解决。“根据目前所知，我们可以假设，一个新的时代将来临，让很多人看到希望。”

但是，任晓平教授则显得非常谨慎。他将这项手术命名为“异体头身重建术”，他说，头部中枢神经移植不确定因素太多，目前还没有信心说能够进行人类头颅移植手术……即便手术真的要做，也不会一两个科学家说做就做。具体做不做，在哪里做，取决于国家、法律，这是相关部门来探讨的事情。

假如手术成功了，那么最后醒来的人到底是谁？

目前，据卡纳维罗表示，“头部移植术”的志愿者有不少，包括之前被宣称为“第一位手术者”的俄罗斯男子、患脊髓性肌萎缩症的瓦列里·斯皮里多诺夫。手术对候选人要求严格，依赖于身体的捐助者，必须在许多方面与接受者相兼容。

瓦列里·斯比利多诺夫

不过，这种换头手术因其骇人听闻、匪夷所思招致大量反对的声音。有专家警告称，动物换头实验的结果不一定在人类身上有效。还有专家质疑其炒作，他们说如果卡纳维罗的团队掌握了修复脊椎的技术，就应该发展这项技术以治疗瘫痪病人，而不是应用在备受质疑的“换头”手术上。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王一方教授表示：“就算理论上可行，但一个全身器官都健康的捐赠者，原本可以帮助许多患者，现在却只换到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有很大风险，这不公平。另外，这样的捐赠者很难找到。”

瓦列里·斯比利多诺夫由于遗传性疾病一直受困于轮椅，他希望通过头部移植手术获得独立活动的能力。

质疑更多的集中在“换头术”伦理和法律的问题上。更多批评者认为卡纳维洛的设想过于疯狂，是“纯粹的幻想”。他们疑问，即便手术获得成功，那么获得康复的患者到底是谁？苏醒的又是谁？从生物学角度考虑，假如这个醒了的人有后代，孩子是谁的？当脑袋面对一个异己的身体，其情感将如何反应？

目前无解。

目前世界上并无国家在法律上明令禁止换头术，但这并不意味着操作换头术的医生们不会担上法律风险。对于接受换头术的人，如何界定他的身份？如果换头术失败，是算患者自杀，还是算他杀？还是这根本就是涉嫌“谋杀罪”？

目前依然无解。

“头部移植术”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不仅在临床技术上非常不成熟，而且在法律和伦理层面也根本无法达成社会共识。正如有媒体所说，“头移植”不能当做儿戏来炒作。尽管它在理论上可以治愈脊髓损伤、癌症和肌肉萎缩性疾病，也将极大地改变人类发展的进程，不过，当严肃的、前卫的科学碰上人情，原本就会先“输”一局，但这也会更加督促科学家们能够更加客观地实验猜想、更加谨慎地维护生命。

编辑：刘曦文

综合来源：新华社、环球时报、澎湃新闻、长江日报、中国网、新浪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