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蒂姆·库尔潘，译/刘啸云】

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在美国国会委员会面前经受了长达四个多小时的盘问，然而，这位哈佛高材生最终不可避免地输掉了战斗。

在听证会中，周受资拒绝就维吾尔族问题表态，并在数据安全问题上与美方唱起反调。作为一家中国的社交媒体公司，Tiktok在美国还剩下两条“防线”，即得州计划（Project Texas）以及美国宪法。

3月23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以“保护数据安全”为由，针对TikTok举行了一场听证会（图源：彭博社）

为了向监管部门自证清白，Tiktok采用的主要战略是数据保护。Tiktok参与了由顶尖技术提供商甲骨文公司（Oracle Corp）命名的得州计划，该项目的一个关键部分即去年成立的Tiktok美国数据安全部门（TikTok US Data Security，简称USDS）。

根据得州计划，USDS部门囊括所有访问美国用户数据、代码、基础设施和内容审核的职员，其员工必须为美国公民或绿卡持有者，政府对人事任免事宜享有否决权；Tiktok的数据和内容审核由甲骨文公司代管。更为重要的是，USDS并不向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汇报工作，而是直接对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负责。

上述做法看似足以打消人们的疑虑——所有数据都将流经甲骨文公司的云空间，并由相关限制法规监控其最终去向。然而，Tiktok的算法（为观众选择推送内容的过程）仍是可疑的。

Perault和Sacks指出：“大部分源于美国境外的数据无法流入USDS，因此Tiktok无法基于其全球数据库训练美国的算法”。但他们也指出，仍有少数信息能够跨境传播，其中包括关于用户观点和喜好的统计数据。

因此，即便在用户数据和算法都安全的情况下，USDS外部的人员也能利用上述漏洞操纵“猜你喜欢”页面（Tiktok为每个用户提供的个性化主页）。

内容推送是不同视频之间的竞争。举例来说，假设有一段斯蒂夫·库里投三分球的视频，以及一段勒布朗·詹姆斯扣篮的视频，那么，假如境外的操纵者不喜欢勒布朗，只需操纵Tiktok，就能确保无人看到勒布朗的表现。包括Tiktok在内的大部分社交媒体以点赞、浏览、评论和分享等互动为基础，所以美国用户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只能看到斯蒂芬的视频。

USDS或将设法缓解该问题，但唯一可行的方案唯有设立防火墙，将美国境内的1.5亿Tiktok用户和美国境外的9亿用户完全隔绝，而这将使Tiktok几乎无法生存。

美国民众举行游行，希望阻止美国政府禁用Tiktok（图源：PBS)

上周的听证会后，美国国会领导人更加坚定了其推进完全禁止或强制出售Tiktok计划的决心。为此，他们正在起草相关法律。

不过，Tiktok还有一张底牌，即美国宪法，尤其是保护言论自由的宪法第一修正案。相关判例证实，禁用Tiktok侵犯了人们的发言权和接收信息权。

奈特第一修正案研究所执行主任贾米尔·贾弗（Jameel Jaffer）近日为《纽约时报》撰写了一篇客座文章，在文中援引了一些可供参考的判例：根据拉蒙特诉邮政局长案，政府无权禁止人们接受共产主义宣传；根据帕金汉诉北卡罗来纳州案，一项禁止性犯罪者使用社交媒体的法案被最高法否决。

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禁止”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

2020年，美国联邦法院裁定，特朗普政府对TikTok的禁令是“武断和反复无常的”，因为特朗普“在禁用TikTok之前，未能经过充分考虑，提出合理可行的替代方案”。

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禁用Tiktok并不意味着禁止公民访问其他替代性的社交平台，也不意味着阻止公民接收政治宣传或客观事实等信息。而且，拜登政府可以通过将国会听证记录提交给CFIUS，证明其确曾寻求替代方案；并通过援引一系列例子指控Tiktok涉嫌泄露用户数据、违反隐私条例，证明现行措施是不可靠的。拜登政府可以轻而易举地拆分得州计划。

假如Tiktok上诉至最高法院以捍卫第一修正案赋予的权利，就必须承认，社交媒体不仅是信息共享的中立平台，而且是一种媒体。而这一事实恰恰是社交媒体公司长期不愿承认的。五年前，Meta Platform公司（当时称为Facebook公司）被卷入剑桥分析丑闻（注：剑桥分析丑闻指Facebook被控以不合规的方式将大量用户数据泄露给剑桥分析公司，用于在大选中支持特朗普）时，其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就曾对美国国会委员会声称：“我们自认为是一家技术公司”。

美国《通信规范法案》第230条甚至规定，服务提供商不能被视为出版商。因此，如果周受资及其法律团队认为Tiktok应该得到与媒体同等的言论自由保护，那么Tiktok也就必须以媒体的标准接受监管和审查，其投放的广告和内容都将受到更严格的约束。

然而，Tiktok如今已走投无路。周受资未能说服美国立法者，因此，上诉至监管机构和右倾的最高法院已经是Tiktok最好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