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珂:弱势边缘的群体常被视为毒药猫,但实际上就是人们克服恐惧并凝聚群体的代罪羊

来源:一席

2020-06-17 07:56

王明珂

王明珂作者

历史学者

【文/王明珂】

我是王明珂,一位来自台湾的历史学者。今天我要讲的题目是“毒药猫与代罪羊:人类恐惧、猜疑与暴力的根源”。

讲到我对这个题目的关怀,要推到二十多年前。大概在1994到2003年间,我用了我大部分的寒暑期,在川西的岷江上游做羌族的田野调查。我研究的主要是人们脑子里面的过去,包括过去的历史,也包括过去的神话传说。

在这个地方我常常听人提到毒药猫。当地人讲的毒药猫是一种有毒的女人,很少是男人,几乎都是女人。这些女人好像每个村子都有,据说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灵魂会离开身体变成某一种动物,比如猫、牛、马,把走夜路的人吓得掉到悬崖底下去。

还有更可怕的说法是她们会在夜间飞行,骑着厨房里放米面杂粮的木头柜子,去跟外面的一大堆毒药猫进行宴会,赌博、欢乐、吃人肉,而赌输的下一次就要把自己的小孩和丈夫提供给大家吃掉。他们也说毒药猫的法术是由母亲传给女儿。

毒药猫不只是传说

下面跟大家讲一个流行在羌族村寨里面的传说。有一个男的怀疑他太太是毒药猫,因为每个月固定的一天,据说是毒药猫聚会的那一天,他太太睡觉时就摇不醒。

他跟他太太讲,过两天请你父母来吃饭吧。他太太说,家里没肉怎么办?他说,没肉你自己想办法。等到毒药猫聚会的那个晚上,他就摇他太太,果然摇不醒。

其实他早有准备,在屋子的门槛上和外面到处都撒了白灰面。他走出去一看,上面有猫走过的脚印,他就循着脚印找到了毒药猫聚会的地方。

他一看吓坏了,原来他太太是毒药猫的王,穿着指甲做的衣服,在那边大声地欢笑、宴乐、吃人,他吓得赶快跑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声音,从屋顶上先丢下来一个人腿、一个人手,果然他太太把肉带回来了。他赶快把这些藏到床底下,假装睡觉。

过了两天,他的岳父母来了,这个男人就把人手、人腿拿出来,跟他的岳父母说,看你们女儿干的好事,我不要她了,你们把她带回去吧。

走到半路上,父母就跟这个女子讲,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把身上的毒洗掉呢?于是她一路洗了九条大河,等洗到第九条河,快要把那个毒洗干净的时候,天上的天神喊话下来了,让那个女子不要再洗了,再洗地上的毒药猫就要断根了。

这个故事也说明了为什么现在毒药猫依然没有断根。我在羌族做调查的时候听他们讲,在1950年代,每个村子里面都有一两个女人是毒药猫。所以这就不只是一个传说了,毒药猫也是本地的历史。

还有人讲毒药猫是他个人的经验。有人说他以前有一个小妹妹,肚子痛治不好,就说可能是村子里面一个老婆婆害的,她是毒药猫,要想办法去求她。

不过无论如何,在羌族地区,毒药猫只是村子里面的闲言闲语,没有人对这些女人,所谓的毒药猫,真正地有暴力行为。

甚至闲言闲语他们都讲得很谨慎,尤其是像我这样子一个外人,他们绝对不会跟我确定地讲哪一家女人是毒药猫。因为对他们来讲这是非常严重的一个事情,如果你讲出哪一个人是毒药猫的话,那人的女儿可能都嫁不出去了。

毒药猫出现在哪?

现在我用一些图片带大家去看一看,在什么样的地方流传着毒药猫的传说。首先大家看,成都平原的海拔高度大概只有600米,但是到了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川西红原草地是3600米。

两个大地块在地质时期撞击后,把青藏高原拉高了,中间就挤出一些像皱褶一样的地带,这个就是川西的高山纵谷地区,羌族就住在这里。

这里是岷江上游,由松潘到汶川,往东边到北川,这些是羌族居住的地方。

我们看,走进一条沟,就像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面所讲的: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你走进去以后就豁然开朗。但这里绝对不是桃花源,这边的生活非常艰苦。

以前的人根本不敢住在靠近河谷的地方,不但河水暴涨有危险,而且很容易被抢,所以村寨都在比较高的地方。这个照片里的村寨算是低的,我大概花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就可以爬上去。

比较高的村寨,像这个是茂县三龙沟的村寨,那要花四到六个小时才上得去。

三龙沟

在这样子的环境里面,他们靠什么过活呢?简单地讲,他们在村子附近种田。

这种农业,最大的利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小的风险。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们会种十几种不同的作物,如果有七八种失败了,还有四五种成功,就能养活一家人,这样就很好了。

当然他们还在高山顶上牧牦牛跟马,在林子里面或者在高山草原上打猎,采菌菇,然后把农产品拿到城市里面去卖。或者是到外面打工,或者在旁边的河里面淘金,不过淘金通常都是白忙一场。

在这样子的地方,你想想看,几个寨子的人使用一条小沟,资源竞争非常激烈。他们的房子都紧紧地聚在一起,窗子开得非常小,就是怕外面敌人进来。墙上那些更小的洞就是枪口,是对外防卫用的。

还有资源更匮乏的地方,像黑虎沟,这个寨子盖在悬崖峭壁上。上面还有像烟囱一样的,瞭望防备用的碉楼。

黑虎沟

不过这个是以前的事情了,没有任何碉楼是最近一百年盖的,当然现在有一些新的碉楼是为了观光盖的。

在这样子的地方,寨子就是非常重要的社会单位。一般来讲一个寨子大概五六十户、七八十户,小的可能只有五户、十户,最大的不会超过两百户。

几个寨子结成一个村,每个村它都有自己的地盘。一条沟里面,譬如有三个村,他们共同享有这个沟里的地盘。

在这里他们也有信仰,最流行的是山神信仰,简单地讲就是你有你的山神,我有我的山神,大家又有一个共同的比较大的山神,保护大家共同的地盘。

有一次我听一个老人讲,他说山神没有什么神秘的,山神就是山界的界长,有近的界限,有远的界限,有小的山神,有大的山神。你看他讲得很透彻,我觉得比任何关于山神的学术研究都要深入。

这个是羌族的服饰。人类学家常常说羌族的传统服饰就是这个样子,他可以描述出来,然后去找出它们的共性、相同点。

但是对本地人来讲,这些共同点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它们之间的差别。每一个寨子女人身上的穿着,都是刻意跟旁边寨子的女性穿着做出一些区分的。

事实上我在那边的研究,是希望去重建1950年代以前这个地方村寨社会的样子。他们说1950年代以前,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羌族,那个时候他们自称为尔玛。

这个发音各个地方都不一样,有的叫尔玛,有的叫尔勒玛、日麦、日勒麦、麦,都不太一样的。而且他们认为的尔玛就是一小群人,可能就是两三个村子,甚至于就是几个寨子的人。

所有在他们上游的人,他们都认为是蛮子,所有下游的人都叫汉人。但是大家想想看,这样一个自称尔玛的人群,下游的人看他就认为他是蛮子,上游的人看他又认为他是汉人。

所以其实在1950年代以前,这里就是一个一个很小的人群,被好像有敌意的邻居包围着。这种很小的人群他们一方面要团结,保护自己的资源;一方面对于地方的资源分得非常清楚,你是你的,我是我的,砍柴、放牧都不能够随便越界。而在界限模糊的地方,大家常常有一些小的摩擦、内斗。

毒药猫的传说就产生在这样的小型社会里面。大家恐惧外面的世界,猜疑“蛮子”和“汉人”那些不好的习俗、血缘透过女人嫁到寨子里面来,最后当村子里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有人突然得了重病,或者有人从悬崖上面摔下来,他们就怪罪到这些女人身上。

在羌族地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他们常常跟我讲的一个当地谚语:无毒不成寨。每一个寨子都需要一个毒药猫,没有的话这个寨子根本就成立不了。我说你们那么恨她,为什么没有她又不行呢?

有的人就讲,好像没有毒药猫的话,外面更大的毒就会进到寨子里面。事实上我后来才慢慢地体悟到,其实这跟我们中国人常讲的“无内忧外患国恒亡”,是一样的道理。

没有毒药猫,也要特意找一个毒药猫出来,没有内忧外患也要去想一些内忧外患出来。但这些内忧外患不一定是真实的,它常常被人们想象、夸大,用来团结一个群体。

毒药猫与女巫,地理隔远却主题相似

大家可能觉得这个毒药猫的传说,好像跟欧洲的女巫传说非常相似。比如都是邪恶的女人,还有她们都是与猫为伴,或者可以化身为猫。大家看,欧洲很多的女巫图片,上面的女巫都是跟猫在一起的。

欧洲的女巫乘着扫把飞行,羌族的毒药猫是乘着厨房的柜子飞行,两个都是女人的家室的用物,不过肯定是骑着柜子比较舒服一点。

还有很重要的,女巫夜宴。在羌族里面讲毒药猫会在晚上聚会,欧洲的女巫也是。

其实我认为这个表现了人的一种普遍想法,认为我们群体里面的有毒的恶魔,是跟外面的更大的恶魔群体结合在一起的,不只是单独的一个。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女巫夜宴传说里面是有魔鬼的。这些头上戴角的就是魔鬼,也就是说女巫是跟魔鬼在一起,对魔鬼宣誓效忠的,效忠仪式之一是吻魔鬼的臀部。

那我们首先要解释,为什么这两个传说都把女人跟猫放在一起?我家有三只猫,一个女人,我很爱她们,我不会在背后说她们坏话。

我要讲的是,猫跟女人在人类社会里面有一个特别的社会性,这种社会性被联结在一起了。其实在人类的驯养动物里面,猫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动物,所有人类的驯养动物,马、牛、羊、鸡、鸭、猪,都是群栖性的动物,但是猫不是。

人类为什么会驯养猫呢?有一些动物学家认为,人事实上并没有驯养猫,猫是介乎在驯养跟野生之间的、家里面的动物。

我想很多人都有家里的猫不告而别的惨痛经验,很令人伤心。但是别难过,你只听过丧家之犬,没有丧家之猫,猫离开你的家还是会活得好好的,它跟家之间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

在人类社会里面,最基本的社会团体,一个家庭或一个家族,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以男性为主体的。对这个男性为主的家庭来讲,不管是姐妹——将要嫁到外面去的女人,或者是妻母——从外面嫁进来的女人,她们既不是外人,也不是内人,跟家也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我们在电视剧里可能会听到,一个女的对她的丈夫说,我在你们家简直里外不是人,就是这个意思。里外不是人,就很容易变成毒药猫和代罪羔羊。

所以毒药猫跟女巫的传说地理相隔非常遥远,却非常相似,其实这个也反映了人类社会里面一个普遍的特质,一种解决亲近人群之间紧张与冲突的办法。

为何从闲言闲语到集体暴力?

但是在近代初期,欧洲发生了非常严重的猎女巫的风潮,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在羌族地区没有暴力,而在欧洲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暴力呢?我们先看看这种暴力。

猎巫大概密集地发生在十六、十七世纪,据研究者称,大概共有十万个审判的案例,有四到五万人被处死,这是最低的估计,有些学者估计是超过十万人,里面80%都是女性。那个时候的想法是,恶魔常常化身为女人来作恶。

《化身为女人的恶魔》

在这些女巫审判案里,她们的邻居常常被请到法庭上去作证,讲这个女巫做了怎样的坏事。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证词:十几年前我跟她吵架,结果我们家羊就死掉了好几只;或者是八年前我跟她争一块地,后来我丈夫就生了一场重病。

《女巫与邻居》

这些证词说明,在欧洲的女巫传说里面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审判的,人们指责女巫,却没有人真正对这些女人行使暴力,可是到最后为什么由闲言碎语变成把她们烧死呢?

其实很简单,其中一个原因是有重大的灾难发生。欧洲那个时候最重要的背景是黑死病,杀掉了欧洲一半以上的人。

另外一个就是上层社会的介入,上层社会开始关心下面这些乡下人到底在想什么。比如这个图片,这个女的在被酷刑取证。

有人在烧铁条,大概是准备要烫她,另外一个人把她衣服撕开来,要去检查她身上有没有魔鬼印记。其实所谓的魔鬼印记可能就是身上的一些字或胎记,如果有的话就证明她是女巫。

在严刑取证的时候,女巫夜宴是一个关键。人们会问:你在女巫夜宴里还看到哪些人?这样子整个事件就会蔓延开来。

这些上层的人很害怕魔鬼侵入到他们的世界,他们希望通过烧死这些女巫,让灵魂得到救赎。

在川西,1950年代以前松潘的那些县大爷,只在乎村子里面有没有纳税、缴粮,倒不太在乎灵魂救赎的事情,所以这样还好,对本地人就没有这种暴力。

其实欧洲大部分的猎巫事件,刚开始都是发生在一些小村落里,据说这些村落都是不到一百户左右的。我曾经访问过意大利西部,靠近法国的地方,有一个发生过猎巫的小山村Triora。这里跟羌族的村子非常像,很小的村子紧紧地聚在一起。

意大利Triora

这里的房子也是石头建筑,大家再看右面这张图里我身后的羌族村寨,它们的房子结构几乎一模一样。这就说明流传女巫、毒药猫传说的小村子,都有类似的社会情境。

左:Triora,右:羌族村寨

猎巫这样子一直蔓延,最后停止是因为什么?常常是因为城里面的一些上层人士受到迫害。比如说教会的教士或贵族也被当作巫,被猎杀了。这个时候上层人就开始紧张了,国王或者主教就会下命令,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大家看这张图片,吻魔鬼臀部的女的,还有后面追杀她的那些人,很明显穿的都是贵族的衣服。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贵族跟教会里面也会被认为有巫呢?这个我要跟大家解释一下。

其实都市人也生活在广义的村寨里面,广义村寨就是一种原初社群,什么叫原初社群?大家想想看,一个人刚出生的时候,在你学会走路之前,你被放到一个很温暖的小房间里,被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包围,感觉非常地安全。

然后你学会走路,慢慢长大,你探索的世界越来越大,感觉到的危险越来越多。你最早的经验就非常重要,就是又温暖又温馨地跟亲人在一个小空间里的这种经验。

一个几十户人的村寨,大家在一个小空间里都有亲戚关系,这就是一个原初社群。更广义的原初社群是指所有内外边界鲜明,人们互相以兄弟姐妹,或者是同胞、手足相称的群体。

在这样的群体里面大家讲求内部的纯净,像欧洲的贵族圈和教会,都是原初社群,人们有恐惧,有猜疑,最后产生暴力。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其实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寨”生活。我举两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极端的宗教团体和“单一民族国家”。

原教旨的伊斯兰教现在已经造成了很多暴力事件,但是还不止如此。犹太教也是一样,犹太教里面也有非常极端的正统派。你看在这个照片里面,他们认为女人不应该被陌生人看到她们的身体,想法都是一样的。

左:原教旨伊斯兰教,右:极端正统犹太教

基督教也有,基督教里面有一些清教徒,十七世纪下半叶他们刚移民到美洲的时候,发生了很严重的猎杀女巫事件,很多女人受刑,被烧死。

还有“单一民族国家”,最著名的例子是纳粹德国,他们所强调的纯种的雅利安人的德国。他们的口号叫做“血与土”,“血”代表亲属关系,大家都是同样的血缘,“土”是指大家有同样的空间。

在我们身边还有更普遍的原初社群,比如校园死党,最有名的是美国的兄弟会。现在更普遍的是网络上的,我称之为网络社群。

一些有极端的宗教政治或者社会主张的社群,因为他们的主张很极端,他们也会受到另外一些极端的攻击,他们就把不属于这个村寨的人剔除出去,最后变成一个有纯粹的主张的社群。

在台湾,我听他们讲叫同温层。在这样的社群里面,他们随时准备应付外面的攻击,也怕外面的人故意化装成他们的人进入到社群里面,最后有一些网络霸凌就这样产生。

现在更严重的是,网络社群跟现实社会的极端团体结合在了一起。比如说前些年闹得非常厉害,现在仍然在持续的“伊斯兰国”。他们就是透过一些网络社群,在法国、英国的很多移民社区里面招揽战士。

敌人在远方还是在身边?

现在有很多讨论,有学者提出,女巫事实上是内部的敌人,大家是在内部去找一个敌人出来。而所谓的圣战原来是对付身边的人的,让身边的人追求一个纯净的宗教生活,为什么会变成对付异教徒了?那些是遥远的敌人。

左:《内部的敌人》,右:《遥远的敌人》

事实上所有这一类强调纯净的群体,不管是羌族的村寨、欧洲的村子,或者是“伊斯兰国”,它们都是恐惧外在的敌人,同时猜疑内奸的存在,指控内奸通外敌,这样子最后走上了暴力。

其实恐怖主义的头领也常常在互相讨论、争论:我们要对付的到底是远方的敌人——美国、英国的异教徒,还是身边的敌人——不够纯净的伊斯兰教徒?

我们看到的结果是,当巴黎、伦敦发生恐怖袭击,全世界都感到震惊,哀吊这些去世的人,全世界的主要政治人物都站出来指责暴力。

但是我们常常忽略,更大的暴力,可能千百倍于前者的暴力,是发生在这些施暴者身边的人身上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恐怕就是发生在他们的“兄弟姐妹”身上。

事实上我们人类一直生活在村寨里面,用对外的敌意和恐惧来孤立自己。我们猜疑外界的“毒魔”入侵,破坏了我们的纯净跟团结,最后我们用集体暴力来化解恐惧,凝聚一个社群。

如果是这样,我们怎么样来脱离一个村寨的不幸命运呢?其实我觉得羌族的那句谚语“无毒不成寨”,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

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这句话,如果我们容纳多元,容忍异端,避免无谓的恐惧跟猜疑,这样我们就可以远离暴力。

谢谢各位,我就讲到这里。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一席(ID:yixiclub),观察者网已获授权转载。】

责任编辑: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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