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穗:进入交错动荡期的中美关系
来源:观察者网
2020-12-10 07:43
【演讲/ 王湘穗】
非常感谢主办方邀请,也非常感谢今天在座的朋友们。我发言的题目是“进入交错动荡期的中美关系”。
就像刚才沈逸老师说的那样,从现在开始,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力量对比越来越接近。在进入2020年后,世界变得非常乱,标志之一就是中美关系也进入了一种螺旋式的下降,以至于很多研究中美关系的人、国际上很关切中美关系的人都不知道中美关系会如何发展,会掉到什么地方。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恶化的这种情况,有多种不同解释,有的人说是这种原因,有的人说是那种原因,有的批评中国,当然也有批评美国的。
我有一个比较简单的结论:如今的中美关系恶化是多种因素长期互动的结果,包括了地缘经济的利益争夺、世界格局的变化、模式之争、文明的冲突。另外,中美之间实际上还有种族斗争的问题。
这一点原来是不被大家所认知的。但是今年,美国国务院的政策规划主任斯金纳,一位黑人女性,在一次演讲会上说,与上世纪末的美苏争霸这种西方文明与同一人种间的内斗不同,中美间的争斗是真正的两个文明和两个人种间的争斗。意思是中国人是黄种人,而他们自己是白种人,尽管她一点也不白。
可见,美国内部有一种非常深的种族情绪,这也成为了中美关系恶化的原因。中美关系的恶化绝不是外交部哪个发言人写了一个推特,或者我们胡主编进行了批评导致的,而是许多原因长期积累的结果。这种情况我们必须看清楚。可以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也不赞同“陷阱说”。我觉得这个概念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是非。它认为老大在被老二追赶的时候感到不舒服,因此打压老二是正常的。实际上这是不对的。真正的矛盾在于,中国人民要维护自身的发展权利,而美国出于霸权和资本最大化的积累,不允许中国发展。所以,美国是有霸权主义和霸凌主义的,这是中美斗争的实质。中美之间的矛盾不是“春秋无义战”,我们必须看到这一点。
在抗击疫情的过程中,中美的此消彼长发展的变化非常快。比如说,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去年我们的GDP是美国的68%,今年大概会达到73%。这种比较是按照GDP来计算的,也有研究会拿购买力评价指数进行比较。我认为最好的指标是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做的一个研究。
里面不光有经济、文化、科技,还有军事力量,而且军事力量中把核弹头的数量也算了进去,再进行一个加权评估。结果是,在2025年之前,中国的综合国力会超过美国。在我们这边爆发疫情之后,他们很快就对报告做了调整,把中国的指标向下画了一条虚线,认为要超越美国变得困难了。
但是美国疫情发生之后,他们又把美国的箭头往下画了,认为这一次疫情对于美国整体国势的影响非常大。我们以前说打仗会有战胜国和战败国,战胜国获得了未来的世界发言权,战败国只能被动接受这种结果。在这次抗疫斗争中,也会有胜疫国和败疫国。我们是胜疫国,而美国现在还在泥坑里面出不来,我觉得它很可能变成一个败疫国,这样的话中美的此消彼长会发生得更快。
从现在2020年开始算,也许10年,也许15年,我们两辆车会进行交错。美国原来是一头老牛拉着车往前走,我们的车要超过去,它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让一下,一种是把车头给拐过来。在特朗普时期,我们多次看到它把车头拐过来,要堵住我们前进的步伐。美国在拜登时期会怎么样?我们还需要观察。
在这个容易发生碰撞的交错期,中国的综合实力会超过美国,尽管这是“增量”的超过。美国作为一个有百年积淀的富家子弟,它还是有很多实力,或者“存量”的。
但是拜登要面对的问题很多,首先就是美国的分裂,然后是失控的疫情,还有马上就要面对的萧条的经济。不过,拜登认为中国不是战略对手或者敌人,而是竞争对手。他对于中国会采取遏制为主的战略,这是他的团队前一段时间多次发文章指出的一点。他们认为,中国由于有扩张型的经济政策,和“不够检点”的国家行为,导致美国的接触战略失败。之后,他们就要以遏制为主。
他们所说的遏制是7分、8分的遏制,更少地进行合作,会进行有选择的脱钩,要建立国家同盟来对付中国。可以说是全方位、多领域的,但此时的大国竞争也是有管理的,可预测的。
在跟美国,包括特朗普政府竞争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有竞争的边界。在进行国家间竞争的时候,跟和别人下棋很像,一般来讲会对别人喜欢走什么套路进行常规分析。在国家层面,我们也要分析对方会不会打破规则?会不会把棋盘给掀翻?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和美国之间的博弈有两条界限,是不会打翻的。
第一条,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常规战争。现场可能有很多军事发烧友,我简单讲一下,美国军方认为,中国1500公里到2000公里左右的拒止线对美国针对中国的军事打击构成了实质威胁。为什么?因为美国的军事力量在由海向陆推进的时候,航母编队的作战半径是500公里。如果你能够在2000公里外让它进不来,它基本上就没有威胁了。
中国不想侵略美国,美国也没有能力来侵略中国。美国军方也表过态:过去没有来侵略中国的想法(这要打个问号),以后也不会有。
第二条,不会发生核冲突。之前,胡主编发布的一篇关于核武的文章引起了大量关注。在面对非常险恶的竞争时,我们把边界给搞清楚是必要的。我发现“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二次打击能力增强一点”这个问题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讨论,后来有一个核专家出来说:“请大家放心,我们一直在认真地做事,中国的二次打击能力是可靠的、可信的。”这就是胡主编那篇文章“钓”出来的答复。这么一来,我们就很放心了。
在斗争边界之外,我觉得我们跟美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台湾。我觉得这在下一阶段可能会成为一个重要焦点。拜登曾经当过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是《台湾关系法》的发起人之一,所以他对台湾有一种情结,但是也有边界,就是如果台湾自己宣布独立,挨打他们就不管了。
所以美国政客,包括拜登的态度是可以利用台湾,但不能够被台湾所利用。可是对于我们来讲,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一个历史遗迹,也是冷战的遗迹。而且中国立过《反国家分裂法》,在三种情况下,国家是能够对发生国家分裂的地方动武的。所以,对于“台独”,我们是有国内的法律进行管理的。
台湾当局的问题是什么?我觉得他们喜欢来挑逗,在边缘上激怒大陆。我们讲点中国式的狠话,他们还不太明白。古人曾经讲过,如果是布衣之怒,就是以头抢地。如果是匹夫,这实际上是士,是可以用剑的,就要血溅五步。如果是大王之怒,就会流血漂橹。我现在要告诉台湾当局,你千万不要惹14亿人民发怒,大陆的人民如果发起怒来,就会地动山摇,是雷霆之怒。
雷霆之怒可以体现在几种模式里。第一种就是摧毁台湾赖以保卫自己的军事体系。台湾离大陆很近,有些地方只有200公里,在现代远程火箭炮的炮口之下。当时金门炮战的时候,两边距离十几公里,用155加农榴弹炮来回打。现在的实力对比完全不同了。大陆完全可以摧毁掉台湾的机场、港口、军营等所有的军事设施和军事体系。
台湾当局最近进口了“死神”无人机,就是之前用来杀害苏莱曼尼的那种。我觉得他们是在给自己的死刑书上签字。为什么?这是在搞恐怖主义,要对首脑进行打击。台湾当局把它引进,就意味着我们对于“台独”政治势力利益集团要进行打击。最近,我们说要对“台独”分子终身追责,有点像渡江之前公布战犯名单一样,是一种政治上的威慑和打击。这是第二种场景。
第三种“人民之怒,地动山摇”的模式是对于经济基础进行打击。图片上这个人是克拉克,是美国在科索沃战争时期的盟军司令。他对于南联盟的经济设施进行了大量摧毁,包括变电站。美国军人,包括他们现在的参联会副主席,都很紧张,说:“我告诉你们大陆怎么去打台湾,根本不需要万船齐发去登陆。台湾一共有24个变电站,你们把它们打掉了,台湾就投降了。我们那时候在南联盟就这么干的。他们无法坐电梯,马桶也臭了,他们就干不了了,你们就这么干。”
所以我觉得美国人挺坏的。那么,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美国会不会干预?我认为是可能的,但是最大的可能性会是情报干预。我看了最近他们轰炸机的路线,应该是在测试他们的一些方案,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方案是寄托于以往的一些场景的,跟现在的一些设想肯定不同,因此美国的干预是无效的。
我在美国访问的时候,到过卡托研究所。那时候他们出了一个报告,叫“美国不因为台湾流血”。他们把这份报告送给了我,后来还把它变成一本书,因为他们要到美国国会去参加听证会。美国国会对他们的理由是很认可的,因此我觉得“台独”分子不要有幻想。
王湘穗先生现场照
前不久有一个调查,说70%的美国人很支持台湾。这个消息传到了台湾以后,有个记者去问台湾防卫部门的负责人怎么看。他哈哈一笑,觉得这些事情听听就好了,美国人是不可能帮他们的。这就是他们的认知。最近台湾也有一个情报部门的官员说:“如果大陆打我们,我就投降。”他也因此被调查了。
从这个角度看,台湾问题会对中美关系有影响,但不足以有决定性的效果。而且美国的NGO已经讲了,如果美国干预台湾问题,就是美国的“苏伊士时刻”,意味着整个帝国的塌方,因为它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现在来看,美国和中国之间三尺之冰已成,非一日能化。我们对于拜登政府上任可以抱有审慎的乐观态度,因为他认为中国不是敌人,愿意跟中国搞好关系,我觉得这是好的。但是他由于受到特朗普反华遗产、自己的国力、以及两党共识的影响,空间不会特别大。
因此,我们必须牢记习主席给拜登祝贺时的两句话:中美聚焦合作,管控分歧。后面我再加两句:避免滑向冷战和热战,争取竞争式的共处。1960年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见毛泽东,问他对国际局势看法的时候,毛泽东就说:“现在的局势,我看不是热战破裂,也不是和平共处,而是第三种:冷战共处。”我觉得现在的中美关系与之类似。走向热战大家是不愿意的,完全没有矛盾和竞争也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就在竞争中共处、共生、共同发展。我就说这么多,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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