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木:申请美国大学,最早遭歧视的不是亚裔而是…犹太裔

来源:观察者网

2020-10-19 08:08

修木

修木作者

香港中文大学教授

【导读】 1978年12月26日晚上八九点,52名穿着黑大衣黑皮鞋、带着黑色手提包的中国学者携带50美元,登上从北京前往美国的飞机。自此,中国掀起赴美留学狂潮,仅2018/19学年,中国在美留学生总数就已达37万。 40年荏苒,美国高等教育在中国经历了从不断被神话到逐渐开始祛魅的转折之路。这一认知折射在数据上,便是中国赴美留学人数虽仍在持续增长,中国已连续十年位居美国海外留学生第一大生源国,但增幅却大不如前,2009/10年度仍有29.9%增长率,2018/19年度则已跌至1.7%。 作者修木在美留学多年,对美国高等教育颇为关注。其将撰文三篇,分别从招生标准、SAT测验、课外活动三个角度着笔,带读者一窥美国高等教育真实面目。本文为系列首篇。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修木】

生活在当今世界,许多十八岁的少年都要经过申请大学的成年礼。

在中国是准备高考,由分数决定能进什么学校、专业。在美国过程要复杂不少,不但要交考试成绩、平时成绩,还要提供简历、自传、推荐信;录取的标准也甚为复杂,分数只是一个指标,还要综合考虑课外活动、领袖素质、体育奖项、艺术才华,校友子弟还可以得到特别照顾。

若撇开教育公平不谈,高考在中国受过不少批评。因为科举的传统,我们注重考试,崇拜分数,造成应试教育的种种弊端。相形之下,美国招生制度对学生能力的考察更为多元,不会死抠分数,有利于全面发展。

如此对比却遗漏重要的一点,美国的招生制度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也有一段历史演变。而且美国的私立名校,特别是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学,曾在其中扮演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西方没有学而优则仕

西方的大学始于中世纪的欧洲,以培养教士为最初目的。封建制度之下,穿盔甲的王公贵族垄断政治权力,讲究血统家谱,没有任人唯贤一说,更没有科举传统。中世纪西方大学的主要任务是为教会培养教士。城堡之中有些帮着记录文书打理庄园的人,通常也由教士兼任,算作文官。要到接近现代,国家制度慢慢成型,才开始需要专业的文官,连武官都得有点学识。贵族子弟这才有必要进学校沾些文化气息,大学成为他们的镀金之处。

美国不同于欧洲,没有王公贵族,社会地位高低由钱财决定。但是美国大学也经历过类似的演变,大致以十九世纪中期的南北内战为分界线。战前大学还是以培养教士为主,战后工业化脚步加快,产生一批百万富翁,大学也开始承当起给富家子弟镀金的任务。

开创生意的富翁们本身多半没受过什么教育:比如说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十六岁就离开学校,在一家谷物公司当会计;钢铁大王卡内基年少时随家人移民美国,没上过几天学;银行家摩根倒是出身富裕,却也没正经读过书,只是应老爸的要求,在德国的哥廷根大学学过一段德文,前后也就只有半年时间。但是他们的儿孙在1900年前后长大成人之时,却基本上都被送去哈佛、耶鲁等传统名校浸泡几年[1]。

1895年的哈佛校园

这些位于美国东北地区,纽约、波士顿周边的名校,原本是教会兴办,仰仗教会的资助,到此时主要财政收入变成学生的学费与富翁、校友的捐赠,校园也渐渐变成富家子弟投入社会之前,多享受几年无忧无虑少年生活的乐园。

他们高中上的就是私立寄宿学校,单单学费就多于普通人的年收入。付得起学费的孩子才上得起私立大学,高中毕业后不论成绩好坏基本都可以进哈佛、耶鲁、普林斯顿,连被高中开除出校的学生都进得去。[2]

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申请读大学的人更多一些,私立大学才设下难度不大的入学考试,第一次不合格可以考第二、第三次。考过了就可以录取,实在考不过也还有通融余地,先收入预科班补几门课,而后才转为正式的大学生。[3]

在没有学而优则仕传统的西方,读书不是飞黄腾达的途径。美国的富家子弟有财富可以继承,毕业之后根本不用找工作,来学校也不是为着学本事。商场上讲究人际关系,正好富家子弟都聚在名校之中,青春年少时期就建立同窗情感。

校园里的活动以娱乐为主,大家特别热心体育竞赛,而不是枯燥的功课。大学口头上讲德智体全面发展,但是顺序却是体德智:同学们最看重体育,校长老师还是会教诲品德的重要,学习只是没人惦记的老三。只要有个“绅士的及格”,学生已经满足,家长并不在意,教授们看着摇头也没什么办法。[4]

开心的学生社团

进入哈佛这样的学校,新生首先要争取加入各种体育团队,以美式橄榄球队最为热门。体育场的重要性在于学生既锻炼体魄又培养竞争精神,有益于将来应付生意场上的竞争。体育不出众的孩子,可以给学生刊物写文章、当编辑,算是另一个展现才能的场所。与这些课外活动相辅相成的,还有五花八门的学生社团,结交朋友组织活动。你在课外活动中表现出色,才能进入这些社团,确立你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

低年级的社团多半是全国性的学生组织,在许多大学设有分部,通常以希腊字母命名。最出名的是Delta Kappa Epsilon(ΔΚΕ),又称为DKE,好几位美国前总统读大学期间都曾是会员。社团以“绅士,学者,开心伙伴”为座右铭,但是更为人所知的是它的入会仪式,时不时闹上媒体,比如说在新会员的后背上用烟头烙一个Δ,或是在仪式上要求新会员骑上母羊做下流事,甚至有玩过头闹出人命的报道。[5]

大学生活的高潮在毕业的前一年,每所名校都有几个毕业班俱乐部,名望有高有低,大家都希望进入最酷的那一个。在哈佛名望最高者是幼豕俱乐部(Porcellian Club,或被音译成“坡斯廉俱乐部”),在耶鲁则是骷髅会。入会不靠申请,而是现有成员根据你在课外活动中的表现,觉得你有人缘有能力,对你发出邀请。获得这样一份邀请才是大学期间最高的荣誉。

最难进的幼豕

幼豕据说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学生社团,创建于1791年,来历有些搞笑。

当年有一位哈佛学生藏一头小猪在宿舍里,晚自习的时候揪一下那对猪耳朵,闹出几声哼哼,逗得整个宿舍乐呵呵。老师过来查看的时候,小猪却已经被藏了起来。闹过几次之后,校方准备对宿舍进行大搜查,几位闹事者这才在校外找个地方将小猪宰了烤肉,饱吃一顿觉得很是过瘾,比学校食堂的伙食味道好多了。几个人从此结成一伙,定期烤猪打牙祭。[6]他们读过一些经典,从拉丁单词porcus(小猪)延伸出来Porcellian作为社团名称(在此译作幼豕),而不用一般英文中难听的猪(pig)或小猪(piglet)。

幼豕俱乐部的内部,摄于1909年(图/波士顿环球报)

十八世纪末的美国是农耕社会,大学生还能自己杀猪烤肉。到十九世纪末,幼豕的成员多半是百万富翁子弟,毕业后怀念读书期间在俱乐部中的欢快时光,有时还想着再回来聚一聚。他们慷慨捐赠,专门请人为幼豕买地建楼,不准外人进入,搞得很神秘,吃烤肉也不再需要自己动手,有仆人侍候。聚餐时最常见的活动是喝酒[7],每年专门设置一天当作“书日”,跟读书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从早喝到晚,饭桌上喝,饭后还要每小时一杯,到晚上活动结束时还站着的就算是大牛。

俱乐部靠会费维持,一般人家的子弟根本付不起,进幼豕者首先家里肯定得有钱。每年新招的会员不到十名[8],受邀者都在课外活动中表现杰出,受人尊敬,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有一份特别的酷感,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顶尖最难进的组织,连当上总统的小罗斯福、肯尼迪,读哈佛期间都没能得到邀请。到后来,俱乐部的名声越传越神奇,号称你要是大学期间进得了幼豕,毕业之后到三十岁还没当上百万富翁,幼豕发给你一百万[9]。

东欧犹太人移民美国

到上世纪二十年代,哈佛校园里却出现一批犹太学生,冲击了富家子弟玩耍的氛围。美国社会以种族论高低,主要受歧视者是来自亚非拉的有色人种。在二战之前,连来自欧洲的白人也有高低之分,高高在上的是北欧新教徒,看不起天主教徒(多半来自爱尔兰、意大利、波兰等等),垫底的则是不信耶稣的犹太人。

十九世纪工业化的美国需要大量劳力,许多移民涌往新大陆。欧洲犹太人最大的聚居地在俄罗斯与波兰。东欧的工业化比西欧要慢几拍,属于贫穷落后地区,政治与经济动荡不已。犹太人遭受各种歧视,时常成为宣泄社会压力的出气口,不少人因此加入移民的行列。在欧洲他们不准拥有土地,多半是小商小贩手艺人,来到美国也很少去内陆当农民,基本留在东边的大城市,纽约、波士顿、巴尔的摩等等,去中西部的也是挤往芝加哥。[10]

那时候缝纫机已经发明,但是还没有流水线式的制衣厂,成衣制作由手工衣店承包,雇佣许多犹太新移民。纽约的制衣业规模最大,收留的犹太人也最多。曼哈顿下东区的贫民窟是典型的新移民居住区,拥挤杂乱肮脏贫穷,条件十分恶劣。要到二战之后生活才好起来,犹太家庭搬往市郊,留下的区域渐渐迁入不少华人,成为现在的唐人街。

摄于1898年的纽约曼哈顿下东区的犹太贫民窟(图/维基百科)

到1914年一战爆发时,美国犹太人总数已经达到350万,纽约就有150万[11],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犹太人聚居地,其中绝大多数仍然生活在社会底层,但是也有少部分当上店老板。那时的一般家庭之中,步入少年的孩子要帮着养家糊口,上大学依然是奢侈。

西方文化对读书没有特别的尊重或追求,但是犹太人却比较特别,不能进教会任神职,不能拥有土地,不能当军官或官员。到十九世纪下半叶,西方的学校倒是渐渐对他们开放,先富起来的犹太人特别喜欢将孩子往学校里送,指望孩子当上职业人士,比如说律师、医生、记者等等,总比风吹雨打之下,在经济起落中颠簸的商贩好出许多,社会地位也高出不少。

身上还穿着旧衣服的犹太移民子弟,出现在高中已经产生不小的冲击。后来有人回忆那时在波士顿拉丁中学[12],当地最好的公立高中,原本新教欧裔学生读得优优哉哉,突然之间要面对很不一样的犹太同学。

他们放学之后,晚上竟然还肯花上四个小时读书,每天早上交出的功课写得工工整整。课堂上背书,你出点小差错老师都没注意,他们在下边齐刷刷举起二十多支手臂要指正你的错误。原本同学们一致对付老师,犹太学生却是老师的跟屁虫。到期末,各门功课的奖项全被犹太学生夺去,本是可有可无的学习,竟然被他们当作竞赛,成绩排名下来新教欧裔学生全数垫底。两类学生相互之间,不免充满强烈的敌对情绪。

犹太学生让哈佛好紧张

对高校的冲击,先出现在犹太人口最多的纽约市。首当其冲的是城市学院,属于不用学费的公立高校,到1910年代犹太学生的比例竟然上升到80%。

接下来是不远处的哥伦比亚大学,一战过后犹太新生占到40%,到1921年紧急刹车限制,才降到20%左右。哥大是常春藤名校,生源原本是纽约周边的富家子弟。眼见犹太学生数目增加,他们不愿与穷孩子竞争学业,转而跑去哈佛、耶鲁或普林斯顿。即使后来犹太新生比例减半,富家子弟却是一去不回。在他们眼里,“哥大已经被犹太人给毁了”[13]。

再接下来受冲击的是哈佛。耶鲁与普林斯顿都以保守著称,学生每周还必须上教堂,不管信不信耶稣[14]。哈佛却自由许多,不用上教堂也不用背经典。鉴于当时美国高中教育正在扩张,哈佛觉得完全以富贵子弟为生源并不妥当,应该多招公立高中的毕业生,甚至为家境清苦的学生提供一定的助学金[15]。犹太学生因此得以从公立高中迈入哈佛的校门,到1920年比例已经达到新生的20%。但是私立名校的经费靠富家掏出的学费与捐助,学校的声誉与影响力都有赖于他们的青睐。有哥大的麻烦在先,哈佛很是担心。

现在的美国大学基本都是自由派的大本营,对种族歧视特别敏感。但是在二战之前,种族优越很流行,在哈佛等名校之中也相当普遍。

当时的校长罗威尔出身名门,参加过限制移民联盟,主张保持美国白人的种族同一性。其实,面临犹太学生比例增加问题的大学有好几所,基本上都是私下处理。公开声明要限制的,只有罗威尔主持下的哈佛。他还写信向媒体解释,哈佛没有反犹倾向,但是社会上的确有一股反犹潮流,犹太学生比例过高会形成推动作用,因此限制犹太学生的数目会给反犹降温,其实是保护犹太人[16]。

挑犹太学生的毛病

哈佛为此专门设立委员会,对学生情况进行调查。结果显示[17],犹太学生成绩优秀的比例为28%,高于其他学生的15%,学业上挑不出毛病。但是参与课外活动的犹太学生只有25%,明显低于其他学生的48%。参与学生社团方面问题更大,犹太学生只有3.6%,远低于其他学生的58.6%。更有甚者,1912~1918六年间的毕业生中,犹太学生竟然没有一位入选毕业班俱乐部!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哈佛的学生有明显的贫富分隔[18]。私校来的富家子弟住校外私人套间,在会所吃饭,有专人伺候。公校来的清贫子弟住学生宿舍,有的甚至都没有中央暖气或自来水。犹太学生基本挤在宿舍之中,住的那几层楼人称“小耶路撒冷”[19]。他们的家境最多只是小康,还要受一层歧视,不大可能在课外或是社团活动中崭露头角,想进幼豕连门都摸不着,只能在学习上多下功夫。

罗威尔因此认定犹太学生不适合哈佛教育的博雅氛围。可是委员会由教授组成,不赞同实施犹太配额。哈佛对外号称体现人人平等的美国传统,以课外活动不积极来限制特定族群难以服众,舆论的争议也很大。哈佛校长高估了自己的道德权威,摔了个大跟斗[20]。限制措施无法到位,犹太学生比例又进一步上升,1925年达到新生的27.6%,问题越来越严重[21]。

情急之下,罗威尔玩起行政手段。委员会的报告之中提到申请人数增加,入学标准应该收紧,却没有规定具体怎么做。其后委员会解散,教授们各忙各的去了。成立招生办,挑选负责人,招生标准的具体拟定与执行,完全由校长手下的行政人员来拿捏。罗威尔学乖了,不声不响使出新规则,到1926年就把犹太新生的比例降到15%[22]。

哈佛校长罗威尔(在任期1909-1933年)(图/Digital Commonwealth)

美国高校招生办法的产生

具体说来,首先要降低学习成绩的重要性。成绩定高了富家孩子进不来,犹太学生却有优势,因此要强调课外活动、领袖素质、推荐信、校友子弟等因素。以当时的生活水准,小康人家送孩子读书已是不易,哪里顾得上课外活动。领袖素质的评价主观,富家孩子表现的积极主动,放在穷家孩子身上很可能就是惹人白眼的不懂规矩。让高中校长老师写推荐信,为的是了解学生的背景,筛出犹太人。至于说对校友子弟的照顾更是赤裸裸的裙带,照顾已经享受过哈佛教育的富贵家族。

这些措施并不是哈佛的独创,其它名校不声不响之中也有类似的做法,为着同样的目的。只有罗威尔犯倔,硬要公开讨论种族配额,留下一个污点。现在讲起对犹太学生的歧视,人们总会提到哈佛的当年,面子上很难看。相应的招生办法却慢慢成为样板,毕竟哈佛耶鲁是美国高校的领头羊,后来连公立大学都有样学样,尽管大的州立大学每年招生数目可以上万,根本就看不过来那么多自传、推荐信。

哈佛看重的“领袖素质”

到如今,哈佛仍然有不少学生社团,内中以富家子弟与校队队员为主,最常见的活动还是喝酒派对。与以前不同的是,哈佛现在也有女生,邀她们来玩是多多益善不受限制,派对的男女比例通常在1:3。有那么多女孩子陪着喝酒,俱乐部仍然是不少男生向往的组织[23]。

二战后种族主义为人所不齿,犹太人终于成为白人的一部分,在大学取录上不再被打入另册算配额,但是高校招生时仍然考虑种族。

对非裔学生有照顾,美国无法从制度上解决非裔受歧视的现实,大学招生照顾一下算是安慰奖,为种族平等做一分贡献。

对亚裔学生有限制,他们注重学业,成绩太好,会占去太多学额。哈佛这样的名校通常将亚裔新生限制在20%上下。但是公开来说,哈佛当然不能承认将亚裔当作另类。它只是号称有一套多元的计算公式,具体算法很复杂,多方面综合衡量学生素质。

前两年被告上法庭时,哈佛的律师号称学校所用的公式就像可口可乐的秘方,不该在法庭上公布[24]。在法官的命令下,哈佛最后还是得在庭上展现其独特算法,将领袖素质、性格、成绩、推荐折成分数,显示亚裔学生虽然成绩好,但是性格上普遍存在缺陷,以至压低录取机会。联邦法官在2019年判定,这就不算种族歧视了[25]。

问题是,一个以主观因素设计的公式算出明显的种族差异,本身就有严重的种族歧视之嫌。相关案件还在上诉,前景却并不乐观,毕竟犹太人是白人内部用放大镜照出来的精细划分,而亚裔的的确确是有色人种,很难不被美国主流白人当作另类。

民众抗议哈佛对亚裔的歧视(图/纽约时报)

真正受到照顾的还是白人富贵阶层。课外活动其实很花钱,不论是水上、冰上、马背上的运动,还是舞台上的吹拉弹唱,都需要不少投入。推荐信也就是那些内容,但是有门道者可以找到州长议员甚至总统,签名放在那里才叫醒目。家长如果是政商名流,那是学校巴结学生,达官贵人的孩子给学校带来声誉,富翁一捐就是一栋楼。做这种事情的道理学校说得振振有词,收一位学生可以拿到一大笔捐款花在学校建设上,对所有学生都有很大益处。当然能这么做的关键还是在录取方法上考核多元,有许多游刃的空间,既可以对外宣称人人机会平等,又可以在内照顾权贵子弟。

哈佛长于举办各类“领导”、“领导力”训练,现在在网上都开出课程,传授当领导的原理,学过之后还发专门的证书。(资料图)

况且,哈佛从来就没有把培养学术人才当作学校的目的。这些传统名校,讲的都是培养未来的领袖人物,政界、商界、华尔街、律师行的首领。在有学而优则仕传统的中国,人们总把成绩好与有出息联系在一起。美国人却没这种想法,就以总统来说吧,出身富裕家庭的人比重可观:小罗斯福、肯尼迪毕业于哈佛,可他俩的高中、大学成绩都很一般;小布什毕业于耶鲁,是个醉酒的浪荡公子;特朗普毕业于属于常春藤的宾大,竞选时专门给母校发律师信,不准向媒体泄露他的成绩单。因此美国名校招生时得衡量学生的前景,重点从来就不在成绩,而在领袖素质,也就是毕业后升官发财的潜力。

纵观天下,中国的科举考试在古代的确是特别,但是大学以成绩作为录取标准在现代却是普遍现象。英国有高级程度会考,德国高中生也要参加统一的毕业考试,两国大学录取均以这些成绩为准。加拿大的大学基本参照高中最后一年的学习成绩。以培养众多大学者闻名世界的巴黎高师用严格的考试来选拔尖子,日本名望最高的学府东京大学也是一样。

在大学招生方法上美国才是奇葩,成绩为次要因素,跑跑跳跳,课外活动,甚至校友裙带反倒是主要因素。都到了二十一世纪,哈佛竟然还能展现公式,算得出特定肤色的族群存在特别的性格缺陷,那才叫天下一绝。

参考资料:

[1]R. L. Geiger, The History of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5) pp.365-369

[2]W. Isaacson, E. Thomas, The Wise Men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1986) Chap. 1

[3]J. Karabel, The Chosen: The Hidden History of Admission and Exclusion at Harvard, Yale, and Princeton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2005) p.22

[4]Karabel, pp.19-21

[5]L. Skene, DKE fraternity’s history includes burning pledges with brand, ‘suspicious activity’ with goats. The Advocate, Feb.16, 2019. https://www.theadvocate.com/baton_rouge/news/article_f59f5326-3148-11e9-87e2-ffb7190fd7f1.html

[6]The Porcellian Club  The Harvard Crimson, Feb. 23, 1887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1887/2/23/the-porcellian-club-this-society-was/

[7]Stephen Birmingham, The Late John Marquand: A Biography (New York: Open Road, 1972) Chap. 4.

[8]Karabel, p.17

[9]P. Sopher, Still White, Still Male: The Anachronism of Harvard's Final Clubs. The Atlantic, Aug. 7, 2014 https://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4/08/are-harvards-final-clubs-on-the-wrong-side-of-history/375699/

[10]H.M. Sachar,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the modern world. (New York: Vintage Books, 2005) Section: A reality of American acceptance

[11]Sachar, section: The Struggle for a labor foothold

[12]Russell, F., The Coming of the Jews. The Antioch Review 1955, 15 (1), 19-38.

[13]Karabel, p.86  

[14]Siobhan Garrigan, Todd E. Johnson, Common Worship in Theological Education (Eugene, Ore.: Pickwick Publications, 2010) p.6

[15]Karabel, pp.44-45

[16]S. Steinberg, How Jewish Quotas Began. Commentary Magazine 1971, 52 (9), 67.

[17]Karabel, pp.96-98

[18]Karabel, p.14

[19]Karabel, p.51

[20]Karabel, pp.100-101

[21]Karabel, p.105

[22]Karabel, p.109

[23]P. Sopher, Still White, Still Male: The Anachronism of Harvard's Final Clubs. The Atlantic, Aug. 7, 2014 https://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4/08/are-harvards-final-clubs-on-the-wrong-side-of-history/375699/

[24]A. Hartocollis, Harvard’s Admissions Process, Once Secret, Is Unveiled in Affirmative Action Trial. The New York Times, Oct. 19, 2018 https://www.nytimes.com/2018/10/19/us/harvard-admissions-affirmative-action.html

[25]E. Gerstmann, Why The Asian American Students Lost Their Case Against Harvard (But Should Have Won). Forbes, Oct. 1, 2019 https://www.forbes.com/sites/evangerstmann/2019/10/01/why-the-asian-american-students-lost-their-case-against-harvard-but-should-have-won/#49225e2b63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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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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