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亲历记:最像平壤的欧洲首都——基辅
来源:观察者网
2014-04-08 09:42
从2013年底政局陷入大规模动荡以来,乌克兰就开始成为国际国内瞩目的焦点,2月底亚努科维奇被推翻后,动荡的局势进入高潮,乌克兰政局的突变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变化之剧烈令别国无不惊讶。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乌克兰人来说,这场剧变却是一个必然结果。剧变之前一年,2013年3月,笔者曾在基辅小住,就笔者的直观印象而言,乌克兰局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2013年3月,久居莫斯科,希望换一个学习环境的笔者决定去基辅考察一下那里的学习、工作环境。在去乌克兰之前,我对它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照本宣科的水平上:曾经的苏联第三大城市,“斯拉夫诸城之母”,“大量久负盛名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坐落于此”等诸多光环笼罩在这座我尚未去过的城市,使我对它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虽然我心里也清楚乌克兰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政局有点动荡,但想到乌克兰是欧洲国家,并且经济基础不错,就认为即使状况不好,基辅作为首都也应该不会太糟糕。
我的火车经过沿途破败的城市和乡村,在黄昏时分穿过第聂伯河大桥,缓缓地驶入基辅中央火车站。当我面对昏暗的灯光和漆黑的城市,我隐约地感觉到之前似乎对基辅有些高看。或许是我没有赶上好时候?三月的基辅还没来得及褪去隆冬的白衣,百年不遇的特大雪灾就不期而至,我下面的所见所闻极有可能与现实的常态之间存在一定偏差。但是更多的现实跟这场大雪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建筑
基辅的建筑物,总的来说可以用“老、旧、破来形容”。以独立广场(Майда́н Незале́жності,也就是这次抗议活动的中心)和Хрещатик大街为中心的市中心地区,是主要的政府机关和商业机构的所在地,独立广场依山而建,以前被称为十月革命广场,1992年被改成现在的名字,并在广场中央树立了代表乌克兰民族独立的柱状天使雕塑。广场背面是全基辅的最高建筑“乌克兰饭店”,而这家饭店曾经命名为“莫斯科饭店”。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乌克兰语里的“广场”是Площа,类似于俄语的Площадь,而独立广场使用的词是来源于突厥语词根的Майдан,据说是因为独立广场对于乌克兰的独立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位于基辅市中心,苏联末期的独立游行都在这里举行),所以为了同俄罗斯划清界限,独立广场的这个“广场”就使用了Майдан这个词。不过由于长期以来的语言习惯,乌克兰别处的广场还是叫Площа,Майдан是独立广场的专有名词。
乌克兰还有一些类似于莫斯科“七姊妹”那样的“斯大林式建筑”(不知道该建筑样式的可以参考莫斯科大学的主楼),我在地铁“剧院”站就看到了一栋,该楼顶部的五角星使人能够确定这是苏联时代的作品,这座建筑虽然远不如莫斯科的高大,但也充分体现了斯大林式建筑挺拔雄伟的特点,我始终没有弄清楚这座建筑物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但现在这座建筑物的底层已经被各种门市房搭建的露天咖啡厅、帐篷等其它临时建筑霸占了,以致于连门都看不到,当苏式建筑的严肃遭遇商业行为的随意,一种严重的违和感让人颇感不快。
基辅市内的一栋“斯大林式建筑”周围的商业性临时帐篷破坏了和原有建筑设计主题的协调关系,给人一种极大地违和感
和这些虽然式样显老但维护尚可的“门面”建筑相比,基辅的其它建筑物明显显得破旧,从市拉达(议会)到第聂伯河沿岸的一片小高地,过去曾经是沙俄贵族夏天避暑的地方,现在则是别墅区,但这个所谓的别墅区远看整体规划混乱,烂尾楼随处可见,近看很多设施都荒废在那里,再加上附近的农贸市场也是污水横流、杂乱无章,笔者感觉住在这里并不能给人舒适之感。
乱糟糟的基辅“富人别墅区”
而笔者所住的城乡结合部的情况就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威廉姆斯院士大街为分界线,两边的景色可谓泾渭分明,靠近城市的一边是一些年久失修,十分破旧的住宅楼,从样式看类似于我国90年代中后期在城市中比较流行的单元房,不同的是大部分里头都设有电梯,应该要比我国90年代建设的单元住宅稍微高级一些(因为我刚到基辅的时候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所以比较清楚),而另一侧则是大片望不到头的已经荒废的和没有建好的别墅,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从平壤到开城的路上,那些空有外壳而无人居住的朝鲜烂尾建筑物。此地仿佛刚刚经历了战火而无人重建一样,而这样的地方在基辅市内和近郊可并不少见。
上图是我通过谷歌街景截下的图,正是我在居住的地方所看到的,这样的烂尾“村落”在基辅市区内还有不少,但由于住在此地,又由于朋友工作的缘故经常要很晚才回来,所以能够深刻地体会到夜间经过这里的恐怖。
二、物价、饮用水和房价
基辅的物价相比国内一般地方来说还是要贵,以我居住的城乡结合部为例,到质量还不错的小咖啡馆吃一顿早餐,至少要花上40格里夫纳,按照当时人民币和格里夫纳的比价大概要花上30到35元,而市中心的кофехауз(俄罗斯著名的连锁咖啡馆,在乌克兰有大量分店),每一种小点心都可以卖到这种价格,想吃正常的一餐就得花80格里夫纳(人民币70元左右)。
不过基辅的公共交通费是罕见的便宜。坐一次地铁只需要1.5格里夫纳,约人民币1块钱左右,公交车按照车站数收费,也是1.5格里夫纳起,小巴车则是3~5格里夫纳,跟欧洲的同行比起来真算是“业界良心”。基辅打车的价格相对就要比国内一般城市贵很多了,打车实行议价制,一般来说随便去一个地方就要四五十格里夫纳,稍微远点的地方要七八十格里夫纳,虽说在国内大城市打车有时候也会达到这样的价格,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则往往超出这个价格,但是考虑到基辅自苏联解体以来一直保持着当前的城市规模,也就相当于国内中等城市的水平,这样的出租车价格绝对算不上便宜。综合来看,基辅的物价应该比国内的上海稍微低一些,但很显然,基辅的宜居程度和城市发展程度比起上海可就低了不止一个层次。当我问一个来自兰州的朋友兰州好还是基辅好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兰州好,这当然有很浓厚的故乡情在里面,但就我对基辅的感受而言,我认为他的回答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相对于别的大城市,基辅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饮水问题。穿过基辅市区的第聂伯河是基辅的主要供水来源,而第聂伯河上游的普里皮亚季就是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发生地,尽管核事故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但由于缺乏资金和技术支持等原因,事故的严重后果到现在还没有消除。所以第聂伯河的河水据信仍然含有放射物质,城市的自来水就被认为是不能饮用的,这样一来,纯净水的支出成了基辅市民不同于其他地方居民的额外开销。在超市里,小桶装纯净水的货架到下午一般就空空如也,而老百姓家里通常也都囤积够用一星期左右的纯净水。纯净水价格偏高,这种消费无疑又增加了普通基辅市民的经济负担。而且,饮用纯净水虽然避免了喝“辐射水”造成的危害,但由于纯净水缺乏营养素,使得基辅市民还面临着诸如矿物盐摄入不足和碘缺乏的问题,面临着极大的健康问题隐患。
尽管基辅这座城市生活指数较高且有很多不适宜居住的条件。但基辅的房价却远高于它的经济发展水平,据笔者在乌克兰华文报纸上所看到的消息,基辅住房的均价都达百万人民币以上。据我回来后查阅相关资料,乌克兰的人均GDP明显低于我国(不到中国的2/3,编者注),如果资料可靠,那么基辅居民的日子可就过得有点紧巴了,无怪乎笔者在地铁里看到的人大多打扮土气,女士都身着羽绒服几乎没有人穿裘皮,说到底还是工资水平偏低,钱不够用的结果。
三、惨淡的商业
低收入、高物价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基辅的商业比较惨淡。在市中心独立广场周边,笔者一时居然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像样的商场。据笔者在俄罗斯生活的经验,俄罗斯和独联体国家的中心城市一般都会有一座中央百货大楼(ЦУМ),作为重要的商场供人休闲购物,可当笔者按图索骥,冒着百年不遇的暴风雪,好不容易在著名的赫梅利尼茨基雕像附近找到了这座中央百货大楼时却傻了眼:整个大楼被施工的钢架插得面目全非,门口写道:“内部装修,2016年您将迎来一个全新的ЦУМ,敬请期待!”看到这里笔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2016年笔者都29岁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而眼前笔者的签证只有半个月,肯定是等不到它开门的那一天了。一个商店以装修为名,长年闭店,这在现在的中国几乎必然是倒闭关门的委婉说法,而如此“磨洋工”商店方面居然还默认,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商店经营的惨淡。
目前,基辅最大、最现代化的购物中心是位于Либiдська地铁站的大洋商城(Ocean Plaza)。笔者去的时候这家商城刚刚开业不久,室内装修考究,功能齐全。确实有点“现代购物中心”的样子,不过即使是这家相对于别的商店来说已经很“现代”的购物中心,其规模也要比沈阳的华润中心(笔者沈阳人,住所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是华润中心)小很多。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商业的惨淡,基辅的商店关门都特别地早,而且朋友由于工作的缘故很晚才能回来给笔者开门(笔者没有住所钥匙),因此如何度过晚上睡觉前的时间就成了一大难题,而大洋商城的营业使得笔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度过这段时间的好去处。要知道,营业到晚上11:00,这在基辅的商店当中简直算是独一无二,而位于大洋商城内24小时营业的乌克兰第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则更是陪伴着笔者度过了好几个寒冷的冬夜。除此之外,笔者还在大洋商城的内部刊物上看到,该公司正在同外商谈判,争取2013年引进乌克兰第一家赛百味店和第一家汉堡王店,看到这里,笔者不禁哑然。
相对于这些大型商场来说,基辅的小型自由农贸市场就更显得出浓郁的“乌克兰特色”。可能对于某些中国人而言,乌克兰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城管驱离小贩,甚至连基辅市拉达(议会)的门口都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农贸市场,每到下午都会有一些土鸡、土香肠和土蜂蜜出售(或许这是“民主”政府的好处?),但是基辅的街道本来就狭窄,小贩们的占道经营更是加剧了问题,甚至有可能堵塞地铁口导致人迷路。而这种自由市场大多管理混乱甚至没有管理,所以卫生状况堪忧,走路一定要小心,别踩上“地雷”;还时不时有小偷出没,让你还要费力盯好自己的钱包,加之基辅外国人较少,偶尔出现几个东方面孔的人会招来一些异样的眼光,所以路过这些市场时,笔者总会有一些小紧张。这些“繁华”的小型农贸市场,或许比那些商店更能体现乌克兰商业的“小农特色”吧。
四、外汇兑换和货币
刚到基辅的时候,笔者就在火车站的广场上看到了很多的外汇兑换点,随后几天,发现兑换点遍布基辅的大街小巷。这给了笔者一个错觉:在基辅换外汇同在莫斯科一样方便。
直到有一次换外汇时,银行工作人员提醒笔者,需要注意保留外汇兑换凭证,因为如果要将格里夫纳换回外汇,那么兑换金额将不超过外汇兑换凭证,此时我才知道乌克兰实行着“管出不管进”的外汇管制,由于乌克兰的经济长期不景气,格里夫纳汇率不稳,为防止资金外流,乌克兰央行就采取了这样的外汇管制政策,目的是把财富都留在国内,防止财富外逃。但是这根本挡不住那些有门路的大财阀和寡头向海外投资或者转移财产,最近爆出乌克兰外汇储备见底就是明证。说到底,这种政策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和笔者这种外国草民而已。
话又说回来,乌克兰的外汇兑换相对于国内来说仍然是比较自由的。
说到外汇兑换,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乌克兰的货币格里夫纳(гривня)。格里夫纳是乌克兰的官方货币,1996年发行,面额有1、2、5、10、20、50、100、200、500几种,格里夫纳的汇率大约维系在人民币汇改之前的币值水平,8元换一美元(当然面临乌克兰当前的乱局,格里夫纳贬值得厉害)。格里夫纳上印制着乌克兰历史上的杰出人物,由于乌克兰作为一个国家的历史非常短暂,所以货币上的杰出人物笔者大多不认识,只找到了基辅罗斯大公、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和塔拉斯·舍甫琴科这三个“熟人”。有意思的是现代乌克兰的“国父”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面值仅有5元,而现代乌克兰文字的创立者塔拉斯·舍甫琴科的面值则有100元。历史上,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为了反抗波兰地主阶级的统治领导哥萨克举行起义,成立了哥萨克酋长国,这被普遍认为是近代乌克兰人国家政权形成的标志,但为了抵抗强大的波兰王国,赫梅利尼茨基在建国伊始就开始和俄国合作,签署了《佩特斯拉夫条约》将新生的哥萨克政权并入俄罗斯帝国。在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看来,归并条约是乌克兰民族受到俄罗斯“更大奴役”的开始,这使得赫梅利尼茨基的建国功绩在民族主义者那里看来“稍显暗淡”,而塔拉斯·舍甫琴科对乌克兰文字的发明,则被认为是开启了乌克兰现代民族主义的启蒙运动。基于此,笔者猜测,货币头像的安排或许和这个有关系,不过这是建立在我主观判断的基础之上,未必准确。
五、街头政治、俄语问题和族群对立
很多最近关注乌克兰局势的人可能会认为街头政治是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实际上,自乌克兰2004年颜色革命以来,国内的政治对立就愈演愈烈,日甚一日。颜色革命破坏了乌克兰政坛本已脆弱的生态平衡,各派政治力量在其利益诉求难以达成的时候便诉诸于集会和游行。由于乌克兰的工资水平偏低,很多人面对政治派别的金钱许诺不免动心,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专门吃“集会饭”的职业抗议者(最有名的当属“裸女抗议团”)。
久而久之,街头政治形成常态化,在基辅市中心的某些地方甚至设有各党各派长期聚会的帐篷群落。笔者就在ЦУМ附近“遭遇”了祖国党、打击党和自由党在那里设立的固定政治集会点。由于笔者去乌克兰时,季莫申科女士尚在服刑期间,所以他们宣传的主要内容是释放季莫申科,在经过这段只有二十几米长的路段时居然收到了十几张不同的关于季莫申科的传单。而当一个自由党的彪形大汉横在我们面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时,笔者不禁赶快躲闪开来,因为自由党是乌克兰的极右翼法西斯主义政党,对外国人抱有敌意且勇于行动(威胁和袭击),所以遇到后还是躲开为妙。
和这些或有本国资本,或有外国资本支持的右翼政党的大排场相比,缺乏资金支持的共产党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而且由于遭遇过极右政党的袭击,共产党在街头政治当中表现相对谨慎,规模要小得多。但是规模小不等于没有,笔者在列宁像(现在已经被拆除的那座)下面看到了乌克兰共产党的小帐篷,本来想上前同他们握手表示支持,但想到朋友“乌克兰政局敏感,不要接近政治类集会,会有危险”的告诫,还是作罢。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们在那里通过和平的方式站岗,最后也没有保住那座列宁像,在这样的国家里你同一群财大气粗而又杀机毕露的流氓讲理是根本讲不通的。
考察到这里,笔者已经感觉到乌克兰不适宜作为笔者的下一个留学目的地,但真正压垮笔者留学意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乌克兰语。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为了强化同俄罗斯的民族差异性,无视同俄罗斯的传统联系,强制制定乌克兰语为唯一官方语言,而亚努科维奇(不错,就是“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更是签署总统令,进一步规定乌克兰大学教育一律使用乌克兰语。这样一来,笔者如果到乌克兰学习,就必须再学一到两年的乌克兰语预科才能够继续学业。笔者今年已经27岁,两年的时光浪费不起,更何况乌克兰语并不是一种被广泛使用的通用语,学习乌克兰语对我的专业意义不大。
不出笔者所料,受这项政策打击最大的是留学生群体,据我认识的中国留学生当中的知情人介绍,早年乌克兰大学实行俄语和乌克兰语双语制,因此有很多中国学生来这里学习航空、机械工程等专业。而现在由于这项乌克兰语政策,目前在乌克兰的中国学生绝大多数只能将自己的专业限定在俄语、美术和音乐(因为后两者你只要会唱会画就行了,对语言本身要求不高),以规避乌克兰语政策的影响,还有少数人学习乌克兰语专业。这种固步自封直接导致乌克兰留学生的减少,这对希望通过留学生教育来发展经济的乌克兰来说绝非好事情。更无法指望别国公民为乌克兰说几句好话。
强制规定乌克兰语为唯一官方语言,并对俄语严厉弹压,这种语言政策不仅没有使乌克兰人民团结起来,反而加深了乌克兰的族群对立。对于以俄语为母语,反对这项政策的人来说,他们采取只说俄语的方式来默默反抗这项政策;而对于视乌克兰语为母语,认为其是国家象征的政策支持者来说,他们往往会特意要求说乌克兰语以彰显自己的态度。笔者在网上看到某商店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差评:“我去该商店买东西,要求店员用乌克兰语为我服务,店员表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并问我是不是自由党的,还让我出去,我要求用乌克兰语服务怎么了?下回再也不来这里了!”一条差评,把这两拨人之间的对立表现得淋漓尽致,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差评还是用俄语写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态度”吧?
对于外国人,乌克兰人喜欢用英语对话以显示他们的“国际化”(俄罗斯正好相反),实际上乌克兰人的英语和俄罗斯人的英语可以说是一样的差,笔者在基辅大学经济学院问路的时候就碰上了这样的一个学生,明明能够听懂我们用俄语问路,却偏偏用他蹩脚的英语回答,使我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反复要求他用俄语来解释之后,他居然用俄语回答我表示不能帮忙,面对这样的人,笔者只能哭笑不得。
六、平壤一样的基辅
将近半个月的观察之后,我越发对基辅有一种难以言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最后,我忽然明白,原来基辅像极了我2011年去过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朝鲜的首都平壤。
雄伟而破旧的苏维埃式建筑,年久失修或工程停滞的住宅和别墅,基辅的外观同平壤真是能找到太多的相似之处。从笔者观察到的普通乌克兰人的生活状况来看,乌克兰并不像俄罗斯那样已经从苏联解体的阴影中逐渐走出,反而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其人民的生活水平还停留在20世纪90年代苏联最困难时期的水平,甚至还有所下降(据世界银行和俄罗斯统计部门的估计,乌克兰的经济总量比1990年时下降了25%,不啻于经过了一场战争的破坏),同其邻国相比的差距也类似于朝鲜和它邻国的差距,基辅给笔者的印象就此定格在了“欧洲的平壤”之上。
话说回来,朝鲜国土狭小,资源有限,又长期面临主要发达国家的制裁;乌克兰则拥有辽阔的国土(欧洲除俄罗斯外面积最大的国家),丰富的资源(最丰厚的黑土带,丰富的煤炭资源等等),发达的工业(航空、机械、造船工业首屈一指),优渥的国际环境(西方主要发达国家几乎全站在乌克兰这一边)。坐拥如此之多的优势资源,却搞得政局动荡,民生凋敝,如此这般,令人唏嘘不已。回想当年乌克兰独立之时,克拉夫丘克总统曾发出要把乌克兰建设成“东欧瑞士”的宏愿,而现在普通的基辅市民在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甚至甘心被各种政治势力利用,此时又有多少人还能想到那句豪言壮语?一个基础如此之好,似乎占尽一切天时地利的国家,居然只能够发展到这样的水平,按照某些中国人的惯用语,似乎只能在体制上寻找病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