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木:重温毛泽东战略思想(上)

来源:观察者网

2015-12-26 08:40

张文木

张文木作者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战略问题研究中心教授

【说明:本文初稿于2012年,以《重温毛泽东的战略思想》为题刊发于《政治经济学评论》2013年第4期。此后,随学习心得的不断深入,笔者对本文多次修订,本文是2015年进行的最新修订,分上下篇,此为上篇。

一、国家统一

二、军队建设

三、国家利益

四、地缘政治

五、国际战略和策略

六、抗日统一战线

七、社会主义

八、工农联盟

九、培养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十、实事求是

十一、永远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前进


每当面临新的历史性难题,当代大多数中国人都会想到毛泽东并从毛泽东思想中汲取精神力量。20世纪40年代,周恩来同志曾向全党发出“学习毛泽东”的号召,他说:“毛主席坚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具体化在中国土壤上,生长出来成为群众的力量,所以中国革命得到如此伟大的胜利。到今天,不仅中国共产党尊敬他,凡是得到革命胜利果实的人民,一定都会逐渐心悦诚服地信服他。”[1]事实上,即使在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学习毛泽东,重温和掌握毛泽东的战略思想,提高国家战略能力以应对新世纪的挑战,仍是摆在21世纪中国共产党人和全体中国人民面前的重要任务。

一、国家统一

毛泽东战略思想是毛泽东思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并不产生于书斋,而是产生于中国共产党解决中华民族面临的生死实践。在生死面前,人最容易摆脱不切实际的哲学思辨。1934年底“湘江之战”后,红军主力从出发时的8万多人锐减过半,近3个人中有1个掉了脑袋,于是大家就抛弃了王明、博古式的“哲学思辨”,迅速选择了毛泽东思想。1964年3月24日,毛泽东在与薄一波等同志谈到《毛泽东选集》时说:“这是血的著作。”[2]

自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历史选择了毛泽东思想,中国革命就开始比较顺利地闯过一道道急流险滩,从一个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20世纪40年代,中国已被帝国主义国家分裂成五六块,这是中国最危险的时期,即使到了抗战胜利的1945年,中国仍面临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再次被分裂和瓜分的危险。

1944年10月9日,在欧洲战事接近结束时,丘吉尔来到莫斯科,与斯大林秘密达成了瓜分东欧的“百分比协定”[3]。11月19日,斯大林接见法国共产党中央总书记多列士,要求法国共产党放下武器,参加“盟国所承认的政府”,斯大林说:“保留武装力量的共产党的地位是软弱的,将来也会是软弱的。要维护这种地位是困难的。因此,必须把武装力量改组为另一种组织,一种政治组织,而把武器收藏起来。”[4]

1945年2月10日,也就是在太平洋战争即将结束的前夕,罗斯福和斯大林拉上极不情愿的丘吉尔在雅尔塔会议上背着中国达成了瓜分中国的“雅尔塔秘密协定”,并以出兵东北对日作战和战后承认国民党政权为条件迫使蒋介石于8月14日承认了这一协定。此后斯大林用对待法国共产党参加“盟国所承认的政府”的方式又要求中国共产党到重庆与国民政府谈判。重庆谈判后,中国共产党党内有些同志确实为斯大林的“威望”所吓倒,产生走法共道路的“和平民主”思潮。1946年2月1日,中央下发《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任务的指示》,认为“从此中国即走上了和平民主建设的新阶段”。关于今后军队与党的关系,文件指出:“我党即将参加政府,各党派亦将到解放区进行各种社会活动,以至参加解放区政权,我们的军队即将整编为正式国军及地方保安队、自卫队等。在整编后的军队中,政治委员、党的支部、党务委员会等即将取消,党将停止对于军队的直接指导(在几个月之后开始实行),不再向军队发出直接的指令,我党与军队的关系,将依照国民党与其军队的关系。”这份文件最后表示:“必须指出党内目前主要危险倾向,是一部分同志中的狭隘的关门主义。由于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及18年的国共尖锐斗争,党内党外均有许多人不相信内战真能停止,和平真能实现,不相信蒋介石国民党在各方面逼迫下,也能实行民主改革,并能继续与我党合作建国,不相信和平民主新阶段已经到来,因而采取怀疑态度,对于许多工作不愿实行认真的转变,不愿用心学习非武装的群众的与议会的斗争形式。因此各地党委应详细解释目前的新形势与新任务,很好地克服这些偏向。这些党外人士比党员还要左,我们应当好好说服他们。由于整个政治形势的发展,中央相信这种偏向是不难克服的,但在以后一个时期,国内和平民主新阶段更加确定,并为广大群众看清之后,在国民党实行若干重大改革之后,右倾情绪即可能生长起来,并可能成为主要危险倾向,那时我们就要注意克服右倾情绪。但在今天则应注意克服一部分群众观点中的左倾关门主义。”[5]当时,就连苏联大使都认为“没有可怕的危险”了,相信中共“应学习法国的经验,今后主要任务是争取群众。”[6]

斯大林曾支持的南斯拉夫共产党领袖铁托于1948年与斯大林反目后,斯大林对中国共产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在战后他更加将苏联利益作为绝对原则,对二战结束后出现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高潮则日益淡漠,如果再考虑到中共党内的“和平民主”思潮,这些都对正处于中国命运大决战关键时刻的毛泽东形成巨大压力。但毛泽东以中华民族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他坚决顶住了这种压力并说服党内纠正了“和平民主”的思想倾向,带领全党对国民党反动派展开了积极的思想和武装斗争。

在中国共产党取得“三大战役”决定性的胜利后,美国用李宗仁换下有那么点“半独立性” [7]的蒋介石,李宗仁于1949年1月22日就任“代总统”,随后提出“划江而治”的方案,而在此三四个月前,即1948年8、9月间朝鲜半岛出现“和平民主”的东方“样板”:半岛南北正式和平裂分为两个国家。大概是受到朝鲜半岛形势的鼓舞,在中共取得决定性胜利并决定过江统一全中国的前夕,斯大林开始频繁暗示共产党军队不要南下过江。1948年12月斯大林转给毛泽东一封国民党政府请求苏联居中调停国共之争的请求信。其意不言自明,就是要求毛泽东接受苏联出面接续马歇尔的“调停”,此为毛泽东断然拒绝。1949年伊始,就在毛泽东准备一鼓作气打过长江的当口,1月10日、11日、14日、15日,斯大林反复发电报给毛泽东,建议与国民党继续和谈,建立和平,称“如果中国共产党直接拒绝与南京和谈,则向世人宣布它主张继续进行内战”[8]。至于斯大林的真实目的,1945年7月斯大林在与蒋经国的谈话中表示得很明白,他告诉蒋经国:“非要把外蒙古拿过来不可!我不把你当作一个外交人员来谈话,我可以告诉你:条约是靠不住的。再则,你还有一个错误,你说,中国没有力量侵略俄国,今天可以讲这话,但是只要你们中国能够统一,比任何国家的进步都要快。”[9]

对此,毛泽东洞若观火。1948年12月雷洁琼先生曾随团受邀来到西柏坡,她问毛泽东怎样看待“划江而治”?她回忆说:

毛主席笑了,笑声很爽朗,很感染人。毛主席说,美国和苏联立场虽然不同,但在这个问题上都是站在他们各自的利益上给我们增加压力,用军事实力、政治实力形成了一种国际国内舆论,一种暂时性表面化的社会基础。这就是从表面上看、暂时性看问题,不顾一切代价追求“和平”,而不管这种和平能不能长久。决定国家大事,应该从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根本利益考虑问题。为了一个统一的新中国,我们中国共产党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放弃暂时抓长远,将革命进行到底。如果不是这样,搞什么划江而治,将后患无穷。在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分裂,再次统一都要很长时间,人民会付出好多倍的代价!事关举国长远大计,我们共产党一定要站在人民的立场,看得远一点,不受其他国家的影响。[10]

事实上,在解放军准备过江的时候,也面临着巨大风险。1949年2月23日苏联已有情报称:“好象美军正在撤出朝鲜,而且大部分已经撤出;驻朝美军司令官在东京;在朝鲜只留一名准将,领导负责南朝鲜军事训练的军官组,同时指挥当地撤军。”[11]3月底,斯大林以菲利波夫的化名就苏联得到的“美国利用核打击制定的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亚洲方案’的绝密计划”复电科瓦廖夫并通过他转述中共,表示:苏联“不怕原子弹”,“但历史上是有一些不正常的人的,我们准备反击”[12]。这其实是婉转对毛泽东施压,即中共如果打过江南可能要——尽管苏联表示不怕——引发世界大战。4月17日,有情报称:“根据现有情报,预计美军于5月撤出南朝鲜,移驻日本附近岛屿,以便给南朝鲜军队行动自由,与此同时,联合国委员会也将离开朝鲜。”[13]4月上旬,人民解放军已彻底扫清长江北岸的残敌,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横渡长江的战役已经迫在眉睫。就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前夕,斯大林又给毛泽东发来长电,再次“提醒毛泽东注意帝国主义可能发动的军事干涉”[14]。拥有原子弹的“军事干涉”意味着什么呢?当然是原子战争。对此,已在1945年了解日本经历核打击灾难后的毛泽东已有远高于斯大林的见解。1947年2月10日,毛泽东会见美国记者斯特朗,在谈到原子弹时说:

原子弹的诞生,也就结束了它的生命,全世界那些笨人在奢谈原子战争,但是原子弹在战争中已不能再度使用。它在广岛上空的大爆炸已炸毁了它自己。它的收效也就是它的死亡,因为全世界的人民都反对它。自然,原子弹将继续予以发展,它的巨大的能力将为人们所利用。[15]

这时的毛泽东对让全世界惊骇的原子弹的“威力”何止是(斯大林说的)“不怕”,简直是蔑视!

此时的毛泽东,以中国人民的利益为最高利益,没有听从斯大林的“劝阻”,决然过江,并于1948年12月30日发表《将革命进行到底》予以回应。1949年4月21日即在国民党政府拒绝中共代表团提交的《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后的第二天,毛泽东与朱德共同发出《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号令全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的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在东起江苏江阴、西至江西湖口的一千余里的战线上渡过长江。4月20日,解放军首先遇到英国舰只“紫石英”号的挑衅。人民解放军予以坚决打击,“紫石英”号被重创后逃出长江口[16]。4月26日,丘吉尔在英国下院以老牌海权大国的傲慢,要求英国政府派两艘航空母舰“实行武力报复”。艾德礼也在当天表示:英国有权开动军舰进入中国的长江[17]。4月30日,毛泽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起草关于“英国军舰暴行”的声明说:“长江是中国的内河,你们英国人有什么权利将军舰开进来?没有这种权利。中国的领土主权,中国人民必须保卫,绝对不允许外国政府来侵犯。”[18]

有比较才有鉴别。反观同一时期的印度,在朝鲜半岛分裂的前一年,印度在“和平民主”中已分裂为两个国家。1947年8月14、15日,印度次大陆正式分裂为巴基斯坦和印度两国。受着西式“民主”熏陶的尼赫鲁从英国人手中接收的是只能以英人的意志行事的“总理”虚位,他就任总理后既无力进行所有制变革,也无力进行社会革命,这是因为尼赫鲁组阁时手中——与毛泽东领导的中国革命不同——没有一支听命于印度国大党的武装力量。党没有军队,正如医生没有手术刀,其结果就是只能思考而不能行动。只有思想而无手段(武装力量)的尼赫鲁,恰如一个看到危险而又无力阻止、看到机遇又无力抓住的智者,其思其想不能不带有悲剧的色彩。面对英国人分裂印度的“建议”,尼赫鲁更是一筹莫展,只能说些无奈的空话,他说:“去接受一种分裂的原则,或者不如说是去接受一种不带强迫统一印度的原则,可能会使人们对于它的后果加以冷静而沉着的考虑;而这一来,就会认识到统一是对各方面都有益的。”[19]

与已经找到毛泽东思想的中国共产党不同,尼赫鲁领导的印度国大党信奉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甘地思想;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国大党不要说军队,就连必要的财力也不足[20]。尼赫鲁手头既无钱也无枪,有的尽是会搞议会政治的干部。眼看着印度的分裂,他们无可奈何。反观同期的中国共产党,由于有了比较成熟的毛泽东思想,又有一支听命于党的军队,党才得以与国际国内分裂势力进行有力的斗争并于两年后实现中国统一。1939年3月15日,毛泽东在杨家岭会见印度援华医疗队时赞扬中印友谊之后,以中国历史为例,明确表示他不赞成甘地的“非暴力抵抗”的思想,强调以革命暴力反对反革命暴力的必要性。谈话后进餐桌上,毛泽东告诉印度朋友:“我们吃的是小米,拿的是步枪,却满怀信心地要战胜日本强大的武装。”[21]似乎是对印度甘地思想的持续反应[22],5月5日,毛泽东在八路军留守兵团军事会议上说:“中国的事,历来是有枪为大。我们要干革命,没有枪是不行的,只有民众运动没有枪,就要垮台。”[23]经历了1927年的“四一二”血泊后,中国共产党认识到,“在兵权问题上患幼稚病,必定得不到一点东西”,毛泽东说“在这点上,孙中山和蒋介石都是我们的先生”[24]。1943年11月,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说:蒋介石在他的阶级敌人面前是警觉、坚定、明确的,每个共产党员都要学习这一点,他是阶级政治家。[25]1956年9月24日,毛泽东在接受参加八大的英国共产党代表团时说:“蒋介石是中国最大的教员,教育了全国人民,教育了我们全体党员,他用机关枪上课,王明则用嘴上课。”[26]

看了这段历史,我们就会对毛泽东说的“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的论断以及毛泽东在古田会议确立的“党指挥枪”的原则的深远意义,有更深切的体会。毛泽东根据中国革命的经验说:“对于这个问题,切不可只发空论。”[27]1956年8月,毛泽东同志在审阅政治报告文稿时,在总结中国革命胜利的原因的部分中特意加写了这么一段文字:

在准备用战争夺取政权和在实行用战争夺取政权这两个问题上,都是有过争论的。一些人不懂得中国的具体条件,他们在紧要关头反对我们准备战争和实行用战争夺取政权。这是一条机会主义的路线。如果我们遵循这条路线,就没有今天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了。[28]

9月22日,毛泽东会见参加中共八大的意大利共产党代表团时进一步解释说:

1945年当我们正在准备推翻蒋介石、夺取政权的时候,斯大林用他们中央委员会的名义,打了一个电报给我们,指示我们不要反对蒋介石,不要打内战,说如打内战,民族就有毁灭的危险。我们没有执行这个指示,革命就成功了。在成功以后,我们派代表团去苏联,斯大林承认错了。[29]

可见,大国军事的关键不在一个“大”字,而在于谁领导,用什么思想武装。与一般的军队不同,用毛泽东思想武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不仅仅是一支能硬战的武装力量,更重要的它还是党和国家实现其政治目标的武装力量。

有什么样的领袖,国家便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今天在朝鲜半岛仍是南北炮口相向,在印度原来的版土上有着两颗互为目标的原子弹,而在中国则是统一使用管理的核武器、盘上世界屋脊的青藏铁路以及飞入太空的“神舟”和潜入深海的“蛟龙”。看到新中国建设的巨大成就,多年后李宗仁也对自己当年坚持与共产党“划江而治”的行为作了深深的悔罪,他说:

如果美国人全力支持我,使我得以沿长江和毛泽东划分中国,中国就会陷入象今天的朝鲜、德国、老挝和越南同样悲惨的局面了。南部政府靠美国生存,而北部政府也只能仰苏联鼻息,除各树一帜,互相残杀外,二者都无法求得真正之独立。又因中国是六亿人的大国,这样一来,她就会陷于比前面提到过的三个小国家更为深重的痛苦之中,而民族所受的创伤则恐怕几代人也无法治好了。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在我们敬爱的祖国的未来历史上,我会成为什么样的罪人呢?[30]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31]奥地利在19世纪曾是雄视大半个欧洲的奥地利帝国(1804~1867)和奥匈帝国(1867~1918)的国都,其首相梅特涅在拿破仑失败后的维也纳会议上还是决定欧洲政治的关键人物。可它到20世纪却成了在地图上需要用放大镜才能找到的袖珍小国。公元800年,查理大帝将群雄纷争的欧洲归于一统,其历史贡献类似中国的秦始皇,可在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统一的欧洲就为查理大帝的三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孙子于843年竟用一纸“凡尔登条约”[32]一分为三,这不仅奠定了后来意、法、德三国的雏形,而且在欧洲大陆地缘政治中深埋了极难修复的破碎性的根基,这反过来为欧洲绵延千年之久的混战及为地处欧洲大陆边缘的不列颠岛国最终成长为世界大国提供了天然的地缘政治条件。面对同样的事件,中国人就幸运得多。公元前403年,周天子威烈王正式分封韩、赵、魏为诸候,由此导致国家分裂,战国纷争。好在此种乱局于公元前221年为秦王嬴政定为一统,中国由此有了在亚洲迄今不能撼动的主体性大国地位。[33]20世纪日本人很重视英国利用欧洲地缘政治的破碎性操纵欧洲大陆的经验,并于40年代将中国分割成类似欧洲那样的四分五裂的局面。有幸的是,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1949年再次实现了国家统一。

今天回首当时那段历史,我们真的要感谢毛泽东同志及他领导的中国共产党。正是有了毛泽东同志的担纲和担当,我们今天才有统一的中国和在东亚洲居有主体地位的中国大版图。这对世界,尤其是对亚洲政治稳定所产生的意义是巨大的。它使亚洲版图的碎化程度开始出现从边缘向中心地区(即中国)逐级大幅递减趋势。与原子结构[34]及其稳定的力学的原理一样,东亚地区版块结构有利于以中国为中心和主体的东亚合力的形成。毛泽东曾说:“中国是亚洲的重心”[35]。与此相反,欧洲大陆国家分布普遍处于对称型破碎状态,其对称破碎化程度则由边缘向中心逐渐上升,这使欧洲大陆的地缘政治从中心地带便出现了过于细碎因而极难修复的根基。这样的地缘政治形势对欧洲历史产生的负面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两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都出现在欧洲。明乎此,也就不难认识1949年毛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统一全中国对于未来中国发展及亚洲和平的意义,就不能不为毛泽东那一代国家领导人的远大眼光所折服,并对维护中国的国家统一抱有铁血决心。

二、军队建设

学习毛泽东,就不能不研究中国近现代史;而研究这一段历史,就不能回避甲午战争及其对中国历史进程的影响。

1895年的“甲午战争”及其结局,对后来的远东政治影响是深远的。但对甲午战争的研究却不能就事论事,不能仅仅从技术和细节比较中孤立地研究这场战争,而应将这场战争放在此后半个多世纪的大历史中来考虑,因为这期间发生了翻天覆变化的不仅是日本,更有中国乃至整个亚洲。因此,我们只有将这场战争及其后果放到大历史,即甲午战争后一百多年来的历史中,加以辩证总结,我们才能得到较为科学和正确的结论。

这里提出了一问题,即甲午战争日本是赢了还是败了呢?就事论事地孤立看,日本当然是赢了;但把它放在大历史中看,日本又败了,因为1945年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失败了。我们看,在太平洋战争失败前日本在甲午战争时所具有的所有优势要素不仅没有变甚至还更为强化,同样的优势使日本在1895年打败了中国、1905年又打败了俄国,而到1945年却为中国联合美国和苏联所打败。

我们知道,由于日本在1895年和1905年对华对俄战争的胜利,日本的军事观念对同期亚洲,尤其是对同期中国特别是中国国民党的军事思想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时中国人对日本的军事思想痴迷一时并以赴日学兵为贵[36]。

那么,我们中国人是如何即能学习日本军事理论的长处,又能免受其害?这应当感谢我们的毛泽东同志及其对中华民族的特殊贡献。

我们知道,20世纪初中国有相当多的军人接受日本军事优先的思想,认为军人只是一种职业,只管打仗,至于政治,那只是政客们和政府的事。看着日本军事一路高歌猛进,当时一般人不仅不会认为日本会有什么危险,相反还会以日本为东方榜样,这更加固化中国旧式军人的单纯军事观点,即认为军事和政治是对立的,军事不要服从政治,或者以军事来指挥政治。

这种单纯军事观点严重地影响着早期红军的观念。1929年毛泽东带领的红四军中“大部分是从旧式军队脱胎出来的”[37],他们普遍存在着军事不受政治节制的认识。1929年6月14日,毛泽东在新泉就此复信林彪,批评说:“红四军中向来有一些同志偏于军事观点,同站在政治观点即群众观点上的人意见不合。他们在军事失败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取消,只要枪杆子保存就够了;他们在游击工作中单纯地发展军事影响而不去发展政治影响。”[38]为了纠正这种单纯军事思想及其他错误思想的危害,12月底毛泽东在古田召开的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古田会议)上作政治报告,根据毛泽东的报告会议作出决议,规定红军的性质和任务,提出“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肯定了党对红军的领导原则,强调必须从思想上、政治上进行党的建设,还必须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指出要在红军中健全党的各级组织;明确了军事和政治的关系,决议指出:“军事只是完成政治任务的工具之一”,批判了“军事好,政治自然会好”和“司令部对外”以及把政治机关隶属于军事机关的单纯军事观点。[39]此后,古田会议确立的“党指挥枪”的原则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生命线。

1938年3月5日,毛泽东为抗大题词第一条就是“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40]。3月19日,毛泽东在抗大第四期第五大队开学典礼上讲话,强调:在抗大要学习打仗,也要学习政治,更着重于军事,政治是管着军事的,二者又要统一地配合起来。[41]毛泽东明确告诉抗大学员:“我们说枪杆子第一,是在革命的政治前提下,枪杆子必须服从革命政治。”[42]1942年1月23日,中共中央决定印发和学习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即古田决议,为此,毛泽东致信谭政、莫文骅:“将四军九次代表大会决议多印数千份,发至留守部队及晋西北部队,发至连长为止,每人一本,并发一通知,叫他们当作课材加以熟读(各级干部均须熟读)。”4月6日,八路军留守兵团向各部队发出训令:“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不仅对当时中国红军的建军上有着很大的意义与决定作用,就是对今天八路军、新四军的建设上,仍然有着伟大的实际意义。”[43]

在此特别值得我们体会的是,与资产阶级比如普鲁士式的军人绝对和被动服从原则不同,毛泽东的建军思想中有着鲜明的人民主体思想,具体表现为它并没有将军事及其军人机械地隶属于而是有机地融入政治,古田会议报告特别强调“官兵一致”的原则,认为:“红军的打仗,不是单纯地为打仗而打仗,而是为了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并帮助群众建设革命政权才去打仗的,离了对群众的宣传、组织、武装和建设革命政权等项目标,也就是失去了红军存在的意义。”[44]1959年10月2日,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军事代表团时说:“社会主义国家的军事家应同时是政治家,军队是阶级斗争的工具。”[45]

古田会议确立的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原则,使我党的武装力量首次注入了政治灵魂;也就是说,中国共产党手中的“刀把子”开始有了明确的政治指向。有了“支部建立在连队上”的制度保证,中国共产党突出政治的军事思想便与当时充斥中国乃至东亚的主要源于近代日本和德国的服务于垄断资本的资产阶级军事思想分道扬镳。这不仅使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及其运用避免了日本式的自杀道路,而且还被改造成为为党领导下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保驾护航的重要力量。

比较日本甲午海战的“胜利”和太平洋战争中毁灭的两段历史,再看看新中国建立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取得打败美国的胜利,我们就不能不承认毛泽东在古田会议上提出的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支部建在连上的思想是中国近现代军事思想变革中的划时代事件,不能不为毛泽东同志在古田会议上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所作的关键性的贡献而赞叹。自此始,未来中国发展出现日本式的自毁隐患的可能性基本被消除。有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再加上中国人民选择的社会主义制度,日本在甲午战争后赢得的对中国的竞争优势由此不复存在。

1944年中国抗日战争接近胜利,4月,毛泽东为《关于军队政治工作问题》报告加写如下结论性的文字:“如果我们的军队没有共产党领导,如果没有共产党领导的革命的军事工作与革命的政治工作,那是不能设想的。”[46]如果看看日本自1895年甲午海战之后至太平洋战争失败的结局,不能设想,如果没有古田会议确立的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原则,我们很难说今天的中国是什么样子,这绝不是在开玩笑。

三、国家利益

毛泽东反手打天下,也反手治天下。 1949年10月建国,次年初毛泽东就西东开弓,出兵西藏,年末进军朝鲜。由此为新中国打下了至今不可动摇的国基。

印度1947年独立,同年中国还在内战,无力西顾,美国、印度的一些人开始想策动西藏脱离中国。尼赫鲁是西洋秀才,花架子,压根就不知道毛泽东的厉害,想乘中国的乱局,造成西藏与中国分离的形势。没想毛泽东于1950年初便挥师西进,1月2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等,强调“西藏人口虽不多,但国际地位极重要,我们必须占领”;同时敦促“如没有不可克服的困难,应当争取于今年四月中旬开始向西藏进军,于十月以前占领全藏”。[47]等尼赫鲁回过神来,新中国已牢牢地将西藏控制在手里了。

毛泽东此举意义重大,西藏使中国有了广阔的战略纵深,这也使我们在西部地区减少了很多边防驻军。如果1948年尼赫鲁先下手将西藏控制在印度支持的“藏独”分子手中,并将“西藏问题”国际化,看看今天的台湾,我们就不难理解今天国家的西部安全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至少航天、核试基地就在人家的就近监控之下,杨利伟的太空之行也就困难多了。其次,和平解放西藏,雅鲁藏布江——印度的布拉马普拉河的上游地带——就在我们主权之内,这样在水资源分配上才有我们今天相当主动的地位。这些,假若当时按照现在某些人的“布哈林式”的眼光,认为1949年底共产党刚执政,就应该集中精力发展经济,追求GDP,那我们中国今天就不会有这样好的地缘政治位势,更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经济成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950年下半年,美国军事介入东北亚朝鲜半岛,逼着毛泽东表态。按今天一些人的想法,中国根本就不应当出兵抗美援朝,应先以发展经济为中心。但当时中国就那么一点重工业,东北是振兴中国的基地,相当于今天的上海。面对美国的咄咄逼势,毛泽东主动打出去,虽然把美国给得罪了,却换来了苏联支持。这样就打出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地缘政治格局,同时也保护了东北的安全。这些在新中国成立第二年就决定并完成的惊天伟业,并非“布哈林式”的账房先生,更不是那些天真的书生们所能想得到和做得到的。这只能是我们的毛泽东同志及其战友们所能想得到、做得到的。

朝鲜战场上的胜利,使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大为上升。就在朝鲜战争即将结束的前夕,斯大林知道中国在亚洲的中心地位即将确立,1952年9月,他对周恩来说:“苏联只有部分国土在亚洲,而中国整个在亚洲,它理应处在首要地位。”[48]随后,苏联加大了对中国的援助,东南亚国家也对新中国产生了极大的敬意。1955年万隆会议上,周恩来在会上受到英雄般的欢迎,欢迎并不为周恩来个人,而是为我们新中国打赢了美国。我们当时一穷二白,硬是将战争打赢了,这使中国在第三世界中威信很高,欧洲人也佩服新中国的领导人。东南亚国家曾受西方人和日本人的殖民压迫,也希望中国强大。中国强了就有号召力。中国人在万隆会议上受到欢迎,美国人不高兴,但亚洲人高兴。今天我们的外交要学习毛泽东以斗争求和平的外交艺术。

有人说,中国入朝参战是由于“莫斯科施加的压力”,是被斯大林拖下水的结果[49],而毛泽东决定抗美援朝的动机“更多的成分是出于意识形态,而不是站在现实基础上的考虑”[50]。

事实并不是这样。

与李自成初取天下时面临的形势相似,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建立,1950年6月东北亚便燃起了战火——6月27日美国出兵朝鲜。遥望东北亚正在升起的战云,毛泽东不可能不想到李自成大顺政权因痛失关外而甫立即亡的教训。

在李自成的“种种的错误”[51]中,造成“后来失败的大漏洞”[52]因而最具颠覆性的错误恐怕就是从战略上忽视“关外问题”对于新政权生死存亡的迫切关联性。郭沫若批评说,李自成入主北京城后因小事丢失山海关,是“太不通政略”[53]。

历史进入20世纪,这时的“关外问题”已转变为东北亚问题,但它仍对中国政治稳定具有生死的意义。1937年3月,毛泽东在《祭黄帝陵文》中说:“琉台不守,三韩[54]为墟。”[55]这是说琉球、台湾和朝鲜半岛的齿唇依存的关系;但1895年日本在“甲午海战”后窃取中国台湾、1910年全面占领朝鲜、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诸事件所展示的连贯逻辑同样表明:“三韩”不保,中原为墟。朝鲜半岛是中国——当然也是俄国——东方安全的重要屏障:此门洞开,且不论由此可能造成的中国东北动乱及其对中国工农业经济的影响,仅从地缘政治上及近现代历史经验看,更会直接威胁中国京畿重地,并对中国的整体稳定造成重大冲击。事实上,郭沫若提出的“关外问题”并非始于明代,自隋朝始,它就日益成为中国政治稳定的“软肋”:隋之后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全国性的长期战乱,其爆发源头多出自关外,在这一地区任何动荡都会很快传递到北京政治中枢,如果中枢对此反应无力或失败,接踵而至的就是中央政权退至中国长江一线,其结果要么是国家分裂,要么是政权更迭。二者必居其一。隋炀帝和唐太宗都曾意识到但无力消除酝酿于东北关外的乱源,至明时东北亚已成为中国政治风暴持续发作的风口。

毛泽东注意到这一历史教训。1949年初,从西柏坡准备进京的毛泽东风趣地将此行比喻为“进京赶考。毛泽东在回答周恩来“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的话时说:“退回去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56]

控制华北平原的关键地带从外部看,是控制秦晋地区和东北平原。历史上,二者居其一,多有胜算,若东西二者全得者,则稳操中原胜券。1945年日本失败前夕,已占据陕北高原的毛泽东注意到东北的重要性。毛泽东对“关外问题”对华北平原在中国地缘政治中的极端重要性早已了然于胸,1945年日本失败前夕,中国共产党召开第七次代表大会,5月1日,毛泽东在所作的关于政治报告讨论的结论时确指出:“东北四省极重要,有可能在我们的领导下。有了四省,我们即有了胜利的基础。”[57]

中国入朝作战,并不是“莫斯科施加的压力”的结果,说斯大林将“中国拖入战场”更是不符合事实。

基辛格说:“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镇定自若,这在中国战略思维中根深蒂固——中国决定参与朝鲜战争即是明证。”[58]事实上,早在朝鲜战争爆发甚至在1949年新中国建立之前,毛泽东就注意到东北亚和平问题。1949年5月14日,金日成特使金一曾拜会毛泽东和朱德,双方谈到并评估了朝鲜北方对南方的军事行动。当时毛泽东说“朝鲜随时可能发生军事行动”,建议金日成“应估计到这种情况,并做好周密准备”。毛泽东还帮助金日成分析其对南方采取军事行动的几种可能结果,说:“在朝鲜的战争可能是速决的,也可能是持久的。持久战对你们不利,因为这样日本就可能卷进来,并帮助南朝鲜‘政府’”;毛泽东话锋一转说:“你们不用担心,因为有苏联在旁边,有我们在东北。必要时,我们可以给你们悄悄地派去中国士兵。都是黑头发,谁也分不清。”[59]显然,当时朝鲜形势的稳定与否,是新政权能否避免李自成甲申年甫立即亡的悲剧的关键因素,也是毛泽东“我们决不当李自成”这句话所包含的重要内容。

如果熟悉自隋之后的中国历史,就会明白毛泽东回答周恩来“退回去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这句话所包含的历史经验。正是基于这样的“现实基础上的考虑”而并非如某些人认为的“更多的成分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在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毛泽东即作出“抗美援朝”的决定。此举彻底杜绝了新中国重蹈李自成因忽视或失控于“关外问题”而功败垂成的任何可能。1950年6月美国出兵东北亚;在此,值得我们留意学习的是:毛泽东一改隋、唐远征为援助朝鲜的方式,借苏联的支持并在金日成的邀请下出兵抗美援朝,一举将“关外问题”远远推到“三八线”之外。中国东北从而华北由此稳定至今。毛泽东与唐太宗、隋炀帝一样都注意到东北亚政局对中原政治的影响,比较而言,不同的只是毛泽东没有把安全界限锁定在山海关而是锁在朝鲜半岛的“三八线”。这是“唐宗宋祖”们的文治武功,“稍逊风骚”的地方。

这里有的同志会说:东海直抵华北平原,1840年英国就是从这里入侵中国的,难道东北亚的地缘政治之于中国安全要比东海更重要?

的确如此。虽然东海较东北亚对中国更具直接威胁,这从东海入侵中国的势力如没有内陆沿线的配合,就不可能形成大规模和长期占领,而无大规模占领的入侵,只能攻城而不能掠地,由于从海上不能形成成建制的大规模和长期的装备和资源的持续跟进,因而从这里的入侵不能动摇中国国力的根本。东北亚则不同,从朝鲜半岛西进就是可一泻千里的东北大平原;占据东北大平原就可形成成建制的大规模和长期的装备和资源的制造和持续跟进。有了源源不断的装备跟进——而这些在海上是不能实现的,就可造成长期的地区性占领、建立傀儡政权并由此通过被侵略国家的分裂或覆灭。由于占据东北三省,20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可以持续八年;由于没有陆基遑论东三省,19世纪40年代英国只能对中国短期侵扰。经验表明,装备跟进的规模和持续长短决定战争的成败,而陆基而非海基的大小决定装备制造及其跟进的持续时间的长短。据此观察,中国甘肃、云南和东三省对中国安全均具有全局的意义。

毛泽东同志对中国历史的洞察及在此基础上作出的“抗美援朝”的正确决策使新中国避免了李自成政权悲剧,但这并不意味着今后的中国可以永远远离这一悲剧。2013年7月11日,习近平同志来到西柏坡说:“60多年过去了,我们取得了巨大进步,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富起来了,但我们面临的挑战和问题依然严峻复杂,应该说,党面临的‘赶考’远未结束。”[60]这些“挑战和问题”——比如曾被隋炀帝、唐太宗均意识到却无力解决,明末乃至民国甲申年均遭遇到,最终由毛泽东圆满解决的东北亚问题——将会不断出现并需要我们回应,在这方面,我们还要学习毛泽东同志,从毛泽东战略思想中汲取营养并向人民交出正确的答卷。

还有人说,中国出兵朝鲜却丢了台湾[61]。事实并不是这样。

中国人民志愿军1950年10月25日才入朝作战,而在6月27日美国就宣布封锁台湾海峡。当时斯大林告诉中国,朝鲜战场上打不败美国,中国“甚至连台湾也得不到”[62]。事实也是这样,如果中国当时示弱,那今天的台海形势就会更糟。看看同时期蒋介石讨好美国的结果,就知道美国人历来都是“柿子拣软的捏”。就在中国出兵入朝参战后的第二天(10月27日),毛泽东约民主人士周世钊和王季范谈他为什么对美国侵朝不能“置之不理”。在回答周世钊“志愿军抗美援朝,是不是会影响和平建设?”的问题时,毛泽东说:

不错,我们急切需要和平建设,如果要我写出和平建设的理由,可以写有百条千条,但这百条千条的理由不能敌住六个大字,就是“不能置之不理”。现在美国的侵略矛头直指我国的东北,假如它真的把朝鲜搞垮了,纵不过鸭绿江,我们的东北也时常在它的威胁中过日子,要进行和平建设也会有困难。所以,我们对朝鲜问题,如果置之不理,美帝必然得寸进尺,走日本侵略中国的老路,甚至比日本搞得更凶,它要把三把尖刀插在中国的身上,从朝鲜一把刀插在我国的头上,以台湾一把刀插在我国的腰上,把越南一把刀插在我们的脚上。天下有变,它就从三方面向我进攻,那我们就被动了。我们抗美援朝就是不许它的如意算盘得逞。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们抗美援朝,就是保家卫国。[63]

也有人说,中国参战是被苏联人利用了[64],并认为“这种‘胜利’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心理上的”[65]。

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们知道,在1945年“雅尔塔秘密协定”中,苏联拥有在大连的“优先权益”在旅顺驻军权和中长铁路的使用权。这些都是苏联在远东的战略利益,这些利益又为蒋介石国民党政府所承认。1950年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中,苏联也是极不情愿地表示要废止这项秘密条约,但主张保留形式。中国革命的胜利发展从根本上改变了远东政治的格局,也迫使苏联重新调整对华政策。随之而来的朝鲜战争及中国军人打败美国人的结果,让最具现实主义政治眼光的斯大林也看明白:中国人在朝鲜战场上驱逐了美国人的同时,也驱逐了在中国东北的苏联人。结果苏联同意于1953年初将中东铁路及旅顺港交还中国。

1952年8月17日,周恩来总理率政府代表团访问苏联。9月16日,发表了双方谈判的中苏公报,公布了《中苏关于中国长春铁路移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公告》。《公告》规定:根据两国于1950年2月14日签订的《关于中国长春铁路协定》,苏联政府将共同管理的中国长春铁路的一切权利以及属于该路的全部财产无偿地移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并于1952年年底移交完毕。12月31日,苏联政府将中国长春铁路移交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后议定书签字仪式在哈尔滨举行,并发表了公告。中国长春铁路的中苏共管历史宣告结束。中央铁道部把原来中国长春铁路管理局改为哈尔滨铁路管理局。应中国要求,中苏两国外长双方还签署并公布了《关于延长共同使用中国旅顺口海军基地期限的换文》,规定:延长苏军从中国旅顺口撤退的期限,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同日本和苏联同日本获致和约时为止。

在毛泽东的坚持和斗争下,苏联最终完全让步。1954年10月12日,中苏发表联合公报,苏联军队应于1955年5月31日前自共同使用的中国旅顺口海军根据地撤退并将该根据地交还中国。当时公报指出,两国鉴于远东国际形势的变化,中国国防力量的巩固和两国已经日趋巩固的友好合作关系,作出这项议定。后来公报内容于1955年5月25日实现。

至此,苏联在雅尔塔条约中已吞到嘴里并为蒋介石政府承认了的战略利益又悉数吐出,这对在二战中所向披靡且大获红利的斯大林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一场战争下来,中国军队由弱变强,中国在苏联的支援下组建了强大的中国空军并将美国赶到三八线以南,而苏联却告别了自彼得大帝起就追求、1905年俄国人在此与日本人流血争夺而斯大林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刚刚获得的大连和旅顺这两个进入太平洋的最便捷的不冻港。

直至2013年还有人撰文说“毛泽东也认为发动朝鲜战争是错误的”[66]。

事实并不是这样。

1975年10月21日,毛泽东最后一次接见基辛格,据基辛格回忆,在谈话中,毛泽东提起朝鲜战争,据基辛格记录:

毛泽东:联合国通过了一个美国提出的决议,说是中国侵略朝鲜。

基辛格:那是25年前的事了。

毛泽东:对,所以跟你没有关系,那是杜鲁门时代的事。

基辛格: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的看法已经改变了。

毛泽东:可是决议并没有取消。我现在还戴着这顶“侵略者”的帽子。我同样认为这是一种无上荣耀。好,好得很。

基辛格问:这么说我们就不应该修改这项联合国决议了?

毛泽东:不,不用改。我们从来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声明公之于众,或者是在你的通报里公开说一下?

基辛格:我想还是你公开为好。我不一定能做到历史上正确无误。[67]

这可以说是毛泽东临终前关于朝鲜战争最后并明确要求公开的最终结论性的看法。盖棺定论。人一生会说各种各样的话,表各种各样的态,甚至发各式各样的牢骚,但若要对其定性,当以作者最终和愿意正式公开的表态为准。显然毛泽东对朝鲜战争的态度当以临终前表态并要求正式向全世界公开的为准。若此,前引有些人所谓“毛泽东实际上已经承认抗美援朝不对”[68]的判断显然与毛泽东的本意不符。毛泽东至死都认为抗美援朝“无上荣耀,好,好得很”。毛泽东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会见基辛格,要求他帮着把这个声明“公之于众,或者是在你的通报里公开说一下”。2011年,已至88岁高龄的基辛格在当年出版的《论中国》一书中披露并证实了这段谈话的真实性,没有辜负毛泽东生前的嘱托。

毛泽东的军事艺术在于张合有度和恰到好处。中国及时在三八线停火,而没有接受斯大林打过三八线的要求,中国军队因此没有透支。现在回头看,如果中国接受斯大林的建议,拒绝停战打过三八线,那中国必然要透支国力,结果反而对苏联,尤其是对驻扎在旅顺的苏联海军会形成严重依赖,这反易受制于苏联。果真如此,后来的大连旅顺移交可能就不会那样不折不扣。1953年7月中美停战,当年1月苏联移交中东铁路。

3月5日,斯大林病逝。斯人已去,在中国问题上却是甘苦自知。

不仅如此,这样的后果使独立不久的外蒙古通往海参崴和辽东半岛出海口的关键陆上通道从苏联控制区转入已为中国完全控制的中国东北境内。这不仅将“雅尔塔秘密协定”对中国安全造成的负面影响压至最小,大大缓解了外蒙古独立对新中国安全造成的压力,而且还使外蒙古由此与中国产生了天然的依存关系。这对蒙古的发展和中蒙两国的未来关系定位有着不论如何估计都不会过高的意义。据莫洛托夫回忆说赫鲁晓夫曾告诉他在访问中国结束并要“离开中国时,毛泽东在告别时向他伸小拇指说,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蒙古。”[69]

但东北的事并未到此结束。

1958年6月7日,毛泽东读到国防部长彭德怀于6月5日提交的一份报告,称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4月18日写信给彭德怀,表示苏联过去援助中国建设的三个长波电台功率太小不足以指挥其在远洋活动的潜艇,希望双方合作,由中方出资3000万卢布、苏方出资7000万卢布,使用时间双方各占50%,用4年时间在中国南方建设一座大功率长波电台。毛泽东在彭德怀的报告上批示:“钱一定由中国出,不能由苏方出。使用共同”;“如苏方以高压加人,则不要回答,拖一段时期再说”。[70]6月28日,苏联又希望借用中国沿太平洋海岸线,提议“建立一支共同潜艇舰队”。毛泽东明确告诉尤金大使:“这使我想起斯大林的东西又来了。”[71]“斯大林的东西”在这里就是苏联在雅尔塔秘密协定中非法即中方不在场的情况下攫取,通过1945年与国民党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强加给中国,并最终为毛泽东在1953年朝鲜战争后期基本收回的苏联控制中国东北,军事占领大连、旅顺的“权利”。极而言之,“斯大林的东西”,也是沙皇的“东西”。1959年11月12日,毛泽东谈到社会主义国家独立自主的重要性,说:“他要搞共同舰队,我们不干;他要建立一个长波无线电台,要占百分之七十的投资,我们也不干。这个长波无线电台,摆在我们国家,侦察太平洋。我说,好,但是由我们建设,共同使用。他一定要他们建设,而且我们的投资只限制在百分之三十,他们占七成,三七开。这比汪精卫‘合办实业’百分之四十九比百分之五十一还厉害。我们不干,他也没有办法。”[72]不仅如此,1952年3月,在苏联即将向新中国交还中东铁路的前夕,毛泽东还对斯大林提出两国合作修建从蒙古乌兰巴托至张家口一线的铁路于以婉转拒绝[73]。

1958年7月22日,毛泽东在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谈话时说:“斯大林对中国所做的这些事,我在死以前,一定写篇文章,准备一万年以后发表。”[74]毛泽东讲这句话的背景是针对赫鲁晓夫在中国南方建设“长波电台”和“共同舰队”的提议。毛泽东对尤金说:“你昨天说,你们的条件不好,核潜艇不能充分发挥力量,没有前途,中国的条件好,海岸线长,等等。你们从海参崴经库页岛、千岛群岛出大洋,条件很好嘛!”。[75]其实,尤金说的是实话,正因此,才有1895年俄国人联合德国人逼着日本交还辽东半岛,继而又于次年6月与李鸿章签订《中俄密约》强占大连旅顺港及雅尔塔秘密协定企图再占大连旅顺的事。毛泽东也不是不知道俄国海参崴基地受制于对马海峡及1905年俄国海军为日本败于对马海峡的历史,毛泽东这时生气的只是,中国刚结束的俄国霸占中国辽东的历史,你赫鲁晓夫怎么又学着维特搞起新的“华俄道胜银行”来了?这时毛泽东明白的只是:半殖民地的历史不能再次重演!毛泽东说的这篇“一万年以后发表”的文章,很可能就是这个当时不便直说的内容。毛泽东并不是想说服俄国人放弃这一非法目标,他知道俄国人的战略生态环境很难让他们放弃这一目标,而是想要告诉中国人民:朝鲜战争后期收回的辽东半岛,不能再次象1896年那样得而复失。毛泽东对尤金动情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以一万年不要援助。”[76]谈到斯大林,毛泽东对尤金说:“斯大林在最紧要的关头,不让我们革命,反对我们革命。在这一点上,他犯了很大的错误。”[77]1961年11月17日晚,毛泽东和周恩来、邓小平在中南海会见印尼共产党中央主席,在谈到斯大林时再次重复两年前的观点:

斯大林对中国,做了不少好事,他的错误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他支持我们党内的‘左’倾机会主义者,使我们党在白区的工作损失几乎达到百分之百,在苏区的工作损失百分之九十以上,最后迫使我们长征。另一个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同蒋介石打仗,这是在日本投降之后的事情。[78]

高超的战略思想与毛泽东博大的胸怀及长远的历史眼光是紧密相连的。尽管毛泽东对斯大林在中国革命进程中的一些作法也有怨意,斯大林也有对不住中国革命的错误,但毛泽东仍能准确地把握斯大林的历史地位,认为他为中国革命做出的贡献仍是第一位的。斯大林曾在战争期间说过:“我知道,在我死后会有人向我的坟墓抛垃圾的。但历史之风会残酷无情地将它吹掉!”[79]斯大林去世后,就在其坟墓上堆积起越来越多的“垃圾”的同时,中国却涌动起“历史之风”。毛泽东尖锐地指出:“把斯大林丑化,除了其他原因以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斯大林坚决同帝国主义斗争。他们把自己和斯大林区别开来,是要得到帝国主义的赏识。”[80]就在苏联政府摘下斯大林画像并在全苏联“声讨”斯大林的时候,斯大林的画像还是始终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并列在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毛泽东说:“1956年,斯大林受到批判,我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揭掉盖子,破除迷信,去掉压力。解放思想,完全必要,但一棍子打死,我们就不赞成。他们不挂像,我们挂像。”[81]同时毛泽东也批评党内外一些见风使舵的人:“从前拥护斯大林非常积极的,这时候也反得积极。我看这种人缺乏道德,马克思主义也包括道德。”[82]

“斯大林如果地下有知,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对毛泽东感激万分的”。[83]中国学者袁南生认为:“实实在在地说,死后的斯大林最大的、真正的知己是毛泽东。”[84]笔者深以为然。

四、地缘政治

毛泽东说“我们决不当李自成”,这并不意味着毛泽东拒绝李自成的成功经验。比较李自成流动作战和毛泽东红军长征的路线,我们会发现二者取得天下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注意对中国地缘政治规律的研究:在低潮时均没有选择入川实行诸葛亮式的偏安,而是主动折师北上进入贴近中原的陕南商洛山和陕北高原蛰伏并由此再度崛起,随后便长驱直入北京。

三百年间与此相反的人物是张献忠和张国焘。张献忠与李自成分离后转战中原,于1640年和1644年两度步诸葛亮后尘由江淮西向入川并立都成都作偏安选择,张献忠本人连同他的政权于1646年被清军剿灭[85]。由此后推三个世纪,毛泽东与张国焘于1935年6月也发生过南下还是北上的争论:当时毛泽东指出张国焘的南下方案“事实上会使一、四两方面军被逼退到西康地区……如果我们被敌人封锁在这个地区,将成为瓮中之鳖”[86];而张国焘则反唇相讥说“我看蒋与川敌间矛盾极多,南打又为真正进攻,决不会做瓮中之鳖”[87]。事后张国焘归队及中国革命从陕北成功的经验已使毛张这场争论的是非有了明确的结论;同样的理由,当年李自成入川后迅速北上折入商洛山的决策要远比张献忠入川作诸葛亮式的盘踞高明。今天再读并比较这两段历史,可以进一步补充的结论则是,如果当年张国焘真与中央分裂并入川实行割据,其结局决不会比三百年前同期的张献忠更好。

今天回头看,长征路上毛泽东与张国焘关于北上还是南下的争论并以红军北上为结果,这实在是符合“天道”即符合中国地缘政治和中国革命规律的伟大抉择——用司马迁的话概括就是“非必险固便形势利也,盖若天所助也。”[88]当年中国共产党的胜利,有“天命”即顺应历史规律的成分,也有“人谋”的因素。1935年10月中旬,毛泽东途经甘肃、陕西两省分水岭,对身边工作人员说:“从江西算起到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十个省,走下山去,就进入第十一个省——陕西省了,那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的家了。”[89]在说这句话时,熟读历史的毛泽东心中回荡着的一定是司马迁那句神谕式的断言:

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90]

事实上,毛泽东在早年就对中国地缘政治有过深入的认识。1926年毛泽东在第六届农民讲习所曾主讲过地理课,他讲述学习地理与革命工作的关系。要求学员除对全国性的地理概况有所了解,主要对本省的山川形势、人情风俗习惯,以及地理上给予政治的影响等,都要了解。[91]建国后,毛泽东要求高级军事干部关注和研究华北的地理政治。1970年12月,此时,毛泽东注意到林彪“篡党夺权活动”的企图,调任李德生为北京军区司令员。他问李德生:“你看过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吗?这是一部军事地理的参考书,要找来看看,先读有关华北部分。你知道北京为什么叫燕京,北京最早的居民点在哪里?当北京军区司令员,要了解北京的历史地理,了解华北的历史地理。”[92]鉴于对中国西南地缘政治有更为深刻历史洞察,毛泽东在长征路上弃南而就北,将中国革命带入高潮。

现在回头分析张国焘在其南下方案的优点与诸葛亮《隆中对》的定都川西成都的思路大体一致,是战术性的,其缺点却是战略性的,它只是在用一种假设的心理预期来掩盖其偏安一隅、回避靠近并待机进取中原夺取全国政权的战略性错误。这往好处说是张国焘对中国地缘政治的研究缺乏历史感;往坏处说,就是“山头主义”心理倾向。张国焘曾就红军发展方向询问徐向前:“去汉中行不行?”徐帅回答说:“我们再向南部一带发展,有很大困难。汉中地区是块盆地,南面有巴山,北面有秦岭,回旋余地不大,去不得的。”[93]后来徐帅总结说:

张国焘的南下方针,虽然从战术上看,不无可取之处,但从战略上看,这一方针,不仅会使党和红军退处川康边的偏僻之地,失去迅速发展壮大的机会,而且更重要的是,会使党的力量远远脱离全国抗日图存的革命高潮,无法负担自己对全国革命的领导重任。张国焘反对北进,坚持南下,是同他对整个革命形势的右倾悲观估计,即革命处在两个高潮之间的错误观点分不开的。[94]

1965年5月26日,毛泽东重上井冈山,晚上与汪东兴说起这段往事:

一、四方面军会合时,一方面军有三万人,四方面军有八万人,张国焘说他的人多,队伍要听他的。其实人多人少不是关键问题,要紧的是问题的本质,是你的路线正确不正确。长征中正确的路线应该是先向陕北,再向华北、东北。人少不怕,比如一方面军长征到达陕北时只剩下八千人,坚持正确的路线,保留了革命的种子,后来建立了陕甘宁根据地,队伍又壮大了。[95]

当然毛泽东也不是绝对否定四川的战略地位,而是说与陕西比较而言,它对于红军发展而言,不属于主要的战略方向。1936年4月毛泽东在指挥山西过河入晋部队反蒋阎围剿时对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作出充分准备,他在4月22日发给林彪等电报中交代:“万一情况改变到暂时不许可我们在山西继续活动时(没有出封锁线可能时),我们也准备暂时回到陕、甘,经营神府[96]区域、三边[97]区域、环水区域、渭水区域、陕南区域等次要的战略方向。”“若干时间之后,即情况改变到东出有利于我作战之时,仍然准备回到东南主要方向。”[98]4月28日,毛泽东致电林彪等:”向西执行上述任务,仍然是为着争取迅速直接对日作战之基本的政治的任务。华北各省仍然是战略进攻方向的主要方向。”“以东方各省为长期内的主要方向,这是确定的方针。”[99]这就是说,毛泽东并没有绝对否定张国焘方案合理之处,而是认为张的方案不能列为当时红军应当竭力争取的主要战略方向;只是在主要战略方向实现不了的情况下,作为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考虑比如陕南区域的次要战略方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解放中原并跨越长江,8月,第二野战军、第四野战军即将解放湖北、湖南,8月19日,刘伯承、刘小平致电中央同意所部“攻略贵阳及川东南,以大于回之动作,选取进击宜宾、泸县、江津地带之敌,并控制上述地带以北地区,以使宋希濂、孙震、及重庆等地之敌,完全孤立于川东地区,尔后即聚歼这些敌人,或运用政治方法解决之,以便协同川北我军逐次解放全川问题”的命令。20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复刘伯承、邓小平等电报:“同意你们十九日关于向川、黔进军的基本命令。”[100]

当然也不是说,毛泽东当时就认为只有陕北才是红军落脚的唯一方向,而是说当时只有陕北最有利于红军获取并贴近中原。事实上,贴近而不是远离中原是毛泽东始终关注的“战略方向”。1940年,蒋介石掀起反共高潮,3月16日,毛泽东复电彭德怀,明确点出“我军将来出路,实在中原” [101]的战略意图。4月5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等,强调:我军不入华中不能生存,在可能的全国性突变时,我军决不能限死在黄河以北而不入中原,“华中为我最重要的生命线”;“整个苏北、皖东、淮北为我必争之地”[102]。1945年日本失败已成局,7月15日,毛泽东致电河南区党委:“你们今后作战方针,是向西防御,向东南进攻(即对顽中区取防御方针,对敌占区取进攻方针),以求利用时间北与太岳、太行、东与渡新黄河[103]西进之冀鲁豫部队,南与五师部队完全打成一片。”[104]

毛泽东北上陕甘路线使中国革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也使张国焘后来理解了毛泽东北上陕甘路线的地缘政治意义,他在回忆录中变相地承认了毛泽东方案的正确,他说:

陕北一带是中国历史上造反者和土匪啸聚之所,它的各种条件,像大海中的一个避风塘,似乎所有西北方面的造反者,不管他们最初的目的如何,当他们处地逆境的时候,不是南走汉中秦岭巴山山脉,便是北走陕北,以待时机。这主要是地理的形势使然。[105]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在敌人的外线力量四张时在敌最安全的后方即内线的关键地带预置“冷子”,由此造成敌人的战略收缩和因此造成的形势翻转,是毛泽东军事艺术中常用的手法。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大片领土,9月13日,日本占领山西大同,10月10日,石家庄沦陷;11月8日,山西太原沦陷;11月12日,上海沦陷;12月13日,南京沦沦陷,日军准备继续向武汉挺进,国民党内出现绥靖妥协的思潮。此时毛泽东开始考虑在国民党向日本出卖民族利益最坏情况出现、国际又不能提供帮助时,如何“也能自力更生地干”[106]的问题。2月8日,毛泽东出席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决定战略方针由速战速决改变为长期进攻,目前总的目标是进攻武汉。现在日本要求中国妥协的道路还存在,如果英国出来主和,国民党便会发生和平妥协的危险。要估计到武汉、广州等地失陷后中国将发生的新的变化,要估计到国际不能帮助时也能自力更生地干,要鼓励国民党在极端困难环境之下也要继续坚持抗战。”[107]

此时,他开始“为天下有变的时候”在全国关键区域预布“冷子”。1938年2月4日,毛泽东致电朱德、彭德怀等,指示“即行电告秘密准备执行雾灵山计划的各种条件,主要干部配备。”[108]雾灵山,地处今河北兴隆县境,在日本占领南京后,河北继而江苏已成为或即将成为敌占“后方”。2月8日,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对此解释说:“热河、河北两省交界的雾灵山一带,派杨成武去发展新的游击区域。这是敌人的远后方,东面策应东北抗日联军,南面策应晋察冀,北面与蒙古接近,西面与绥远联系,在天下有变的时候,这个地区可以首先得到国际的援助。”[109]2月9日,毛泽东致电八路军总部、长江局并告北方局,指出:“以雾灵山为中心的区域有广大的发展前途,那是独立作战区域,应派精干部队去,派去的军政党领导人员须有独立应付新环境的能力。”[110]2月15日,毛泽东就新四军行动原则问题复电项英、陈毅,要求:“力争集中苏浙皖边发展游击战,但在目前最有利于发展的地区还在江苏境内的茅山山脉,即以溧阳、溧水地区为中心,向着南京、镇江、丹阳、金坛、宜兴、长兴、广德线上之敌作战,必能建立根据地,扩大四军基础。如有两个支队,则至少以一个在茅山山脉,另一个则位于吴兴、广德、宣城之线以西策应。”[111]

1938年5月,日军占领徐州, 6月,日军攻占开封,导致花园口决堤放水,豫、皖境内17个县成为一片汪洋,140万人无家可归,数十万人被淹死。日军还在苏北决运河大堤,致使苏北数县成为泽国。毛泽东立即考虑在江淮东西两翼预先布局。6月2日,毛泽东复电正在茅山一带开展游击战争的项英:“敌之总目标在进攻武汉,你们可放手在敌后活动。”[112]7月3日,毛泽东致电彭雪枫、朱理治,要求 “对牛伏山须即去建立党与群众的工作基础。”[113]伏牛山是中国河南省西南部山脉。东南与南阳的桐柏山相接。南出伏牛山即可控制南阳盆地并直逼黄淮平原。10月27日,武汉失陷,抗日战争形势开始从战略防御向战略相持阶段转变。12月29日,毛泽东致电彭雪枫,肯定他在皖豫苏地区发展游击战争,创立根据地的计划是很对的,“已开始获得成绩,望放手做去,必收大效。”[114]1944年初,抗日战争胜利已见曙光,国民党向苏区围攻加紧,日军也加大了对豫湘一线的攻势。1月12日,毛泽东复电张云逸、饶漱石,要求特别注意在接近大别山的区域配置力量,指示:“沿长江两岸,特别由安庆至九江一段尚有发展可能,应加派得力部队前去建立游击根据地。”[115]1938年8月6日,毛泽东致电彭雪枫等,指示豫皖地区“游击战争的发动一般不应过早,需要在敌人后方比较空虚的地区发动。”[116] 14日,日本发动豫湘战役,至8月先后占领郑州、长沙、衡阳等地。9月,日军发动柳桂战役。10月7日,毛泽东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指出:“今后主要发展方向是南方、江南、湖南、河南;同时要注意东北,还要准备苏联打日本。在干部配备上,主要的是南方,同时注意东北。”[117]10月31日,毛泽东主持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决定“由王震、王首道率领的干部和部队在湖南湘水和资水之间以衡山为中心建立根据地”。[118]1945年2月24日,毛泽东致电南方局:“准备大举跃进。目前要争取半年左右时间,深入扩大苏南工作,这是我党我军在江南生根落脚的基础。”[119]

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国发表波茨坦公告,促令日本无条件投降。毛泽东开始向大别山一带布局。8月4日,为中央起草电报,要求广东区党委“准备与王震、王首道会合,开创湘粤边根据地”,[120]同日,起草电报致郑位三、李先念、陈少敏,强调淮河流域的战略地位,指出:“日寇失败内战爆发后,你们现有平原地区必难完全保持,现在就应考在桐柏山、大别山、鄂西、鄂南、鄂东、襄北扩展根据地问题。此项任务甚为困难,但必须精心设计,预为筹划。”[121]10月22日,再次致电郑位三、李先念:“以夺取桐柏山区域为适宜,不可过早向其他区域去,反而增加你们的困难,且于大局不利。东面之豫东南(大别山)、豫东北(新黄河),西面之豫西(伏牛山)、鄂西北,只能作几个月后之预备机动地区,不宜提在目前的计划上。”[122]

1946年,国共双方在东北地区陷入胶着,大战在即,毛泽东开始考虑国共合作完全破裂后的军事布局。6月22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致刘伯承、邓小平等电报,指出“全局破裂后,请你们考虑下列方案:太行区以豫东地区为主要作战方向,集中主要兵力尽可能攻取十几个县城,主要着重在野战中消灭敌军有生力量,相机占领开封。山东区以徐州地区为主要作战方向,攻取徐州、蚌埠间若干县城,主要着重调动徐州之敌于野战中歼灭之,相机占领徐州。只要占领开封、徐州间及徐州、蚌埠间主要铁路线及上述各县城之半数左右,即为有利。中原部队突围向河南出动,其任务为钳制河南之敌。华中部队粟谭主力对付江北之敌”“上述作战胜利(不一定要取得开封、徐州)后,如形势有利,可考虑以太行、山东两区主力渡淮河向大别山、安庆、浦口之线前进。”“这一计划的精神着重向南,与蒋的精神着重向北相反,可将很大一部蒋军抛在北面,处于被动地位。”这一计划“依靠老根据地,逐步向南,稳扎稳打,并不冒险。如能逐步渡淮而南,即可从国民党区域征用人力物力,使我老区不受破坏。”[123]12月25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致陈毅等电报,再次强调:“敌愈向北攻,敌后必愈空虚,愈有利于坚持游击战争。派部队派干部恢复淮南、淮北工作必须立即进行。”[124]

挺军大别山,在大别山预置“冷子”,只是外线问题内线解决方法成功运用的最精彩的范本。

我们知道,在宜昌至南京的长江一线有两个南下后北折而上勾划出的三角地带。第一个即西面的三角地带是宜昌南下至岳阳北折至武汉段,第二个即东面的三角地带是由武汉南下经九江北折至南京段。比较而言,后者因其东线可直逼江浙富源地域而具有关键性的地缘政治意义,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其间的大别山在特定的历史时刻,往往有着一两拨千斤的作用。从江北论,控制西面三角地带的关键点是襄阳,而控制东面三角地带的关键点就是大别山。比较二者,后者则比前者更具调动全局的意义。

大别山位于中国安徽、湖北、河南的交界处,西接桐柏山,东延为霍山,东西绵延约380公里,南北宽约175公里。西段呈西北—东南走向,东段呈东北—西南走向,一般海拔500~800米,山地主要部分海拔1 500米左右,是长江与淮河的分水岭,其地形险峻且直逼长江中段:西制黄冈可扼武汉东出,东取安庆可威逼南京。然其孤悬于江淮平原,北兵驻入,若无后继,其势难久,故而风险极大,用兵此地,非高手不可为;若善用此地,据此则会对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造成绝大的震动。1947年8月,为了打破蒋介石对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毛泽东将内线作战变为外线作战,一反传统的“王濬楼船下益州”即顺江而下的方式,以攻为守,果断采取“无后方外线行动”[125],千里大跃进攻势,派刘邓率军从民权至商丘和虞城地区分三路越过陇海路,分别向大别山疾进。这不仅对国民党统治中心南京和湖北重镇武汉造成绝大的震动,而且还为不久到来的淮海战役预埋了与之呼应的“冷子”。此棋似险,却力重千钧,毛泽东由此造成全国战场形势从战略防御向战略进攻的绝大转变。

毛泽东熟知自古欲取长江者必得徐州,取徐州者必得淮甸,淮甸之要在襄阳。襄阳与淮甸以桐柏山为中线互为里表,控制桐柏山,尤其是控制其中的武胜关是控制淮甸流域的关键;淮甸与长江唇亡齿寒;淮甸失则长江不保。

1946年国共大战在即,3月4日,马歇尔、张治中、周恩来三人军事小组飞抵延安,在与毛泽东交谈中,张治中说:“政府改组了,中共中央应该搬到南京去,您也应该住到南京去。”毛泽东回答说:“我们将来当然要到南京去,不过听说南京热得很,我怕热,希望常住在淮阴,开会就到南京。”[126]毛泽东的回答绵里藏针,充满地缘政治的暗喻。谁都知道,淮阴[127]位于江苏省中北部,江淮平原东部,北距连云港市130公里,东南距盐城100公里,西南距江苏省会南京市180公里,是古淮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点,扼水陆交通之要冲,自古乃兵家重地。从淮阴进南京,那是从国民党手中取天下,而现在若从延安入住南京,那只能在那里寄人篱下地陪坐天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如果读过三年后毛泽东写的那首《七律·人民解放军解放南京》,就会知道,选择后者当然不是毛泽东的兴趣所在。

在做了上述地缘政治关键地域的力量准备后,1949年3月31日,毛泽东和刘少奇、朱德等在接见四野军师以上干部时传达了志在必得的信心,他说:

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机构即将土崩瓦解,归于消灭了。我们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就要下江南了,声势大得很,气魄大得很。同志们,下江南去!我们一定要赢得全国的胜利![128]

历史上真正能对中国大西南安全产生重大压力的方向——因为喜马拉雅山的屏护及中国在几乎陡直的山地中所处的居高临下的地势——较少地来自南方印度洋,而更多地来自东北亚。比如清兵入关、日本从东北入侵等都促成了大西南的战略地位及其相关通道的战略需求陡升。历史上,东北亚的任何动荡都会很快传导到北京中枢,北京动则全局动,全局动则西南重。所以毛泽东当时特别看重明成祖把国都立在北京的经验,说他“不怕蒙古人的铁骑,是个有胆识的人”[129],这是因为他特别重视“关外问题”。关外问题即全国问题,全国问题很快就会转化为西南问题。明乎此,我们理解了毛泽东40年代说“我们绝不学李自成”、50年代初“抗美援朝”及60年代强调“三线建设” 举措及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战之间的战略关联。

1959年6月,苏联政府背信弃义片面撕毁了中苏双方签订的关于国防新技术的协定,拒绝向中国提供原子弹样品和生产原子弹的技术资料。9月9日,苏联塔斯社就中印边境争端发表声明,公开偏袒印度尼赫鲁政府,反对中国。9月15日,美苏举行“戴维营会议”,随后赫鲁晓夫就来到北京劝说中国“不要用武力去试探资本主义制度的稳定性”[130],与此同时,苏联政府开始鼓吹苏美两国共治世界的“戴维营精神”。1961年始,肯尼迪政府对越南发动“特种战争”,1962年4月至5月,苏联驻中国新疆领事馆怂恿新疆伊犁、塔城民族冲突,造成当地居民大量外逃。

这一系列事件引起毛泽东的高度警觉,他开始考虑“要准备帝国主义和修正主义合伙整我们”[131]及“敌人怎样进攻我们怎样对付”[132]的问题。当时中央军委提出“北顶南放”[133]的战略方针,毛泽东则判断“敌人很可能是中间突破”[134]。

为了对付“从中间突破”的可能性,在各种方案中,毛泽东首选以西南为重心的“大后方”建设。集中投资于四川东部山区和中部平原,特别是重庆一带,在四川西南端的攀枝花和甘肃酒泉建造钢铁基地。与此同时,毛泽东提议“三线建设”。1964年5月27日,毛泽东在中南海菊香书屋召开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毛泽东说:“第一线是沿海,包钢到兰州这一条线是第二线,西南是第三线。攀枝花铁矿下决心要搞,把我们的薪水都拿去搞。在原子弹时期,没有后方是不行的,要准备上山,上山总要有个地方。”当罗瑞卿讲到总参谋部担心密云、官厅这些水库的泄洪量太小时,毛泽东将北京的安全与四川联系起来,说:“北京出了问题,只要有攀枝花就解决问题了。北京淹了,还有攀枝花嘛。应该把攀枝花和联系到攀枝花的交通、煤、电的建设搞起来。”[135]第二天(5月28日),刘少奇主持召开有各中央局负责人参加的会上进一步强调:“昨天在主席那个地方谈的基本的一点就是搞四川这个第三线。主席着重地讲了攀枝花,酒泉也提到了,但不是摆在第一,第一是讲攀枝花,其他各方面少搞,搞攀枝花。”[136]1964年6月8日,毛泽东在主持召开中央政治会议上说:“攀枝花钢铁工业基地的建设要快,但不要潦草,攀枝花搞不起来,睡不着觉。”“攀枝花铁路最好两头修。”[137]7月15日,毛泽东对周恩来、彭真、贺龙、罗瑞卿等说:“如果材料不够,其他铁路不修,也要集中修一条成昆路。”[138]1965年6月15日,毛泽东在杭州听取工作汇报时说:“三线建设问题,是我讲迟了,早讲几年就好了,现在后悔无及。”[139]1972年,晚年毛泽东再次强调二十多年前的看法,8月17日,他在一份文件上批示说:“四川是祖国的战略大后方,是三线建设的重点。”[140]

在这里,我们看到毛泽东应对美苏“中间突破”的国防布局,这就是:大西南是“三线“的重心,四川是大西南的重心,攀枝花是四川的重心。四川问题是交通问题,四川的关键是连接攀枝花的交通线,而通往云南昆明的成昆线被列于优先地位。1953年6月13日,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接见从抗美援朝前线回国即被调派到云南工作的秦基伟,告诉他:“调你到云南工作。云南是我国的西南大门,处于重要的战略位置。”[141]

1964年11月26日,毛泽东在听取西南三线工作汇报时说:“国民党为什么修长江—都匀—贵阳那一条线,而不修川汉那一条线?是什么道理?川汉铁路[142],满清未修,就闹风潮,选的是北线。为什么要修川汉线,要找历史资料做比较,都要研究一下,做个比较。”随后毛泽东向在座的同志提问并回答说:“《三国志》讲黄权随刘备东征,刘备打了败仗,黄权被隔断于江北,没有路走,只好降魏。降魏的人中有人造谣,说刘备杀了他的家属。曹丕要给开追悼会,他说不要开,刘备不会杀他的家属。后来证实果然没有杀。是没有路走,回不去了嘛!”[143]这说明,毛泽东这时考虑的也是大西南的国际通道和国内从大西南返回中原的交通问题。显然,缅甸在其中的战略地位自然不可小觑。

毛泽东三线建设方案的提出来自对大西南地缘政治特点的深刻认识,除了来自他自身丰富的历史知识外,还与他1935年随中央红军经黔、滇、蜀北上陕甘的亲身经历有关。在云贵与蒋军周旋期间,因北上渡江困难,中央已有了建立川滇黔根据地的设想[144],毛泽东也一定有了万一北上不成如何经营黔滇川苏区并与南面国家处理关系,以及如何从西南打通国际通道的通盘考虑,这种考虑又被黔贵川地区在随后的抗日战争时期所发挥出的;连接国际大通道的突出作用所验证。基于这些经历,在20世纪60年代美苏南北夹击中国的时刻,毛泽东才会有“北京淹了,还有攀枝花嘛”即再次迁至大西南的判断并做出“应该把攀枝花和联系到攀枝花的交通、煤、电的建设搞起来”[145]的重大决策,这与隋炀帝曾率大军北驱突厥、南下平陈的经历使他认识到大运河对中国统一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出于同一个道理。1962年毛泽东西南开战,显然是为了夺取西南方向的主动权,而不是像一些人认为的那样仅仅是为了“教训”印度。

今天的中国形势有向20世纪50年代螺旋式回归的趋势。但同时我们也要及时做好应对未来历史再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回归的可能,不要再让毛泽东曾“后悔无及”的事发生。

五、国际战略和策略

20世纪60年代初,中国外交进入“雪压冬云白絮飞”的困难时期,但同时也是中国历史进入将要发生重要转折的前期。

在美国打压中国的同时,中国北方盟友的表现更让人忧虑。1959年初,苏共“二十一大”召开,赫鲁晓夫宣称把世界战争排除在社会生活之外的现实可能性业已产生。6月,苏联政府单方面撕毁了中苏于1957年签订的国防新技术协定。9月,艾森豪威尔与赫鲁晓夫举行会谈,以牺牲中国利益为代价,形成所谓“戴维营精神”,推销苏美合作共同主宰世界的方针——这很像今天一些人醉心并亲切地称之为“G2”(还有人更亲切地称之为“chinamerica”,如果音意合译就是“亲美国”)的琼阁梦幻。9月15日, 美苏举行“戴维营会议”,随后赫鲁晓夫就来到北京劝说中国“不要用武力去试探资本主义制度的稳定性”[146]。10月,毛泽东作诗讽刺正沉醉于“G2”共治的赫鲁晓夫说:“西海如今出圣人,涂脂抹粉上豪门”;“列宁火焰成灰烬,人类从此入大同”。[147]1963年8月5日,苏、美、英三国在莫斯科签订了《禁止在大气层、外层空间和水下进行核武器试验条约》,这是“G2共治”的第一个重大结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针对当时已经拥有成熟核技术的中国和刚成功进行了核试爆的法国的。针对这个条约,毛泽东讽刺并愤怒地说:“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还有吃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148]有人说毛泽东这首词用字不雅,这反说明,当时毛泽东对赫鲁晓夫“涂脂抹粉上豪门”的外交政策的愤怒已臻极点。

赫鲁晓夫的对华政策对正处经济困难中的中国来说更是雪上加霜。1959年3月19日,与台湾国民党准备“反攻大陆计划”东西呼应,中国西藏发生武装叛乱,达赖喇嘛随后逃往印度。4月27日,印度总理尼赫鲁在人民院就西藏局势发表讲话,鼓吹召开新德里、北京、拉萨三方的所谓“圆桌会议”。9月9日,苏联塔斯社发表一篇关于中国和印度边界武装冲突的声明,公开偏袒印度一方,并随后给印度15亿卢布的贷款。9月30日至10月2日,赫鲁晓夫访问北京,指责中国共产党,干涉中国内部事务。赫鲁晓夫希望中国配合他设想的“G2”共治的大局,中国不从,两党两国关系由此恶化。1959年11月3日,毛泽东与周恩来、彭真等同志讨论赫鲁晓夫问题,彭真说,赫鲁晓夫迷恋于西方首脑会议,西方就拿着这个首脑会议像钓鱼一样总钓着他,他总想吃。毛泽东接着说:“有一天,西方一翻脸,他就处于被动。”[149]11月12日,毛泽东对王稼祥等同志揭露赫鲁晓夫的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本质,他说:“他现在假借列宁的名义,假借列宁的所谓灵活,把锋芒去掉。”[150]赫鲁晓夫的变节将中国置于两北两线作战困境,对此,毛泽东向同志们坚定地表示:“现在,硬着头皮顶着是对两方面的:一方面对赫鲁晓夫,一方面对艾森豪威尔。”[151]

1962年的中国形势真是“高天滚滚寒流急”:中国国内刚刚经历了严重的自然灾害,蒋介石在东南准备反攻大陆。1960年7月始,苏联不断在中苏边界寻衅并于1961年利用中国经济困难要求中国本息一起偿还抗美援朝时苏联援华军事物资的贷款。1962年4、5月间,苏联当局通过其驻中国新疆的机构和人员,在伊犁、塔城地区引诱和胁迫数万名中国公民流入苏联境内。印度借机在中印边境燃起战火。10月,印度军队又从西南方面对中国领土发动大规模全线进攻。

中印边境的稳定事关中国大西南的稳定,中国被迫进行自卫反击。但毛泽东总体上还是认为印度与美国不同,印度是朋友,不能真打[152]。1962年10月中国对印自卫反击战高调开启,一个月后却又轻轻落下:一仗下来,只是将印度的屁股打响了些,但没有让它伤筋动骨。在战争规模上,毛泽东巧妙利用了古巴导弹危机,将它控制在有限范围内,不让第三国卷入。10月20日,美国封锁古巴海域,苏美剑拔弩张。当天中国全线反击。11月20日,肯尼迪宣布最后结束封锁,11月21日,苏联也对军队解除了动员令。当天中国也对印度全面停火。一月后,中国又将印度俘虏养得黑胖黑胖,把印军的枪擦得干干净净交还给他们。战争结果与朝鲜战争不同,朝鲜战争中中国军队硬是将美国硬逼到三八线以南,而1962年的对印自卫反击战则没有将印度硬逼到“麦线”以南。在前者,毛泽东意在打出国格和平等,在后者,毛泽东意在西南方向打出持久和平,至于中印两国间的领土纠纷,毛泽东则有意留待将来从长计议。

今天总结1962年这场战争,我们看到毛泽东的军事艺术大张大合,但张合有度,其战略战术兼融三国时曹操进退汉中和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古典智慧:进战退和于瞬间,毕诸葛“七擒”之功于一役,让人体会出了毛泽东军事艺术所呈现出的那种“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能与我战者,乘其所之也”[153]的极高境界。每读史及此,令人不由击节赞叹并为之神往。反观毛泽东出手过的东北和西南,至今均无战事。

研究一下毛泽东1962年西南一役,其目的不是打赢,而是为了给中国大西南赢得一个长期的和平环境。1970年11月13日,毛泽东在接见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时说:“那个麦克马洪线我们不能承认,但是还承认它是实际控制线。”[154]1962年以后,中国“三线”建设步伐明显加快。

1963年起,苏联大量增兵中苏边境,对中国北疆形成新的军事压力。如果再考虑到东南方面蒋介石也利用中国内政外交的困难积极准备其“反攻大陆的计划”,中国东南、西南、北方三面安全骤然形成共振性恶化形势。[155]美国学者费正清在书中说:“在北京看来,在1962年夏天融汇成了一种互相配合的威胁。”[156]如果再考虑到1959年后中国国内还出现三年自然灾害以及1964年8月“北部湾事件”后,美国大规模轰炸越南北方,战火向中国边境蔓延的形势,当时中国真是遇到了“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157]的艰难处境。而当时毛泽东的心情却是愈挫愈奋,他在诗中说“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苏美对中国压力的层层加码终于有了毛泽东的明确回应: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早在1956年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前夕,毛泽东就告诉大家:“不但要有更多的飞机和大炮,而且还要有原子弹。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这个东西。”[158] “八大”会后,毛泽东告诉波兰同志:“帝国主义是不怕我们的几千年文化的。古董当然是要保护的,但我们更需要现代的科学和文化。”[159]1964年10月11日,赫鲁晓夫下台。但苏联对中国施加压力却是有增无减,勃列日涅夫在中苏边境和中蒙边境驻军激增近百万,这对中国北方安全形成重大压力。对此,毛泽东给予更坚决的回应:1969年9月23、29日,中国成功进行了地下核试验和氢弹予以回应。

毛泽东明白,国际关系中“朋友”的含义,就是打不败的对手。只能成为打不败的对手,才能成为美国人的朋友。早在延安时,毛泽东就告诉美国驻延安观察组组长包瑞德说:“你美国一百年不承认我们这个政府,一百零一年你还不承认,我就不信。总有一天,美国要跟我们建交。那时美国人跑进中国来一看,就会感到后悔无及。因为中国这个地方变了,房子打扫干净了,‘四害’也除了,他们再也找不到多少朋友了,散布一点细菌也没有多大作用。”[160]1959年3月3日,他告诉拉美共产党领导同志:“我们对美国不妥协,它不承认我们,我们也不承认它。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进联合国,要他们驱逐了台湾的代表,请我们进,我们才考虑进。我看,在十年到十五年内不同美国建立外交关系、交换外交代表是要更好些。过了十年,十五年,我们的房子打扫得干净了,可以迎接客人。”[161]1959年9月23日,毛泽东会见参加八大的英国共产党代表团:“我们有两手,我们公开对美国说,反对美国阻挠我们进入联合国,实际上我们对进入联合国没有多大兴趣,再过六年,等我们的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后,我们进入联合国,与美国建立外交关系更好。我们的目的是先打扫自己的房子,再请客。”[162]1964年6月23日,毛泽东在接见智利朋友时谈到中美关系,他说:“我们把美国的走狗蒋介石赶走了,把美国的势力也赶走了,所以美国对我们不那么高兴。但是,总有一天两国的关系会正常化的,我看还要十五年。”[163]说来也神奇,从1964年毛泽东说这话到中美于1979 年1 月1 日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时间相隔正好十五年。

20世纪70年代初,毛泽东从美国外交的困境中尽力捕捉改善中美关系的契机。1969年毛泽东注意到“中苏分裂,美国高兴”[164]。11月中旬,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张彤传回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带来尼克松愿意与北京直接接触的口信。12月22日,周恩来告诉巴基斯坦驻华大使凯瑟,请他转告叶海亚总统:“尼克松如要同我接触,尽可以利用官方渠道。”[165]1970年3月21日,毛泽东中国收到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带来的尼克松口信:“准备开辟一条白宫通向北京的直接渠道,如果北京同意的话,这样一条渠道的存在,将不会被白宫以外的人知道,而且我们可以保证完全的自由决断。”周恩来批示:“尼克松想要采取对巴黎谈判的办法,由基辛格秘密接触。”[166]8月12日,毛泽东对到访的苏丹国家领导人说:我看尼克松的日子不如你这个总统好过。你们可以观察到美国的世界战略,它的第七舰队可管得宽了,从美国的西太平洋一直延伸到日本海、台湾海峡、印度洋,到阿拉伯海。这样,真正打起来还有什么力量啊?它现在还是靠原子弹吓人。今年“五一”在天安门上我跟他们的代办说过,总有一天要和起来,老是这么闹下去不行。这个原则也可以运用到同美国、同苏联的关系,总不能永远是这么僵下去嘛。[167]12月18日,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会见斯诺时说:

他(尼克松)如果想到北京来,你就捎个信,叫他偷偷地,不要公开。坐上一架飞机就可以来嘛。谈不成也可以,谈得成也可以嘛。何必那么僵着。现在我们的一个政策是不让美国人到中国来,这是不是正确?外交部要研究一下。左、中、右都让来。为什么右派要让来?就是说尼克松,他是代表垄断资本家的。当然要让他来了,因为解决问题,中派、左派是不行的,在现时要跟尼克松解决。他早就到处写信说要派代表来,我们没有发表,守秘密啊!他对于波兰华沙那个会谈不感兴趣,要来当面谈。所以,我说如果尼克松愿意来,我愿意和他谈,谈得成也行,谈不成也行,吵架也行,不吵架也行,当做旅行者来谈也行,当做总统来谈也行。总而言之,都行。尼克松要派代表来中国谈判,那是他自己提议的,有文件证明,说愿意在北京或者华盛顿当面谈,不要让我们外交部知道,他不要通过美国国务院。神秘的很,又是提出不要公开,又是说这种消息非常机密。1972年美国要大选,我看,这年的上半年尼克松可能派人来,他自己不来。要来谈的是那个时候。他对那个台湾舍不得,蒋介石还没有死,台湾关他什么事?中美两国总要建交的。中国和美国难道就一百年不建交?我们又没有占领你们那个长岛。[168]

1971年4月7日,毛泽东同意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问中国。4月14日,周恩来会见参加第三十一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后应邀访问中国的美国代表团谈话时说:“中美两国人民过去的来往是很频繁的,以后中断了一个很长的时间。你们这次应邀来访,打开了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大门。我们相信中美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将会得到两国人民大多数的赞成和支持。”[169]4月21日,周恩来通过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转告美国政府:“要从根本上恢复中美两国关系,必须从中国的台湾和台湾海峡地区撤走美国一切武装力量。而解决这一关键问题,只有通过高级领导人直接商谈,才能找到办法。因此,中国政府重申,愿意公开接待美国总统特使如基辛格博士,或美国国务卿甚至美国总统本人来北京直接商谈。”4月24日,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将此口信转达给尼克松,尼克松以口信的方式回复周恩来,表示接受中方邀请。5月17日,尼克松又通过巴方正式答复中国,他“准备在北京同中华人民共和国诸位领导进行认真交谈,双方可以自由提出各自主要关心的问题”。还提议:“由基辛格博士同周恩来总理或另一位适当的中国高级官员举行一次秘密的预备会谈。基辛格在6月15日以后来中国。”[170]

毛泽东面对国际霸权主义的坚决斗争终于迎来了不利于苏联却有利于中国的国际大变局。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对中国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访问,与毛泽东在瞬间握手言和。2月28日,中美双方在上海发表《联合公报》。1973年2月,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再次访华,5月,中美双方分别在对方首都设立联络处。与此相配合的是美国费城爱乐乐团首次在北京演出。

1972年尼克松访问中国,此前他最担心的是毛主席不接见,他在工作日记中写道:“我们应该很快同毛会见,并且我们不能陷入这样的境地,即当我会见他时他高高在上,好比我走上阶梯而他却站在阶梯的顶端。”[171]当听到周总理要接见时,尼克松仅带了基辛格和温斯顿•洛德来到毛主席的书房,学着周总理称毛泽东为“主席”。据基辛格回忆:

第一次知道毛泽东要会见尼克松的消息是在我们刚刚到达之后。我获悉周恩来要在会客厅同我见面。我到那儿后,他说:“毛主席想见总统先生。”我不想留下尼克松是蒙召的印象,因此提出了几个有关晚宴上活动次序的问题。周恩来一反常态,竟露出不耐烦之色,说:“毛主席既然邀请他,就是想马上见到他。”尼克松刚刚抵京的欢迎仪式上,会谈未开始,毛泽东就在向国内外人民示意他的权威了。我们在周恩来的陪同下,坐上了中国的国产轿车,前往毛泽东的住所。美方的特工人员不准随行,至于媒体,也只是被事后通知。[172]

当尼克松列举了一系列需要共同关注的国家时,毛泽东说:这些问题可同周总理谈,我们谈“哲学问题”[173]。哲学问题当然就是方向问题,这些会谈为未来中美关系发展确定了方向。谈话结束时,尼克松握着毛泽东的手说:“我们在一起可以改变世界。”毛泽东则举重若轻地回答:“我就不送你了。”[174]

历史上和两个大国同时作对的国家是必败无疑的,因为没有谁有这样多的资源。拿破仑打欧洲,打得挺顺,1812年又打了俄国,1815年败了;希特勒打欧洲挺顺,但又向俄国开战,三年后败了;日本打中国,已是很难了,但又去打美国,结果中国和美国一联合,日本也是三年便败。朝鲜战争美国败在什么地方?败在与中苏作对,而且劳师征远,结果使美国输得没一点面子。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最困难的时候,美国、苏联和中国对立,苏联更是大兵压境。那是真正的三国时代,不管是中国、苏联,还是美国,都处于两线作战的困境。毛泽东明白,国家外交永远不能和两个大国同时作对,但操作起来却需要高超的能力。毛泽东通过珍宝岛小小的一战,轻轻翻牌,就把美国翻到中国这边了。不打不相识,美国人佩服毛泽东,尼克松来中国,在飞机上说来与毛泽东谈哲学。1972年1月6日,毛泽东同周恩来、叶剑英谈外事工作时说:“其实这个公报[175]没把基本问题写上去。基本问题是,无论美国也好,中国也好,都不能两面作战。口头说两面、三面、四面、五面作战都可以,实际上就不能两面作战。”[176]送走尼克松后,7月24日,毛泽东在与周恩来、姬鹏飞、乔冠华等谈国际问题时,再次叮嘱:“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可以利用矛盾,就是我们的政策。两霸我们总要争取一霸,不两面作战。”[177]

毛泽东就是这样,在国家外交处于最困难的时期,以斗争求和平,敢于斗争,也善于斗争,在对手的敬畏中主导着历史的方向,同时也为十年后的中国改革开放布下了伏笔。

美国新世纪外交最大的败笔是再次将中国推向俄罗斯,造成中俄靠近,使美国再次陷入自肯尼迪以后两面作战的窘境。而历史上曾陷入两面作战的帝国,是没有一个不失败的。在这一时期中国已与俄罗斯建立了高度信任的战略伙伴关系,这是美国无法战胜中国的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中美关系改善的前提。

鉴于美国经济严重衰退,奥巴马政府正在回避战争,但中日冲突符合华尔街军火财团的利益,这样可以拉动亚太军火贸易。为此,奥巴马在钓鱼岛问题上放出既要保护日本又不承认日本拥有主权的含混态度。从20世纪50至70年代美国对台政策看,有限放纵日本以“加固”美国设在西太平洋“防波堤”[178],避免与中国直接冲突,将是美国选择。而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得到美国“保护”尽管是口头的承诺后,会避免夜长梦多,急于向中国摊牌并以此拉美国下水。与此相对,中国宜采软挤压的方式即不用以国家名义直接冲突(比如朝战中的“志愿军”)的方式应日本的挑衅,这样既可给美国回避的理由,又可让日本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窘境中最终承认中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

1941年7月15日、17日,毛泽东分别复电周恩来、刘少奇,提出“与日寇熬时间的长期的方针,而不采孤注一掷的方针”,指出:“七七宣言上已提积极进攻口号,将来可用带战略性的反攻口号。”“但八路、新四军大规模动作仍不适宜,还是熬时间的长期斗争的方针,原因是我军各种条件均弱,大动必伤元气,于我于苏均不利。”[179]尽管今天的历史条件及中日力量对比已发生了重大变化,从国际上敌强我弱的大势虽有松动但仍无根本转变,毛泽东熬时间,不伤元气、不搞孤注一掷的方针对于我们争取西太平洋斗争的胜利仍有指导意义。

六、抗日统一战线

毛泽东是善于吸取历史教训的人,1944年,毛泽东在延安要求高级干部学习郭沫若写的《甲申三百年祭》[180]。郭沫若在文章开篇处说:

甲申年总不失为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年。规模宏大而经历长久的农民革命,在这一年使明朝最专制的王权统治崩溃了,而由于种种的错误却不幸换来了清朝的入主,人民的血泪更潸流了二百六十余年。这无论怎样说也是值得我们回味的事。[181]

郭沫若说得一点没错,即使在他这篇文章发表60多年后的今天,明末甲申年,对任何一个有民族使命感的人来说,都是不能释怀的年份。在这一年由于李自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崇祯的招抚即建立抗清的“统一战线”的善意,最终导致李自成与崇祯在拉锯式的反复火并中双双倒在清人脚下的悲剧。

17世纪40年代的明朝末年和20世纪同年代的中国历史所展现出的相似的历史逻辑,由于历史剧幕的主角群体不同,演绎出的却完全是不同的结果:毛泽东没有成为李自成,蒋介石也没有成为崇祯;日本人更没有也不可能在中国续接清祚。1945年8月15日,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蒋介石被赶到台湾岛。

重温明末甲申年前后的人和事,我们不难发现促成20世纪中国避免重蹈“亡明覆辙”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历史事件,是张学良、杨虎城发动的震惊中外的“双十二事变”,以及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迅速抓住这个“时局转换的枢纽”[182]、作出了与蒋介石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英明决策。它使中国避免了明末崇祯和李自成在拉锯式的反复火并中最终双双倒在清人脚下的悲剧的发生。

事实上,毛泽东与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建立统一战线的认识早在日本打入东三省之日就形成了。毛泽东说:“到了日本侵略者打入东三省以后,中国共产党就在1933年,向一切进攻革命根据地和红军的国民党军队提议:在停止进攻、给予人民以自由权利和武装人民这样三个条件之下,订立停战协定,以便一致抗日。但是国民党当局拒绝这个提议。”[183]1936年9月1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逼蒋抗日问题的指示》,认为:“目前中国的主要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帝国主义与蒋介石同等看待是错误的,‘抗日反蒋’的口号也是不适当的。在日本帝国主义继续进攻,全国民族革命运动继续发展的条件下,蒋军全部或其大部有参加抗日的可能。我们的总方针应是‘逼蒋抗日’。在逼蒋抗日的方针下,并不放弃同各派反蒋军阀进行抗联合。我们愈能组织南京以外各派军阀走向抗日,我们愈能实现这一方针。”[184]9月8日,毛泽东和张闻天、周恩来、秦邦宪致电朱德、张国焘、任弼时:“中国最大的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抗日反蒋并提是错误的。我们从二月起开始改变此口号。”“你们不要提出‘打倒中央军’及任何中国军队的口号,相反地要提出‘联合抗日’口号。”“你们提出的出川、陕、豫、鄂方案,是一种向南京进攻的姿势,只在不能出西北与南京谈判决裂之时,才是可行的与必须的。”[185]1936年12月12日,为了劝谏蒋介石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错误政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时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东北军领袖的张学良和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十七路总指挥、西北军领袖的杨虎城在西安华清池发动“兵谏”,扣留了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西北“剿匪”总司令的蒋介石,史称“西安事变”。在中共中央的主导和周恩来同志的推动下,事变最终以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而和平解决,第二次国共合作及全面抗战的局面由此形成。1936年12月27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总结说:“西安事变给国民党以大的刺激,成为它转变的关键,逼着它结束十年的错误政策,结束十年内战,而内战的结束也就是抗战的开始。西安事变促进了国共合作,是划时代的转变,是新阶段的开始。”[186]

国共统一战线的形成,共产党当然做出了较大的牺牲,但换来的却是日本人等待坐收渔利阴谋的彻底破产。1937年3月1日,毛泽东在回应美国作家史沫莱特关于“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政策是“向国民党屈服、投降和悔过”的说法时,毛泽东说:“我知道外面正有人这样说,可是值得注意的是日本人不这样说。要检查任何一个政策一个行动的是否正确,只要看一看日本人的态度就行了。现在也只要看一看日本人是如何地反对所谓‘屈服、投降和悔过’的政策,就可以证明我们的政策是何等革命的政策了。没有疑义的,共产党的这种步骤是对国民党一个大的让步,但这种让步是建立在一个更大更重要的原则上面,这就是抗日救亡的必要性与紧迫性。”[187]事实上,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发生在当年7月7日,就是日本在挑拨国共继续内战无望后所做的“图穷匕见”式的摊牌。1939年日本人小池秋羊在《北支宣抚行》一书中说得分明:“这次圣战的原因,就在于敌人的国共合作。”[188]

今天看来,在满汉民族矛盾上升、汉民族内部阶级矛盾下降的时期,崇祯提出的安抚为主、“培养元气”,以求阶级合作共同对外的政策,尽管不得已[189],但还是非常英明的。遗憾的是,这一由崇祯主动发出的与农民军建立抗清“统一战线”的正确愿望却遭到具有浓厚“流寇主义”作风的各路农民军透支性和破坏性的利用,以致双方最终走向鱼死网破的结局。1945年5月24日,毛泽东在党的七大报告中就统一战线的经验总结说:“最近十年来,我们采取了忍耐的态度,这样的方针帮助了我们,虽然也出了些纠纷,但是比较顺利。历史经验证明,要图痛快,就不痛快,准备了麻烦,麻烦就少。”[190]

国共建立统一战线,促成全国抗战局面的形成,是毛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取得抗战胜利作出的巨大的贡献。

注释:

[1] 周恩来:《学习毛泽东》(1949年5月7日),《周恩来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331、338页。

[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29页。

[3] 关于这份文件,我们目前可以在各类历史研究著作中看到原件的影印件,丘吉尔在回忆录中对其具体内容有明白无误的记录。他说:

当时正是商谈问题的好时机,所以我说:“我们来解决巴尔干地区的事务吧。你们的军队在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我们在这些地方有自己的利益、使团和代理,不要为了小事闹分歧。就英国和苏俄来说,如果让你们在罗马尼亚占九成的优势,而我们在希腊有九成的发言权,我们双方在南斯拉夫各占一半,这样行不行呢?”翻译在翻译这些话时,我在半张纸上写出:

罗马尼亚

苏俄……………………………………………90%

其他国家………………………………………10%

希腊

英国……………………………………………90%

(与美国一致)

苏俄……………………………………………10%

南斯拉夫…………………………………50%:50%

匈牙利……………………………………50%:50%

保加利亚

苏俄……………………………………………75%

其他国家………………………………………25%

我把字条推过桌子给斯大林,他正在听翻译。稍停片刻,他拿起蓝铅笔,在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然后把纸条递还给我们。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比把它记录下来还要快。

当然,我们已焦急地考虑过很长时间了,这只是处理眼前的战时安排而已。一切较大的问题双方都打算留待以后再说,当时我们所希望的是战争胜利后能有一个和平会谈。

随后有一阵沉默,铅笔划过的纸条放在桌子中央。最后我说:“我们在处理这些与千百万人生死攸关的问题上,这样做是否太草率了,难道不会被人认为是玩世不恭吗?咱们把纸条烧了吧。”“不,你留着。”斯大林说。

参阅[英]温斯顿·丘吉尔著,魏群、高虹译:《二战回忆录》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059页。

[4] 《斯大林同多列士关于战后形势及法共路线问题的谈话》(1944年11月19日),沈志华主编:《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16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730页。

[5] 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5~1947),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7年版,第318、319、321~322页。

[6] 《重庆代表团致中央电》(1946年月1日26),转引自杨奎松著:《毛泽东与莫斯科的恩恩怨怨》,江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54页。)

[7] 毛泽东曾评价蒋介石说,“他这个人是亲美派,但是亲美亲到要把他那点东西搞垮,他就不赞成”,“美国人力图把蒋介石的‘中华民国’变成附庸国甚至托管地,蒋介石拼死也要保持自己的半独立性”。转引自逢先知、金冲及主编:《毛泽东传1949~1976》(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879、883页。

[8] 参见袁南生著:《斯大林、毛泽东与蒋介石》,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74、475、476页。另可参阅刘彦章、项国兰、高晓惠编:《斯大林年谱》,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723、724页。

[9] 转引自梁之彦、曾景忠选编:《蒋经国自述》,团结出版社2005年版,第112页。

[10]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雷洁琼访谈录》,载《党的文献》2011年第3期第108页。

[11] 《关于美军撤离南朝鲜等问题致什特科夫电》(1949年2月23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上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154页。

[12] 转引自刘彦章、项国兰、高晓惠编:《斯大林年谱》,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728页。

[13]《维辛斯基关于核实美军撤出南朝鲜等问题致什特科夫电》(1949年4月17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上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170页。

[14] 袁南生著:《斯大林、毛泽东与蒋介石》,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81页。

[1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70页。

[16] 时任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得到当天的消息,在此次炮击中,英舰上“死亡17人,20人受伤,死者当中包括舰长和一名医生。‘僚舰’号舰(Consort)由此驰往拯救,结果9死数伤,‘黑天鹅’号舰(Black Swan)和‘伦敦’号舰(London)也驰往拯救……4艘战舰约有100人死伤,将近半数死亡”。司徒雷登以欺软怕硬的心态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这乃是一次不可宽恕的袭击,我们美国舰只幸亏没有派去。” 陈礼颂译、傅经波校订:《司徒雷登日记》,香港文史出版社1982年版,第60页。

[17] 转引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第613页,注释41、42。

[18]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为英国军舰暴行发表的声明”(1949年4月3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第84~85页。

[19] 贾瓦拉哈尔·尼赫鲁(Jawaharlal Nehru):《印度的发现》(The Discovery of India)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700页。

[20] 印度民族运动领导人M.K.甘地在回答英国记者费晓提问时,直截了当承认国大党的经费“实际上全部”来自印度的富翁。参见:孙培均等:《印度垄断财团》,时事出版社1984年版,第42~43页。

[2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17~118页。

[22] 1939年5月24日,毛泽东致信尼赫鲁感谢印度医疗队的给予的帮助。7月11日,尼赫鲁回信可能八九月间访问中国,届时希望能与毛泽东会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27页。

[2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25页。

[24] 毛泽东:“战争和战略问题”,《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46页。

[2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81页。

[26] 毛泽东:《吸取历史教训,反对大国沙文主义》,《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21页。

[27]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74页。

[2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03页。

[2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31页。

[30] 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李宗仁回忆录》,广西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949~950页。

[31] 《诗•大雅•荡》

[32] 公元843年,法兰克王国查理大帝的三个孙子在凡尔登签订划分领土的条约。规定长孙罗退尔( Lothar,约795~855)承袭皇帝称号,并领有自莱茵河下游迤南,经罗讷河流域,至意大利中部地区;查理(Charles  Le Chauve,823〜877)分得埃斯考河、马斯河以西地区,称西法兰克王国;路易 (Ludwig der Deutsehe,约804-876)分得莱茵河以东地区,称东法兰克王国。

[33] 毛泽东非常重视秦王嬴政的这一贡献。1964年,毛泽东会见外宾时说,我赞成秦始皇,不赞成孔夫子。因为秦始皇第一个统一中国,统一文字,修筑宽广的道路,不搞国中之国,而用集权制,由中央政府派人去各地方,几年一换,不用世袭制度。1973年他在写给郭沫若的《读《〈封建论〉》一诗中说:“劝君少骂秦始皇,焚书事业要商量。祖龙魂死秦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 薜泽石:《听毛泽东讲史》,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77、83页。

[34] 原子在化学反应中是最小和最稳定的微粒。原子是由原子核和核外电子构成。原子核由质子和中子构成,而质子和中子由三个夸克构成。电子的质量为9.1091x10^(-31)kg,而质子和中子的质量分别是电子的1836倍和1839倍。

[35] 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11年版,第1491页。

[36] 当时迷信日本军事理论是一种风气。许多国民党高层人物比如孙中山、蒋介石、戴季陶、汤恩伯等都有在日本学习军事的履历。1931年12月,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在宁都起义后投奔红军,毛泽东要求“对这支队伍,要努力按照古田会议决议的精神,建立党的领导,加强政治思想工作。”而这支队伍中的许多人只“相信日本士官生、留洋生和保定、黄埔军校的人”。为了更顺利地接收、管理和改造这支部队,毛泽东特意派有留法背景的何长工去做管理工作,告诉他:“我们要搞些‘假洋鬼子’去,否则压不住台。”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61、364页。

[3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76页。

[3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77页。

[3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90页。

[40] 1938年3月5日,毛泽东为抗大同学会成立题词:“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加上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便一定能够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建立自由解放的新中国。”6月,毛泽东又将这句话略作变动作为抗大学生毕业证题词。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5、81页。

[4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9页。

[4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86页。

[4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6页。

[44] 毛泽东:《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1929年12月),《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6页。

[4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15页。

[4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7页。

[47] “由西南局担负进军西藏和经营西藏的任务”(1950年1月2日)《毛泽东文集》第六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6页。

[48] “现在应当尽力让中华人民共和国起主要作用。因为一、召开大会的倡议是中国发起的;二、这样会更好,因为苏联只有部分国土在亚洲,而中国整个在亚洲,它理应处在首要地位。”“斯大林与周恩来的会谈记录”(1952年9月19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下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1219页。

[49] “美国军队卷入战争后,斯大林立即想到应把中国拖入战场。”沈志华著:《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46页。

[50] 沈志华著:《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47页。

[51] 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人民出版社1954年版,第2页。

[52] 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人民出版社1954年版,第13页。

[53] 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人民出版社1954年版,第13页。

[54] “三韩”是指公元前2世纪末至公元后4世纪左右存在于朝鲜半岛南部三个部落联盟即马韩,辰韩和弁韩,后亦指朝鲜半岛。

[55] 《名人名家抗战诗词选(1932年5月~1945年9月),《党的文献》2005年 第5期。

[56] 金冲及主编:《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954页。

[5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02页。

[58] [美]基辛格著,胡利平等译:《论中国》,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371页。

[59] “什特科夫关于金日成通报金一在北平谈判情况致维辛斯基电”(1949年5月15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上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187~188页。

[60] 《党面临的“赶考”远未结束——习近平再访西柏坡侧记》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7/13/c_116524927.htm。

[61] “对于新中国的统一大业来说,朝鲜战争的延长无疑也起到了决定性的阻碍作用。”沈志华著:《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60页。

[62] 《斯大林关于中国出兵问题致毛泽东电》(1950年10月5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中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581~582页。

[63] 周彦瑜、吴美潮编著:《毛泽东与周世钊》,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20页。

[64] “中国的参战,特别是顽固地拒绝联合国议案,被西方认为是社会主义阵营统一指挥的杰作,是莫斯科的命令使然,其结果之一是在西方国家眼中,中苏确实已成为‘铁板一块’。中国终于被牢牢地捆绑在本来是以美苏对抗为核心的冷战战车上,甚至由于毛泽东那被战争激发出来的革命冲动而比苏联更深地陷入了与美国敌对的漩涡。”沈志华著:《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61页。

[65] “然而也必须看到,这种‘胜利’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心理上的,所谓胜利,应该是指战争决策者确定的战略方针得以实现,而毛泽东显然没有实现他把美国军队赶出朝鲜半岛的战略方针。”沈志华著:《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57~358页。

[66] 何方:《抗美援朝的得与失》,《炎黄春秋》,2013年第12期。

[67] [美]基辛格著,胡利平等译:《论中国》,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306~307页。

[68] 何方:《抗美援朝的得与失》,《炎黄春秋》,2013年第12期。

[69] [苏]费·丘耶夫著,王南枝等译:《同莫洛托夫的140次谈话》,新华出版社1992年版,第121~122页。

[70] “对苏联请求在我国建立特种长波无线电台问题的批语”(1958年6月7日),《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7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265页。

[71] “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的谈话”,《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392页。

[7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38页。

[73] 1952年3月28日,毛泽东在给斯大林的电报中说:“从中国北部开始延伸到蒙古人民共和国的铁路修建问题。如果您认为修建这条铁路比修建从中国西北部通往苏联的铁路更为紧迫而且更有必要,考虑到苏联同时开始修建该铁路从乌兰巴托向中国边境延伸的这一段,则我们准备于今年下半年开始进行勘察工作,于1953年开始修建。至于这一铁路的运行路线,我们认为它始于集宁站或包头站进入中国的绥远省,经中蒙边境的哈顺延伸到蒙古人民共和国的乌兰巴托 ,比从张家口延伸到乌兰巴托要好。当然,最后决定要在对该铁路修建路线进行预先勘察之后才能做出。顺便说说,如果修建一条从中国西北部的兰州经玉门、哈密、乌鲁木齐到中苏边境的霍尔果斯,总长是2000公里。与苏联的土耳其斯坦——西伯利亚干线相接的铁路,则这对苏联和中国都更为有利。”“毛泽东关于中国国防和经济建设等问题致斯大林电”(1952年3月28日),沈志华编:《朝鲜战争:俄国档案馆的解密文件》(下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年版,第1161~1162页。

[74] “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的谈话”,《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393页。

[75] “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的谈话”,《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392页。

[76] “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的谈话”,《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392页。

[7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91页。

[7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1页。

[79] 转引自费·丘耶夫著,王南枝等译:《同莫洛托夫的140次谈话》,新华出版社1992年版,第393页。

[80] 《毛泽东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谈话记录选载(三)》(1959年12月~1960年2月),《党的文献》1992年第5期。

[8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11页。

[8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7页。

[83] 袁南生著:《斯大林、毛泽东与蒋介石》,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542页。

[84] 袁南生著:《斯大林、毛泽东与蒋介石》,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542页。

[85] 1644年张献忠在成都建立大西政权,即帝位,号大顺。1646年,清军南下,张献忠引兵拒战,在西充凤凰山中箭而死。

[86] 张国焘:《我的回忆》(下卷),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385页。

[87]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中),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451页。

[88]  司马迁:《六国年表第三》,许嘉璐主编:《二十四史全译·史记》(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47页。

[8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79页。

[90] 司马迁:《六国年表第三》,许嘉璐主编:《二十四史全译·史记》(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47~248页。

[91] 参阅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64页。

[9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64页。

[93]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中),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384页。

[94]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中),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455页。

[9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96页。

[96] 神府,指陕西神木、府谷。

[97] 三边,指陕西靖边、安边、定边。

[9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36页。

[9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38页。

[10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53~554页。

[10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80页。

[10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86页。

[103] 新黄河,1936年6月9日,蒋介石命令国民党军队炸开郑州以北花园口黄河大堤,企图以黄河水患阻止日军西犯,致使黄河改道向东沿贾鲁河入颖河和西淝河,在正阳关等地注入淮河,当时通称这一段黄河为“新黄河”。1947年花园口决口堵复,黄河复归故道。

[10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13页。

[105] 张国焘:《我的回忆》(下卷),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470页。

[10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0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0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0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1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1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1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77页。

[11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82页。

[11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03页。

[11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03页。

[116] 毛泽东:《在敌后比较空虚地区发动游击战争》,《毛泽东军事文集》第2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57页。

[11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50页。

[11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55页。

[11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83页。

[12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17页。

[12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17页。

[122] 毛泽东:《集中力量在桐柏山区创造战场》,《毛泽东军事文集》第3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69页。

[12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95~96页。

[12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57页。

[12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18页。

[12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9页。

[127] 2001年,江苏省淮阴市政府实施“三淮一体”战略(即原地级淮阴市、原县级淮安市、原淮阴县融为一体),原地级淮阴市更名为淮安市,原县级淮安市因重名更名为淮安市楚州区,原江苏省淮阴县更名为淮安市淮阴区。

[12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73页。

[129] 1951年4月他在游十三陵时赞扬说,明成祖“敢在北京建城,敢把自己的陵墓放在这里,不怕蒙古人的铁骑,是个有胆识的人”。见盛巽昌、欧薇薇、盛仰红:《毛泽东这样学习历史,这样评点历史》,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03页。

[130] 肖月、朱立群主编:《简明国际关系史(1945~2002)》,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126页。

[131]  毛泽东:《战争准备要放在两个可能上》(1965年10月10日),载《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下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328页。

[132] 毛泽东:《要很好地分析敌人怎样进攻我们怎样对付》(1962年10月5日),载《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下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151页。

[133] 20世纪60年代初,中共中央军委确定,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在北方一些地区要立足于顶住敌人,在南方一些地区则诱敌深入,把敌人放进来打。这一思想后来被概括为“北顶南放”。

[134] 毛泽东:《敌人很可能是中间突破》(1964年9月14日),载《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下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265页。

[13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5页。

[136] 转引自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5页。

[137] 转引自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9、360页。

[13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75页。

[139] 毛泽东:《在杭州听取计划工作汇报时的讲话》(1965年6月16日),载《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下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275~276页。

[14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45页。

[14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13页。

[142] 川汉铁路是清朝末年计划建设的一条铁路线,最初计划从成都起,经内江、重庆、万县(今重庆市万州区)、奉节、秭归、宜昌、至汉口,全长3 000公里。此条线最终未能全部建成,只建成了西段的成渝铁路。

[143] 毛泽东:《在听取西南三线建设工作汇报时的讲话》(1964年11月26日),载《建国以来毛泽东军事文稿》(下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276~277页。

[144] 1935年2月7日,中革军委发出《关于我军改为以川滇黔边境为发展地区的方针给各军团的指示》,指出:“根据目前情况,我野战军原定渡河计划已不可能实现。现党中央及军委决定,我野战军应以川、滇、黔边境为发展地区,以战斗的胜利来开展局面,并争取由黔西向东的有利发展。”2月16日,党中央与军委发出《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指示:“由于川滇军阀集中全力利用长江天险在长江布防,拦阻我们,更由于党与中革军委不愿因为地区问题牺牲我们红军的有生力量,所以决计停止向川北发展,而最后决定在云贵川三省地区创立根据地。”引自《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十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483、490页。

[14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5页。

[146] 肖月、朱立群主编:《简明国际关系史(1945~2002)》,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126页。

[147] 转引自何明、罗锋:《中苏关系重大事件述实》,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300页。

[148] 毛泽东:《念奴娇·鸟儿问答》(1965年秋)。

[14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32页。

[15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38页。

[15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39页。

[152] 1959年4月25日,毛泽东就西藏叛乱事件的宣传报道原则指示彭真、胡乔木、吴冷西:“请注意,不要直接骂尼赫鲁,一定要留有余地,千万千万。”5月6日,在接见社会主义国家代表团时,毛泽东又说:“尼赫鲁是什么人呢?他是印度资产阶级中间派,同右派有区别。”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9、38页。

[153] 《孙子·虚实篇》,《武经七书注译》,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27页。

[15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53页。

[155] 从1964年10月到1969年3月,中苏边界发生的冲突有4189次之多,其中最严重的是1969年3月珍宝岛事件和同年8月在新疆铁列克堤的军事冲突。参见潘光主编:《当代国际危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44页。

[156] [美]R•麦克法夸尔、费正清主编,谢亮生等译:《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556页。

[157] 1962年12月26日,毛泽东以《冬云》为题作七律诗记录了当时的处境和心境。诗曰:“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158] 毛泽东:《论十大关系》(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选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271页。

[15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40页。

[160] 《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1957年1月27日),《毛泽东文集》第7卷,199年版,第190页。

[16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19页。

[16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62~663页。

[16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66页。

[16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69页。

[16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73页。

[16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286页。

[16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18页。

[168]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60页。

[16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77~378页。

[17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82页,注释1。

[171] 裘克安等译:《尼克松回忆录》(The Memoirs of Richard Nixon),中文版,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672~673页。

[172] [美]基辛格著,胡利平等译:《论中国》,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251~252页。

[173] [美]基辛格著,范益世、殷汶祖译:《白宫岁月》(第四册)1349页。基辛格的这段回忆,在熊向晖写的《我的情报与外交生涯》(中国党史出版社2006)第273页中也有确认。熊向晖说:“基辛格记述的这段话虽与记录不相同,但却相当准确地表达了毛泽东的本意。”

[174] 熊向晖著:《我的情报与外交生涯》,中国党史出版社2006年第二版,第293页。

[175] 指正在拟订中的《中美联合公报》。

[17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22页。

[17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41页。

[178] 1798年后,面对拿破仑法国的崛起,无论是杰斐逊还是他的拥护者,都不愿意看到英国的崩溃。这一年,他写道:“英国的完全屈服不啻于一场大灾难。”他接着说:“但令人高兴的是,这不可能。”他在1803年指出,美国将会“大大遭殃,如果有什么灾难让人类失去了用来抵挡有时是所向披靡之洪流的这样一道防波堤的话”。转引自孔华润(Warren I. Cohen)主编,王琛等译:《剑桥美国对外关系史》(上),新华出版社2004年版,第89页。

[17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312、313页。

[180] 1944年3月19日,郭沫若为总结明亡和李自成起义失败教训撰写《甲申三百年祭》,在重庆《新华日报》上连载发表。发表后受到了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重视,将《甲申三百年祭》作为中共整风的文件之一。该文在延安和各解放区多次印成单行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81] 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人民出版社1954年版,第2页。      

[182]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1945年4月24日),《毛泽东选集》(合订本),人民出版社1969年版,第938页。

[183] 毛泽东:《论联合政府》(1945年4月24日),《毛泽东选集》(合订本),人民出版社1969年版,第937页。

[18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75页。

[18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76~577页。

[186]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32页。

[18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60页。

[188] 转引自王向远著:《日本对中国的文化侵略——学者、文化人的侵华战争》,昆仑出版社2005年版,第239页。

[189] 据钱穆先生《国史大纲》:神宗万历四十六至四十八年(1618~1620年),以辽东兵起,为此朝廷先后共增“辽饷”520万,崇祯三年( 1630年)又加165万有奇,“两共685万有奇”。后又加“勦饷”“錬饷”,先后共加1695万两,钱穆先生评论说:“正统以前 ,天下岁征共243万两,万历年初至400万两,所增殆超出七八倍。民穷财尽,为蕴乱之源。” 东西乱变共振导致的明财政捉襟见肘,迫使崇祯无力两线作战。正因此,崇祯的这一阶级和解政策也被要求严格执行。钱穆:《国史大纲》,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第822~823页。

[19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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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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