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宇:​我们可以在游戏里扮演平安县城的日本鬼子吗

来源:观察者网

2019-07-16 07:43

周德宇

周德宇作者

匹兹堡大学政治学系在读博士

【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周德宇】

“中国军队系与日本军阀财阀及地主作战,而日本士兵并非我军之真正敌人。日本士兵大部分与我等相同,系日本统治阶级压榨下劳苦人民之子弟。”——八路军总司令部关于俘虏工作的指示

“我们决心在日本工农学校里努力学习,绝不辜负各位同志的希望,我们要在学完规定课程之后,为早日结束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为在日本建立和平民主主义的人民政府而全力以赴,如有需要,我们决心随时与八路军肩并肩地与共同的敌人战斗到底。”——日军战俘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的宣誓词

前几天VICE有一篇文章,讲的是二战题材游戏如何让玩家心安理得地扮演德军为纳粹洗白。不出所料,下面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在喷作者,认为这是政治正确在上纲上线地干涉无辜的游戏。

老实说,我看到文章开头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因为作者在拿我刚刚玩过的《战地5》说事,而《战地》系列近年一直致力于在剧情中加入深度和思考,跟美化纳粹应该是沾不上边的。

被文章点名的《战地5》单人战役《最后的虎式》是这样的故事:玩家扮演一名守卫科隆的虎式坦克指挥官,但是随着战局急剧恶化,坦克成员们没有等来承诺的增援和反攻,反而被上级欺骗留在了敌人的包围圈。于此同时,当主角不断目睹战争带来的创伤,看到平民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看到自己的属下因逃兵罪名被德军吊死,他开始反思自己战斗的意义何在,最终决定投降。不幸的是,坦克成员中的一名年轻士兵,被纳粹思想洗脑得非常彻底,一直相信无敌的元首终将拯救他们,不能接受德军将要战败的现实,最后枪杀了试图投降的坦克成员……

这个剧情乍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指责的,甚至从德国人的视角深刻地反映了纳粹政权对人心的毒害,但看一下VICE文章中的评论:

“一个被过度浪漫化的故事,眼看败局已定,纳粹便开始幡然悔悟。《最后的虎式》是《战地5》中最令人激动、主题最深刻的剧情任务之一,但是这个故事描绘的是一个神话,一个由一些人刻意打造的神话,用来把当年的纳粹罪行正当化。当然,《最后的虎式》并没有美化纳粹,但是它依然在鼓励你崇拜他们的英勇无畏。不管这个故事对纳粹做出了怎样的谴责,最后都被它对德军的英勇描绘冲洗得一干二净。

希瑟把这个故事和集中营幸存者的故事,以及其它纳粹受害者的故事放在一起做对比。这些故事远比‘战争中展现出人性光辉的德国人’的故事更重要,但是我们关注的永远是战争,这让我们的视线变的狭隘,最终,我们看不到国防军最高统帅部,看不到劳改营,看不到集中营,看不到党卫军特别行动队,看不到万人坑,看不到大屠杀,看不到所有让这段历史变得狰狞恐怖的东西,然后,我们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展开战斗……”

其实说得还有些道理。因为即便剧情充满了各种需要深思的段落,我在《最后的虎式》中想得最多的事情仍然是如何消灭盟军,如何通关,如何消灭更多的盟军来通关……这是游戏流程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没办法,《战地》作为一款主流射击游戏,又不是独立游戏可以玩出虐心的花样,不可能故意为难玩家,让玩家杀得爽仍然是其第一要务。于是我扮演的不再是剧情指示的那个落魄迷茫的丧家之犬,而是一个捍卫家园的“孤胆英雄”。

不过有人肯定会问了,这又如何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游戏中扮演“英勇”的德军?我玩个游戏而已,为什么要关心这种事情?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是,我们该用何种历史观去看待纳粹和德军的关系,如何描绘德军的形象;二是,游戏是否应该成为这种历史观的载体,为某种特定的史观服务。

如果单独看《战地5》的剧情,是非常典型的反战思路,用普通士兵和民众所遭受的无谓痛苦衬托出战争的残酷和丑恶,没有人是真正的胜利者。DICE在《战地1》中就用类似的思路去描绘了一战,大受好评,所以很自然地,他们会想着把同样的套路用在二战上。

这种思路也不能说没有任何道理,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同盟国也并非十全十美,有些行为很难站得住道德高地,而德国的遭遇也有值得同情之处。当年罗斯福在和苏联结盟时说,为了击败法西斯,他可以与魔鬼握手。苏联到底算不算魔鬼这个另说,但是美英也并非天使。为了战争的胜利,自己当魔鬼有的时候恐怕也是可以的。

德国海军元帅,后来被希特勒遗嘱点名继承最高统帅的邓尼茨,在纽伦堡审判的时候被指控发动无限制潜艇战,并且下令不救援被潜艇袭击的幸存者,因而违反战争规则。然而这些指控最后都被推翻了,因为大量证据说明盟军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下过同样的指令。比如美国海军也在太平洋进行无限制潜艇战,不管是什么船,即便是民用船只,只要挂着日本旗帜就可以直接击沉,不加警告。当然,这一政策当时也是不让美国媒体知晓的。

美英盟军在道德上最受质疑的事情之一,是对德战略轰炸。虽然战略轰炸的本意是削弱敌国的军事生产能力,并且打击对方的士气。然而受制于轰炸精度所限,以及德国工厂的分散布置,战略轰炸打击工业的效果十分可疑,唯一的成果往往就是大量平民的伤亡。然而平民伤亡再多,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士气和对德国政府的支持,反而刺激他们更加坚定地抵抗盟军。

说到底,除此之外,德国平民能怎么办呢,指望他们被盟军轰炸之后反而去推翻德国政府吗。奇怪的是,英国自己就遭受过德国的战略轰炸,也没见英国人屈服,难道他们是觉得德国人不够狠,而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吗?

更何况,盟军的战略轰炸的目标很多都是毫无军事战略意义的历史古城,与其说是打击纳粹政权,不如说是毁坏人类文明遗产。比如1945年2月盟军轰炸德累斯顿,就造成无数古迹被毁,成千上万的德国民众死于火海。

然而德累斯顿不光有德国人,还有在阿登战役中被德军俘虏的美国士兵。其中一名幸存的美军士兵从被关押的屠宰场地下室爬出来,见到德累斯顿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给他带来了深刻的心理创伤。这名士兵后来被苏军解救并回到了美国,但他的心却留在了德累斯顿的废墟中。在这个经历折磨了他二十多年后,他写了一本混合了奇思妙想和伤痛无奈的科幻小说,名为《五号屠场》,让德累斯顿大轰炸从战争中的一个小注脚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争议事件。

这个士兵是著名黑色幽默小说家,库尔特·冯内古特,而今年刚好是《五号屠场》出版五十周年。

但需要注意的是,《五号屠场》出版的时候,美国正陷入越战的泥潭。所以对德累斯顿大轰炸,以及二战中盟军其他行为的反思,是与当时美国所进行的不义之战联系在一起的。真正被批判的不是二战本身,而是美军滥用武力。因此越战式的反战最常见的思路就是反思战争中强势的一方,强调战争给己方士兵带来的创伤和对敌方无辜平民的杀戮。直到现在,当美军在中东地区同样陷入僵局,美国的反战思路也就这样一脉相承了下来。

然而当我们用这种源自越战时期的反战思想去审视二战的时候,就得再多想一步了。


越战跟二战的重要区别在于,越战是美国自行干涉越南事务而陷入的战争,而二战是一场反法西斯战争,是全世界联合起来对抗法西斯主义暴行的战斗。如果再强调反战,强调法西斯国家遭受的苦难,那么遭受法西斯侵略的苦难该怎么算呢?受到侵略的国家也要为此放弃战争的权利吗?虽然到最后,盟军看似是强势一方,美国无限的资源和苏联的钢铁洪流淹没了德国,但是盟军所处的立场和越战中的美军却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遭受轰炸的越南军民是无辜的,被强拉上战场的美军是迷茫的,所有人都希望这场战争本来不该发生。但是对于二战中的盟军来说,赢得这场战争是结束法西斯暴行的必经之路,而对于德国军民来说,他们对于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悲惨命运也并非全无责任。

二战后很长一段时间,西方主流的观点其实是把德国普通军民与纳粹完全区分开来的,邪恶的是一小撮法西斯军国主义分子,德国民众只是被纳粹宣传所蒙蔽,而德军只是各为其主听命于高层罢了……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德国军民一直知道纳粹在干什么,而他们对纳粹暴行的参与远比之前预想的要深入。就拿集中营的屠杀来说,很多德国普通民众一直都明白对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方案”到底是什么,谁都知道犹太人并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他们实在羞于在战后承认这一点。

近年来的研究显示,德国对犹太人的暴行根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中世纪,远远早于纳粹的上台。当然德国人也并不孤独,全欧洲都有民众和政府乐意与德国在反犹反共反少数族裔的问题上合作,这也是德国在闪电战的军事胜利之后能够迅速在欧洲建立统治的原因所在。即便波兰人被德国压迫得最为深重,也不妨碍很多波兰人自己参与对犹太人的屠杀,不过整个欧洲对犹太人的迫害和对纳粹的支持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我们都知道那著名的诗句:“起初他们追杀社会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社会主义者;接著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后来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虽然这诗反映了一些德国人对纳粹政权的排斥和悔恨,但恐怕不是一般德国民众的心态。对绝大部分德国民众而言,最后追杀他们的是盟军而不是纳粹政权,而共产党和犹太人的命运也确实跟他们无关。更不用说,很多人其实很高兴自己能够摆脱犹太人和共产党。

我们倾向于认为民众是无知的被动的,犯下的罪只不过是平庸之恶,只是因为我们不愿意相信,二十世纪最为发达先进国家的普通人居然可以主动参与如此可怕的暴行。这种现象的原因究竟为何,仍然有待讨论,但是任何对人类历史和现实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明白,这并不稀奇。

同样的,当我们讨论到苏军对德国的暴行时,必须要考虑到,德国人又是怎么对待苏联的。纳粹从来不认为对苏联的侵略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一场消灭劣等民族的屠杀,一切正常的战争规则都是不适用的。如果苏联战败,斯拉夫人的命运不会比毒气室里面的犹太人好多少。大部分普通德国士兵在侵略中也是根据纳粹的种族思想行事的,他们对烧杀抢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苏联人都是“受犹太人指使的非人类”。

不过当苏联人这个“劣等民族”最终将要取胜的时候,希特勒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德意志民族不争气,配不上他的千年帝国了:“德意志民族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软弱……活下来的人也没有任何价值,优秀的人早已死于战争。”于是这位元首在指示了那么多的毁灭之后,最后打算亲手毁掉德意志民族,执行彻底的焦土政策,让整个德国和他一起陪葬。好在不少德国人还保留有基本的理智,没有让这个政策顺利执行。否则的话,盟军轰炸机都没有造成的毁灭,就要被纳粹自己完成了。

当我们考虑到纳粹对苏联及东欧各国的暴行,考虑到纳粹对各国的轰炸,考虑到纳粹所犯下的种种无法想象的罪恶之事,苏联对德国的报复,盟军对德国的轰炸,似乎就变得可以理解一些了。

尽管我们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说,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在战争年代,特别是在二战的具体情境下,这似乎是难以避免的,也是不得不理解的。如果我们认为战争罪行应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话,那么德国大概得真如希特勒所希望的那样被灭族才能够抵消吧。苏联的掠夺再残酷,盟军的轰炸再凶狠,至少还是把德国保存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我们知道纳粹犯下了如此多的罪行,而德国的普通军民参与其中,那么他们所遭遇的苦难就是理所应当的么?如果我们认为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么答案似乎就该如此。当我们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时候,反过来讲,一介匹夫也要承担天塌下来的责任吗。毕竟我们早已进化到了总体战的年代,一旦战端一开,没有前后方的差别,社会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战争服务,也被战争服务。

然而这样的看法似乎又有些极端。当我们谈论责任的时候,也要考虑到,究竟一个普通人能在多大程度上为自己的命运负责。确实,德国军民具有主动性,但是这种主动性仍然是被纳粹所圈定的主动性。残害犹太人的主动性是被纳粹政权鼓励的,而保护犹太人的主动性是要被纳粹政权消灭的。更不用说,在纳粹政权之外,还有历史传统、社会经济形势等无数的因素在塑造着每个人的选择,普通人不是无知被动的机器人,但也绝非完全自由的。把我们自己转生穿越到二战前的德国,恐怕也没多少人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你想象一下,自己是个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德国人,从小生长在元首的光辉之下,听的是德意志民族最优越的理论,见的是犹太人毒害欧洲的宣传,感受着纳粹如何让德国再次伟大,你又会怎么做呢?而当你在上中学的时候拿起武器,成为希特勒青年团的士兵,头上是盟军的轰炸机,耳边是苏联军队的炮声,眼见的是满目疮痍的故乡,面临着下一秒就会战死的威胁,你又会怎么想呢?当你瘫倒在墙边痛哭时,这一切的命运,都是你的自作自受吗?

老实说我没有答案。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一个犯人的罪行多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都是一个极为争议的话题,更不用说极端的战争年代了。

但是我想,真正负责任的历史观,既不能把罪责全都推到普通德国军民身上,但是也不能无视他们手上的血,把他们洗白成完全无辜的纳粹的旁观者和盟军的受害者。也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搞清楚纳粹政权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究竟是如何控制了千万人的命运,造就了如此多的罪犯和受害者。

但这是个艰难的平衡,而且没有现成的满意答案。

那么说回到游戏的问题上,如果说对二战历史的思考是如此的复杂和沉重,区区游戏真的有责任有义务去做这件事吗?独立游戏或教育游戏,不以娱乐性为第一目标的话,也许可以如同文学作品或者教材一样发挥类似的作用,但是同样的原则适用于一个主旨在于娱乐大众的主流商业游戏吗?

或者说,当一个主流游戏,就好像《战地5》,在娱乐之余试图加入一些深度和思考,虽然细想起来仍然有问题,是不是应该给予鼓励而非过分苛责呢?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想了很久,考虑究竟如何改造《最后的虎式》这个剧情,才能使得其有一个更加理想的历史观。没想出太多好主意。

虽然很明显,可以在游戏中加入更多纳粹的罪行,让玩家在扮演德军的时候更加清楚自己在扮演怎样的角色。这样也许会有帮助,但是对于一个以战斗为主题的游戏来说,这些剧情的设置也有可能显得生硬和不自然。

毕竟,战争的残酷和复杂,更多地是体现在战斗之外:体现在战争之后的掠夺和屠杀,体现在战线后方的食物短缺和敌机轰炸……而这些并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部分。主流玩家希望扮演英勇战斗的士兵或者运筹帷幄的将军,想要的是战争的激情,而不是战争的琐碎。

当然,不是说主流游戏完全无法兼顾娱乐和教育意义,只要有足够优秀的剧本和设计,这并非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就好像《辛德勒的名单》这样的电影,虽然它不能娱乐大家,但是仍然可以让主流大众也能看得下去。

但是我们真的有必要对游戏制作组们提出如此高的要求么?

比较懒的办法是一禁了之,这种敏感问题别碰就完了。德国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不允许任何纳粹形象的出现,当反派也不行。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么做的效果并不好,德国游戏里面没有纳粹毫不妨碍纳粹思想在德国社会重新抬头。

一个理想的状况是,只要不是公然地美化和鼓吹纳粹,任何游戏,不论好坏,都不会带来问题。因为真正对一个人历史观的教育,应该是在游戏之外,由家庭和社会来完成。毕竟如果一个人玩个游戏就会变成纳粹的话,显然在这之前这个社会就没有给他足够的教育让他明白纳粹是什么。出问题的不是游戏而是这个社会。

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个社会确实是出问题了。

大部分中国人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西方的政治正确对于种族主义、对于纳粹思想如此斤斤计较,因为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体验,纳粹对我们来说就好像是个强行竖起来的靶子。然而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可能真的就活在一个玩游戏便可能变纳粹的社会中。毕竟,这是个《德军总部》这种反纳粹游戏都能被当成左派阴谋的社会,这是个美国总统公然挑动仇外情绪的社会,这是个犹太人(包括一名纳粹大屠杀幸存者)会在我生活的匹兹堡被屠杀的社会。

我不认为游戏应当对纳粹问题计较到那种程度,但是我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想。每个社会有每个社会的关切和问题。很多政治正确看似是“白左”在多管闲事,但也自有它的社会基础。可能就好像西方人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会对邪教和极端主义如此敏感一样。我们不一定要赞同,但是也许可以稍微理解一下。

同样的,我想很多政治正确的议题如今之所以在国内受到嘲讽和攻击,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这些议题的中国化版本,因而难以激起理解和共鸣。

于是我又在想,假如VICE那篇文章讨论的不是游戏中的纳粹和德军,而是日军或者国民党,下面的评论会不会又不一样呢?

不过遗憾的是,并没有游戏让我们扮演平安县城的鬼子,所以恐怕没法真正激起讨论……当然如今我们的影视作品对国军和日军的美化或者丑化也是很值得讨论的。

主流二战游戏里面很少能够让玩家第一人称扮演日军,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知道是因为美国人对珍珠港的伤痛记忆过于深刻?还是因为美国人认为太平洋战场不重要?抑或是因为美国人对亚裔的种族歧视?毕竟二战时只有日裔美国人被送进了集中营,而德国人和意大利人都没有被美国政府这样特别对待过……

不管怎样,说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二战游戏的可行思路,也许可以让玩家以一种合适的态度来扮演德军。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把德军塑造成诚心悔改的普通士兵,而非纳粹德国的“烈士”。所以《最后的虎式》这样的剧情犯了原则上的错误,描绘德军如何与盟军战斗至投降只是第一步,而之后的改造才是重点。你扮演的不是德国鬼子,而是一个由鬼变人的过程。

比如我们设想,在序章中,纳粹士兵汉斯被苏联游击队包围,弹尽粮绝之际正要自杀却被救下。汉斯本来以为游击队会想传言中所说把他就地枪决或者送到西伯利亚,但没想到受到了游击队的优待。

而在游击队隐蔽的山洞中,在其他投诚的德国共产党员帮助下,汉斯系统学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明白了德国人民的苦难源头在纳粹军国主义身上,深刻反省了自己所犯下的战争罪行。此后,汉斯同志决心成为一名坚定的反法西斯战士,参与了反战宣传工作。在多次的斗争中,汉斯同志取得了组织的信任吗,多次深入敌后,破坏德军的攻势,策反德军士兵,为苏联红军的反攻做出了宝贵的贡献……

不过我想美国人可能是写不出这种剧情的,这样的故事还得让八路军老战士来教教他们。

相比于投奔八路军的日军,历史上投奔到苏联的德军不算太多……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Fritz Schmenkel,父亲是被纳粹杀害的共产党员,自己也参加过德国共青团,一向反对纳粹。于是他在1941年主动投奔到苏军游击队,多次参与对德军的作战,负责破坏和情报工作,最后于1944年被德军杀害,死后被授予了苏联英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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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轩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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