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树|当科幻遇到历史

来源:《科幻中的中国历史》

2019-02-13 14:20

宝树

宝树作者

科幻作家

【文/ 宝树】

提到科幻小说,通常印象中总是和未来相联系,似乎科幻就是发生在未来的故事。这种观念当然有其渊源。自18世纪末第一次工业革命以降,未来不仅是过去的历史循环,而会被科技发展所改变的思想就日益深入人心,随之兴起的科幻小说往往是幻想某种科学发现或技术革新的实现,而造成社会或好或坏的巨变,未来自然是其发生的预设场所。科幻小说在无形中便成了未来的代言者。

中国的科幻先驱者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救国救民之际专门抽出精力,将科幻引进到国内,并予以热情鼓吹。1903年,正在日本留学的周树人在其翻译的《月界旅行》(即凡尔纳的《从地球到月球》)的“弁言”中,说科幻小说“默揣世界将来之进步,独抒奇想,托之说部”,所以“导中国人群以行进,必自科学小说始”,对科幻小说的看重可以说无以复加。此后一个世纪里,中国科幻历经几起几落,但周树人所定位的“指引未来”的形象却并未动摇,甚至数次影响过历史。如20世纪70年代末,革命浪潮退去,社会伤痕累累,正是《小灵通漫游未来》(1978)等科幻小说中描绘的高科技现代化社会的愿景,点燃了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成为国人下一阶段努力奋斗的方向。

叶永烈《小灵通漫游未来》

如果科幻就是关于崭新未来的叙事,那么看上去和早已沉入过去的历史就脱离了关系。在中国似乎更是如此:科幻小说中的未来,无论是在科技还是社会制度层面上,都来自“先进的”西方,和传统中国社会之间存在根本的断裂。在人们的观念中,未来无论是实现共产主义、高科技现代化社会或者大宇宙时代,都必然是消泯了民族文化特殊性的普遍阶段。很长一段时间内,无论是大众的认知或者中国科幻写作者的实践,都极少涉及历史方面,即便有,往往也只是抽象的背景和无足轻重的点缀。

但这种对科幻的理解既流于表面,也无法约束写作者的实践, 科幻作者和读者也早已认识到,科幻中蕴含着更广大深远的可能性。它仿佛双面的雅努斯神,既朝向未来也回望过去。与其说科幻所想象的是科技本身的发展,倒不如说是其所依托的世界观所揭示出来的诸多神奇世界,这些世界无法被限制在特定的时间维度上,而必然向无垠时空的深处延展。换言之,当人们投入一种崭新的未来时,也必然带着他们的整个历史,并且在这种冲击下,历史想象的新颖可能才得以浮现。

电影《2001太空漫游》剧照

自然,关于历史的科幻不仅是一种可能性,而且早已以各种形式出现了,首先是在西方科幻中。譬如人们所熟悉的时间旅行题材,就往往以历史为主题,这方面脍炙人口的作品不胜枚举。早期代表作如马克·吐温的《亚瑟王宫廷的康涅狄克美国佬》(1889),讲述了一个19世纪的美国佬阴差阳错回到亚瑟王时代,帮助古人实现工业文明的荒诞故事;德·坎普(L. Sprague de Camp)的《恐黑暗降临》(1939),在该书中,主人公派德威回到了罗马帝国崩溃后的意大利,在历史的暴风雨中站稳了脚跟,不仅保存了古典文化,而且引入了现代文明,让嗣后几个世纪的黑暗时代不再来临; 而较近的名作如康妮·威利斯(Connie Willis)获得星云和雨果双奖的名作《末日审判书》(1992),以时间旅行者返回欧洲黑死病时代为题材,描绘了一幅生动的中世纪画卷,其最近的续篇《大黑暗》和《大清晰》(2010),则讲述了时间旅行者被困在“二战”时期的传奇故事。

在时间旅行故事中,最重要的首先是通过时间旅行实现了现代人重返古代,去尝试改变古代,近代思想史中著名的“古今之争” 以一种通俗的戏剧化方式展现出来;其次,时间旅行者所回到的往往是风起云涌的历史节点,在古今冲撞的合力中,激活了更多沉睡的可能,历史的走向也可能完全不同。

即便不通过时间旅行,或然历史(alternative history)作品也常常假设已发生的历史以某种方式发生了改变,转到一个迥异的方向。理论上,或然历史并不必然与科幻相关,但另一个历史方向如果仅仅是换了一个皇帝几个王朝,未免太缺乏想象力,有趣的内容几乎都会涉及科技的重构和社会制度的巨变。或者说,或然历史也是“未来”,是曾经在过去存在,但在我们的世界中未能实现的未来。

一类非常受欢迎的或然历史题材以轴心国在“二战”取胜,德国和日本统治世界为预设,菲利普·迪克(Philip K. Dick)的《高堡奇人》(1962)是其最著名的代表作;南北战争也是或然历史的热门(因为美国作家居多),其佼佼者如图托尔多夫(Harry Turtledove)的“南方胜利”系列,通过十多部小说,从南北战争中南军获胜一直写到这条历史线中的“二战”时代;《火星》三部曲的作者金·斯坦利·罗宾森(Kim Stanley Robinson)将目光投向更深远的历史时代, 所著的《米与盐的时代》(2002)是近年来值得一提的或然历史巨著, 以西方世界在黑死病中灭亡,阿拉伯、印度、中国等文明按照自己的轨迹发展为前提,构思了宏大而奇诡的千年历史。

美剧《高堡奇人》

或然历史中一个特别的分支——蒸汽朋克——近年也崭露头角。这一类型以吉布森与斯特林(William Gibson & Bruce Stirling) 的《差分机》(1990)为开山鼻祖,讲述了另类的蒸汽机时代。背景往往是19 世纪的英法等国,科技经由另一条道路发展,以至于产生出了蒸汽驱动的计算机、机器人、巨型飞艇等不可思议的造物。维多利亚时代的风土人情,加上造型奇特的巨大机械,构成了蒸汽朋克的奇妙质感。从蒸汽朋克中,又衍生出了柴油朋克、钟表朋克等类似作品,甚至还有“石器朋克”,如琼·奥尔(Jean M. Auel)的“爱拉传奇”系列,就在严谨科学考证的基础上,构想了一个传奇浪漫的石器时代。

在中国,科幻小说同样发现了已逝去时代的迷人之处。

科幻和中国史的交融最早可以溯源到科幻先驱们那里。20 世纪20 年代,已经以“鲁迅”之名闻名于世的周树人在创作现实题材小说的同时,也在重新演绎历史,写下了飞扬飘逸的《故事新编》。在似曾相识又面目全非的故事中,远古中国的再现不再是诗书正史中那么庄严肃穆,也不像写实的历史小说那么追求真实感,而是充满了浓烈的幻想色彩,甚至增添了若干科幻元素,如《理水》中在天上来去的“奇肱国的飞车”。可以说,《故事新编》中的故事就发生在古今中西的大冲撞所创造出的奇异时空里。

不过中国的科幻作家有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历史,认识到可以将科幻元素和历史题材相结合而创作历史科幻,还是较为晚近的事。据笔者所知,开历史科幻之先河的,是一个不太知名的作家张祖荣,他的长篇小说《东游记》(1988)今天没有多少人还记得, 但却是打破樊篱的可贵尝试。该书是根据当年颇为流行的“中国僧人慧深曾到过美洲”的假说演绎而成,讲述南北朝时期的僧人慧深漂流海外,借外星人的助力抵达美洲,又返回中土的传奇故事。

在故事里,祖冲之、范缜、郦道元等当时的中国科学人物纷纷出场, 穿梭于古代中国和美洲社会的诸多苦难与战乱之中,作为对比的则是科技高度发达、人民生活幸福的外星世界。就此,小说在娱乐之外的寄托不言自明:只有通过一代代先贤的科学钻研和技术进步,才能让人类社会通过苦难的历史找到光明的未来。这部小说的缺陷很多,但立意颇为高远。书里的外星人、飞碟等科幻元素显然不只是猎奇的点缀或编织情节的道具,而与对历史的反思和升华息息相关,就此而言,这部小说无愧于中国历史科幻的鼻祖。

遗憾的是,《东游记》的出版时期正值中国科幻的低谷,该书也没有受到多少重视。但几年后著名科幻作家刘兴诗的短篇科幻《雾中山传奇》(1991)也转向了历史题材,并首创了异域探险式的历史时间旅行故事。刘兴诗以前也写过几篇以古人事迹为题材的小说,如《美洲来的哥伦布》《扶桑木下的脚印》等,但是讲述的还是现代人的研究,不能算是严格的历史科幻。而在这篇小说里, 现代人和古人有了亲密接触:研究西南丝绸之路的考古学家曹仲安离奇失踪,“我”作为他的好友在各处寻访,没有找到他,却发现了许多古代文物上有他留下的痕迹。最后,曹仲安乘坐外星人的“仙槎”出现在世人面前,告诉人们他前往古代进行了时间旅行。

这个故事本身很难说有太深的寓意,主要意义就在于提出了通过时间旅行返回历史的概念。虽然重返历史的时间旅行小说在西方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但在此之前,中国科幻中这类作品几乎是空白。一方面,时间旅行算不上是正经的科学概念;另一方面, 时间旅行意味着重新进入和改变历史的可能,这种危及历史进程和社会发展的“危险”思想也只有在历史叙事不再定于一尊,允许胡思乱想的时代才可能出现。譬如在作者笔下,曹仲安不仅出现在古代文物中,造访古代国王,甚至还有和释迦牟尼本人见面的描述!在“时间穿越”的概念早已经泛滥的今天,读者可能难以体会到这种新奇,但在当时对国内的读者仍然颇为震撼。

在20 世纪90 年代前中期,异域探险型的历史科幻如星星之火, 终于燎原。刘兴诗后来的作品《悲歌》(1996),讲述历史学家邰方聚在时间旅行中发生意外,落入唐朝,成为一名大唐将军,在这一方面又推进了一步,几乎把捉到了穿越小说的概念。不过,同一时期香港黄易的鸿篇巨制《寻秦记》(1994—1996)尽情铺陈现代人在战国时代的种种冒险经历,更为脍炙人口,影响力也超出了科幻读者的范畴,成为今日穿越小说的直接滥觞。

在这一类故事中,历史通过时间旅行,本身就转化成了可以被触摸、把握和占有的对象,历史自身成为新奇之物。而历史作为异域的真实质感也赋予了时间旅行故事以强大的生命力,虽然许多后来衍生的作品已经远离了科幻的范畴,但是其起源仍在于科幻与历史的碰撞。

《寻秦记》剧照

当然,中国历史科幻绝不只是把本国的历史作为探险的异域, 而也将其视为自身的故乡,寻找着与自身的血脉联系。异域探险之后,就是故乡寻根。姜云生的《长平血》(1992)是在这方面较有特色的一篇作品。在故事中,“我”通过一部“幻觉旅行机器”前往秦赵长平之战时期,发现赵兵在被俘后为了保命的种种相互残杀、互相出卖的丑态,最后仍然难逃坑杀的命运。表面上这仍然是到历史中去探险,但“我”是以赵兵的身份陷入被秦军俘虏和杀害的历史处境中,无法再凭借现代人的知识和智谋逃脱,我根本无法外在于历史,事实上“我”的选择和历史人物完全是合一的。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次幻觉之旅后,“我”发现了历史与当下和自我更深切的关联。目睹了这一切的女助手告诉“我”看似与之并不相关的她的祖母的经历:祖母曾因为恐惧背叛了爱人和丈夫,其怯懦卑劣竟与赵兵无异。通过“血”或血缘的联结,在历史中所发生的往事就与跨越时间的某种深邃人性联系了起来。“我” 惊讶而痛苦地发现了以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往昔恰恰是自身从未摆脱的根源。

在《长平血》中,通过时间旅行所接触到的历史不是或不仅是外在的对象,而更揭示为构成自身的内在本性(因此作者强调这并非一般时间旅行而是“幻觉旅行”,有着更多的深意)。穿越时光之旅成了某种寻找精神故乡的寻根或归乡历程。当然,异域和故乡往往互为表里,即便是《寻秦记》等偏娱乐的作品,如果不是回到中国的战国,和秦始皇、吕不韦等国人熟悉的历史人物发生关系,而是去古罗马帝国、玛雅城邦之类的地方,也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进入21 世纪,历史时间旅行题材向着两个方向发展,一方面在网络文学中演变成蔚为大观的“穿越小说”,不是回清朝找阿哥谈恋爱,就是去宋朝灭蒙古征服天下,与科幻渐行渐远;另一方面, 具有科幻关怀的作品也仍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发展繁荣。历史科幻与一般穿越小说的主要区别在于,在时间旅行的历史科幻中,“穿越”从未被当成理所当然、无须深究的前提,而仍然被严肃地对待。

写作者们始终关注着重返未来的需求、因果性的悖论和改变历史的各种后果,也就是说,关注着历史、现实和未来之间的张力。收入本书中的宝树的《三国献面记》和张冉的《晋阳三尺雪》在这些方面做了一些有趣的探讨,前者将影响历史的蝴蝶效应作为核心的悬念构想出诸多可能;后者在古代发展科技方面更是奇想迭出,颇有“丝绸朋克”式的奇妙质感。

电影《回到未来》剧照

当代中国科幻作家并不满足于单纯通过时间旅行进入历史, 而也同样关注历史中蕴含着的更多奇妙的可能性。除了时间旅行外,历史科幻大体而言尚有三种主要类型,一是“秘史”,即以科幻元素来对历史做新的诠释,揭示出其中隐秘;上文提到的《东游记》可归入这一类。钱莉芳的长篇小说《天意》(2004)也是此类的重量级作品。该书以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韩信为主角,将上古到秦汉之际的许多历史事件都统一在外星人操纵人类、企图毁灭世界的大阴谋之下。读者感到的阅读乐趣首先是类似历史小说的、对史实及其因果关系的解释。但这些丰富的历史元素被放在宏大深远的科幻设定下重新组织起来,令其完全被陌生化,而似乎又丝丝入扣,十分可信。这种科幻与历史共同创造的奇异世界令该书成为《小灵通漫游未来》和《三体》之间最畅销的科幻小说。本书中选取了钱莉芳的中篇小说《飞升》,是关于汉武帝神秘消失的故事,庶几能传递出科幻秘史的神韵。

长铗的《昆仑》则是一篇写意的秘史,讲述了西周时代周穆王朝见西王母传说的背后故事,勾勒出一个充满神奇科技的上古世界,而这个世界最终因人对于神的挑战而终结。当人类看透了神的存在也要遵循自然规律,并非无所不能时,神的时代也就结束了。虽然不像钱莉芳笔下那样真实感十足,但更充满了神秘空灵之美。

其次是上文提到过的或然历史,或可称“别史”。在中国科幻作者中,或然历史类的写作很大一部分围绕着现代化的焦虑而展开。历史学家关于不同时期的“资本主义萌芽”说,蕴含了如果没有西方干涉,中国也将进入工业文明的推断。而这种自己发展起来的工业文明,显然比历史上发生的落后挨打之后被迫改变更吸引人,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想。中国在近代的落后是必然的吗? 有没有可能打破这种宿命?本书所收录的刘慈欣的《西洋》(2001) 就想象了一幅完全不同的或然历史图景:

由于郑和下西洋越过了好望角,击败了欧洲军队,令欧洲成了落后的第三世界,而中国反而殖民了美洲,作威作福,恰成为现实历史的镜像。不过在镜像历史中,贫困与苦难仍然普遍存在,只不过换了对象,这或会令读者掩卷深思:历史是殊途同归的吗?对世界而言,谁取代谁, 又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秘史尚维持着真实历史的面貌,别史还可以说是可能发生的历史,另一类特殊的历史科幻则是历史经验的全然错乱和碎片,姑且命名为“错史”。譬如韩松的《一九三八年上海记忆》(2006),似乎是讲述1938 年上海这一特定时空发生的某些故事, 但仔细看来却完全不对劲。甚至第一句话便显示出这一时空早已远离了真正的历史坐标:“天平路二零八弄十四号,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平房,专卖影碟,仅七八个平方米,只容得下三四位顾客同时翻检,头顶落下老酒般的昏黄灯光,把人的影子照得像是仓鼠。”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1938 年中国哪有影碟?

不过“一九三八年的上海”这一文化符码仍然传达了真实的历史经验,和现实历史一样,这个时空中的中国人被困在了亡国灭种的边缘,因此许多人借助神秘的时光碟回到过去,去展开另一种历史的可能性。现实或历史逐渐消解在无边宇宙中,而拯救依然遥遥无期。最后,作者用诗一般的语言写道:就这样,我经行大海,又穿越天空。世界一派烟雾迷蒙。我是宇宙的一部分,但又是一个去国的中国人。四十亿年的盘区上满载我的容貌和口音。

虽然具体的历史经验全然破碎混乱,然而奇妙的是,“中国人” 的国族记忆却经由这种错乱摆脱了具体时空的束缚而更为彰显。

飞氘的《一览众山小》(2009)和阿缺的《征服者》(2015)也是错史,错法完全不同而又各具佳妙。《一览众山小》看似只是重讲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历史故事,但读下去才会发现,这个历史时空是似是而非的,是历史终结后重新演绎的无数虚拟历史之一。但(伪)孔子在这样一个伪造的历史中仍然在寻找“道”, 又是对历史和自身的拯救;《征服者》可能是本书中离真实历史最远的一篇作品:成吉思汗通过地球大炮来征服宇宙。

故事显然荒诞, 登场的成吉思汗、丘处机等人物只是作者挥洒才思、铺陈故事所用的文化符号,但即便如此,成吉思汗作为世界征服者的桀骜和强韧仍跃然纸上,宛如在另一个宇宙中获得了新生。关于本文开头时所说的,通过未来的反照,能够让既往历史激活自身的更多可能, 这篇小说或许是最好的说明。

以上的分类只是一种不成熟的尝试,自然不能够削足适履, 认为我们的历史科幻一定要适应这些樊篱。不同的历史科幻都构成了对历史的解构和重构,在其中历史并非已完成的、不可改变的存在,而在自身中就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超越了任何僵化的分类方式。

最后要提到夏笳的《永夏之梦》,这篇小说就很难归入某一种类型,但又分明是意味隽永的历史科幻,它讲述了穿越者夏荻和永生者炎帝之间跨越五千年的爱恋纠葛,某种意义上恰如科幻与历史一次次的相遇,故特意放在压卷的位置,作为全书的总结。

本文为《科幻中的中国历史》书序,观察者网经作者授权转载。

责任编辑:吴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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