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叔:连红楼梦都不读,还想追妹子?理科男竟从此改变了人生

来源:微信号bookface

2017-06-19 08:01

波叔

波叔作者

跟着波叔,一天一个好故事,每天学点新知识

天气暴热,刚解放的高考党们在留言区在菠菜群里浪啊浪啊浪打浪。

波叔在一旁静静冷笑——

很快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然后你们就得填志愿。

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抓脑袋吧。

填志愿是技术活。它既决定你将在哪所大学打《王者荣耀》,又决定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所以,志愿要好好填,专业要好好选。

可是,大学专业真的重要到决定你的一生吗?

显然未必。

你的热爱在哪里,你的努力在哪里,你的人生就在哪里。

许多人从事的行业跟学习的专业没半毛钱关系,但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譬如这位大牛——

陈大康

这位大叔出版过多部关于中国古代小说历史研究的著作,包括《明代商贾与士风》、《明代小说史》、《中国近代小说编年史》。

著作等身,这是个名家大师啊!

那一定是师出名门了。

我们来看看——

华东师范大学的终身教授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原系主任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术委员会主席兼文学研究所所长

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古代文学博士

复旦大学数学系理学学士

嗯……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的,这位文学研究大牛,当初填志愿,读的是数学系,可是后来却成为牛逼大学的中文系系主任。

请收起你张开的大嘴,继续听波叔讲故事。

陈大康生于1948年12月,高中毕业的时候正好碰上文革,大学没得上,他就在高中多呆了两年。

这两年,学校不上课,他自己找书看,打发时间。

当时我业余时间喜欢看书,那时候看书当然都是看文科的书;理科的东西也读过一点,就是66到68年呆在中学里的时候,做过些习题集。

等到分配工作的时候,作为知青,陈大康被分配到上海黄山茶林场。

可能有些小菠菜不了解,波叔做个历史知识普及:知青就是“知识青年”的简称。从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末,由城市被分配到农村当农民的年轻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人接受了初中或高中教育。

下乡的知青

茶林场就在黄山脚下。陈大康在那里每天不是种稻就是采茶,日子艰苦,但锻练韧性。

1972年,他终于回城,回到上海一家机器厂的模锻车间,从农民变成了打铁匠。

除了工作没别的消遣,一群知识青年,再苦再累也得找点事烧一下脑。当时没有手游玩,年轻人就赛着看书。

那个封闭的年代,能读到的书很有限,但只要能弄到手,逮什么读什么。

然而实际上在黄山我还是看了不少书,都是知青偷偷带的最喜欢的书,大家暗中交流。比如我带的是《古文观止》等,而隔壁寝室一个人还带了《约翰·克里斯朵夫》……所以这些我读得非常熟。

1977年,高考终于恢复了,陈大康马上报名参加。

报什么志愿呢?

虽然陈大康对文学很感兴趣,但他觉得文学只是丰富精神生活的一种途径,只能当成业余爱好。

还记得波叔写过的陈景润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吗?陈景润在那时候是全中国的精神偶像,陈大康也是深受激励的年轻人之一。

所以,他报考了复旦大学数学系!

不但报了,还真给他考上了。

开学典礼那天,系里的老教授来给讲话。

他们说:“我们的任务是通过4年的学习把你们带到数学的大门口。那时你们自己看看是否进得去?进得去就进去,进不去你们赶紧改行。当然,经过4年的数学训练,你们改行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出色!”

他在台下听着,心里想:自己能进得去吗?

1978年入学的时候,他29岁,换现在都研究生毕业好几年了。

与其他年龄小的同学比起来,陈大康是有优势的。因为他高中全读完了,基础打得毕竟坚实,比他小一点的同学高中没读完就中断了,大学课程一开始就很吃力。

大学一年级,他的专业成绩名列前茅。可是到了大二,他就后劲不足了。

这一点,已经上大学的菠菜想必身有体会。大一是用来打基础的,从大二开始,更需要的是你的创造性。

在这方面,30岁的超龄生陈大康当然比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弟们。他毕竟错过了求学最宝贵的黄金时期。

不过他也很有自知之明:

自己研究数学是不行的,我最多教人家数学。

毕业时,他被分配到上海纺织专科学校,在基础部当数学教师,工作很舒服,空余非常多。

时间一多,他就开始倒饬他的业余爱好——文学。

有一个传说,说陈大康之所以会研究起《红楼梦》,是因为在大学里追求一个妹子,妹子是个文艺女青年,说你连《红楼梦》都不读,还想追我?pass!

所以年轻人就发奋搞起《红楼梦》来。

这个传说一直没有得到他的证实。波叔只知道,身为数学老师的陈大康那时候不仅钻研起《红楼梦》,还连关于《红楼梦》的论文都找来看,动力大大的。

刚好,他读到一篇利用概率论的方法研究《红楼梦》的论文,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陈炳藻教授写的。

陈炳藻统计了《红楼梦》的虚字,用计算机研究它们的出现规律之后,得出结论:

《红楼梦》后40回也是曹雪芹写的。

陈大康当时就震惊了。

《红楼梦》他看过,感觉前80回与后40回风格明显不一样。按现在公认的结论,后40回明明是高鹗续写的。

可一句空洞的“风格明显不一样”,很没有说服力啊,人家陈教授可是用计算机统计得出的结论。

上世纪80年代,中国见过计算机的人没几个,一说是计算机得出的结论,红学家们就目瞪口呆了。

但陈大康懂概率论啊。

他不服,要自己来证明一下。

他仔细检查了陈炳藻的工作,发现他的原理是对的,但研究样本选取有问题。

我感觉原理是对的,但他的样本选取有问题。他是把《红楼梦》作为母体,那几万字作为样本;现在讨论的问题是曹雪芹的写作风格,那么母体应该是曹雪芹的写作风格,《红楼梦》是样本。他搞错了!

所以他决定自己来重新弄一次。

问题来了,哪儿来的电脑?

没办法,只能手动逐字逐句地数。

《红楼梦》有多厚一本书,你没读过也看见过吧?

图中是最简单的一个普及版本了,都这么厚。

他将全书中的“之”、“乎”、“者”、“也”各出现了多少次,五字句、六字句各有多少……都手动统计出来。

这花了他一年多的时间。

数据收集完之后是计算,又是三个多月。

波叔举个例子,让你们简单了解一下陈大康所做的工作:

在同义词的使用上两个人不一样。比如说“我索性怎么样”,还有一种说法是“我越性怎么样”。“越性”、“索性”是一对同义词,但是在前八十回里用的是“越性”,在后四十回用的是“索性”,类似这样的同义词我找到27对,再比如“越发”和“更加”,前面是讲“越发”,后面是讲“更加”……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陈炳藻正好相反:

《红楼梦》后40回不是曹雪芹写的。

最终论文写了一个星期。《从数理语言学看后四十回的作者——与陈炳藻先生商榷》,发表在1987年第1期的《红楼梦学刊》上。

再来看一段:

你敢信这是一篇文学论文吗?

原来《红楼梦》还能这么玩,古典文学还能这么玩。

那时候的红学界和古典文学界哪里见过这样的高精尖武器?一下子就引起了广泛重视。

其实80年代的文学界也爱凑新学科的热闹。陈大康的夫人恰好是中文系的,老往家里带论文,在那些论文里,有用控制论研究《阿Q正传》的,有用模糊数学研究杨贵妃之美的。但在陈大康这个正牌的数学系毕业生看来,那些都是门外汉瞎弄。

你一下子把理科的定理、定律甚至公式搬到文科是不对的,但因为这样行不通就断定文理科之间不可以互相借鉴也是不对的。

看来只有他亲自来打通这两个领域了。

道路一旦选对,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他走上了小说史研究之路。

没多久,他考取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中国古代文学博士,拿到了文学博士学位。

之后的成就,你们都知道了。

如今,陈大康转到文学研究领域已经有30来年了。他把传统的人文科学研究与精密的自然科学方法结合,得出了新结论,拓宽了新领域,成了古典文学界的权威。

比如他研究为什么元末明初《三国演义》之后有170年没出现过通俗小说,用的就是一般文学研究者不会采取的“笨方法”:

根据史料,我算出明初时全国的刻工数(两千左右)、每人每天能刻多少字(两百字),这样我就算出了全国每天能刻多少字、一年又能刻多少书……而《三国演义》呢?十个人一起刻(在当时很大的作坊了)需要花十个月;再算刻字匠的工钱(每百字,三分银)和其它各种成本,由于经济风险与政治风险,明初的书坊主对出版《三国演义》不感兴趣。

在这么多年的文学研究中,陈教授得出一个观点,波叔觉得可以给正在写论文或即将写论文的菠菜提个醒:

搞研究第一是发现问题,不要去重复别人已研究过的成果;

第二是解决问题,应该干脆明了,其它不用罗嗦。

如果当初他在数学之路上走到底,此时也许只是个退休的普通数学老师。

所以,在合适的时候换一条跑道,也未必不是好事。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想,如果没有他之前打下的数学基础和培养的数学思维,那些文学方面的成就也无从谈起。

波叔跟大家讲这么多,并不是说志愿可以瞎报。报志愿不但不能胡来,还要认真考虑。

不管你学哪个专业,只要你学得认真、学得走心,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让你受益,改变你的境遇。

说专业重要,有时候它显得没什么用;说它不重要,有时候它又出人意料地显示出它的作用。

毕竟,无论什么专业,都是由人去读的;无论哪条道路,都是由人去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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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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