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和政治无关 库切:就是有“政治标准”

来源:东方早报

2013-04-03 13:06

2011年,首届中澳文学论坛在悉尼举行,作为回应,第二届中澳文学论坛4月2~3日在北京现代文学馆举行,中方8人代表团包括作家莫言、铁凝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J.M.库切领衔8位澳大利亚作家参加此次论坛。

“中澳文学论坛”主要讨论中国和澳大利亚作家围绕跨国界写作、当代文学趋势、作家与传统、作家的角色,以及文学作品中的地方感等话题。

库切很少在公共场合讲演,极少接受媒体采访,所以他和莫言的讲演备受读者期待,库切和莫言两人在对话中少有文学碰撞,倒是有点小分歧,莫言否认诺贝尔文学奖的政治标准,库切则坚持它多少受政治影响。

2日,莫言和库切在北京举行的中澳文学论坛上

莫言:瑞典文学院是看作品不看人的

莫言坚信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就是文学标准,没有那么强烈的政治观念影响,但这也是他和库切产生分歧的地方。莫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瑞典文学院是看作品不看人的。我的得奖充分证明了这点。授奖辞是建立在反复阅读之上的。”

莫言说,实际上这个奖首先是文学奖,最根本衡量准则是文学,最根本意义是文学意义而不是其他。10月11日宣布我获奖那天我很高兴,有少数人不高兴或者很不高兴,当今世界,已经无法产生一个毫无争议的诺奖获得者。

但库切认为,因为瑞典文学院成员也是人,所以做出的选择也是人的选择,“尤其是在诺贝尔文学奖早期,政治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易见的。比如说,‘人类的进步’;‘最伟大的贡献’这类授奖辞体现了诺奖最主要的标准,这个标准也是明显的政治表达。有时候,瑞典文学院即便不愿意这么想,也还是会受到政治变动影响,比如丘吉尔获奖就与冷战有关。”

2012年12月,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厅,莫言从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手上接过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证书及金质奖章

莫言:我没有义务在获奖之后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莫言在这里隐晦地回应了外界对他的某些批评,认为他没有用自己的诺奖身份去做更多事情。莫言表示,获奖之后,亲戚朋友找工作打官司的都来找我,还有素不相识的人登门找我借钱,想买房子治病。也有人希望我发言,借此改变社会弊端。如果我帮了你的儿女,不就是挤掉别人儿女的机会,我如果处处发声,处处摆出诺奖得主的嘴脸,我自己也会害臊。写作也是发声,文章改变不了的现实,说话就能改变?

获得诺奖后该不该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在法理上我没改变自己的公民身份,我的奖金不是从纳税人那里来的,我也没有这样的义务。我讨厌拉帮结伙、党同伐异,我喜欢独往独来,才能冷眼旁观、才能洞察世态人情。大千世界人各有志,每个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地位抬举太高是对作家的伤害。我没有政治家的兴趣和能力,只想安静写点东西,我也会悄悄做一些好事。

莫言的回应是,“获得诺贝尔奖是否要承担社会责任?我没有改变公民身份,我的奖金也不是纳税人给的,不去做(承担社会责任)也不是不讲道理。但我讨厌对着摄像机把钱塞进捐款箱,讨厌拉帮结派、党同伐异。”莫言认为,作家就该独来独往、冷眼旁观世态炎凉,“作家具有高尚的地位,基本上就是某些作家的幻想!”

莫言昨天说,期待今年10月新的诺贝尔文学奖的揭晓,“到那时候,估计就没人理我了,我期待!”莫言只想安静地写东西,悄悄做些与写作无关的东西。“尽快回到书桌前,这是对社会最好的发言和回报。”

“今后大家最好不要邀请我,多么光彩的事我都不参加。第一不要邀请我,第二不要到我老家去,大家各干各的,我用我的新作回报你。”在获得诺奖后莫言似乎不胜各种打扰。

在莫言是在和库切各自发表了20分钟的主题演讲后,他在回答一个提问时说,获奖后自己频繁出现在各种活动上,但这已经是他将大部分邀请拒绝后的结果。“有10次邀请我顶多答应1次,人经常处在身不由己中,我也不愿意来今天的活动,这个题目我也不想谈。但是不讲我愧对澳洲同行,对不起今天到场的人。”

库切:非常同情莫言先生

在莫言回答完之后库切马上说:“我非常同情莫言先生,诺奖有的时候颁给正处于写作生涯中间状态的作家。莱辛几年前获奖时并没有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写作,因为她得奖已经是写作生涯的末期。如果颁奖给一个还将持续写作的作家确实会有影响干扰的效果。”

这是前南非作家库切(现已定居澳大利亚)第一次在中国公开亮相,就像之前传言所说,库切话不多,很多时候只用一两句话带过读者提问。在昨日上午场的活动,库切还作为主持人主持了第一场中澳作家的对谈。中午在用餐后他和其他几位澳大利亚作家一起找了一家现代文学馆附近的咖啡厅休息了半小时,他点了一杯洛神花茶。

前南非作家约翰-马克斯维尔-库切200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库切:诺奖的神话与不完美

库切在论坛上说,在艺术领域,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奖项,有的只是颁发奖章证书、有的有奖金;有的意义重大、有的意义小一些。就我所知,唯一一个价值在自身领域之外,全世界只要是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的奖项就是诺贝尔奖。

为什么会是这样?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诺奖存在了很久的时间、每年由瑞典国王亲自颁发等等,但这都不能解释为何诺奖在大众心里至高无上、会被看成对获奖者终极嘉奖的原因。现在台上有两个人更了解诺奖,因为我们经历了整个程序,也有立场去思考差距。我想谈的是诺奖——神话般的地位和人为的不完美甄选方式。

诺贝尔在遗嘱中把遗产大部分用来资助这个年度奖项。根据其遗嘱,奖项要颁给“过去的一年,为人类做出最伟大贡献的人。”而文学奖上,是要颁给“表现出了理想主义倾向,并有最优秀作品的人”。我觉得所谓“表现出理想主义倾向”的界定这些年肯定让瑞典皇家学院非常头疼,这个要求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一百多年前的遗嘱,我们要多严格地遵守?难道今天的评委没有权力用当代表达重新诠释?

诺贝尔在世的时代,瑞典最著名的作家是奥古斯特·斯特林堡,但是诺贝尔对他的作品没有共鸣,斯特林堡在1912年去世,瑞典皇家学院从1901年至1911年有12次几乎可以把奖颁给他,但是他们没有。1903年他们给了挪威作家比昂松,1909年给了瑞典作家拉格格芙,比昂松的授奖辞里说他有着少有的纯洁精神而拉格格芙则有着崇高的理想主义。

这样大家就略懂一二了,这两个人并不是当时最伟大的作家,但他们必须是和诺贝尔本人世界观相容的作家。到了今天,如果说理想主义还是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标准似乎并不公平,但事实上这个奖项依然受这一表述的约束。皇家学院努力把即便并非理想主义者的作家也要在授奖词中将他们划入理想主义者。我举三个例子,2004年获奖的耶利内克,2001年的奈保尔和1969年的贝克特,他们三个作家都不是我认为的理想主义作家,我觉得将理想主义作为他们一生著作的总结也不切题。皇家学院下决心从他们作品中看到光明的一面,其实他们每部作品都是相当黑暗的。

责任编辑:黄仕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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