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向全国记者荐书 传达习近平文艺工作会议精神

来源:新华网

2014-11-23 08:47

2014年11月20日,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画家范曾受邀参加中国记协举办的第63期“记者大讲堂”活动,结合参加文艺工作座谈会的感受,以《伟大崇高的职业》为题作专题报告。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提出,文艺工作者要注意提高学养,范曾为此向全国记者开出一列“必读书目”,包括《史记》、《前汉书》、《后汉书》、《庄子》、《离骚》、《楚辞》等诸多经典,并称这些典籍是提高中国学养的最佳途径。

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院长、讲席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终身研究员范曾以《伟大崇高的职业》为题作报告。

以下为报告文字实录:

祝寿臣:新闻界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记者大讲堂!习近平总书记10月15日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后,在社会引起热烈反响。现在,全国宣传文化战线正在认真学习领会宣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今天,我们非常高兴地邀请到参加了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的范曾先生,来到记者大讲堂为大家授课。

范曾先生是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院长、讲席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终身研究员。国学大师季羡林这样评价:“认识范曾有一个三部曲:第一步认为他只是个画家,第二步认为他是一个国学家,第三步认为他是一个思想家。在这三个方面,他都有精湛深邃的造诣。”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说:“范曾是当代的大师,是当代的大书法家、大画家。”

范曾先生今天结合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给我们讲授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话题:伟大崇高的职业。讲授结束后,将进行互动交流,大家可以就感兴趣的问题提问。现在,我们就欢迎范曾先生讲授。

范曾: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极大地鼓舞了中国的文艺工作者。他有深度、有广度,也非常具有亲和力的讲话让全场与会者深有感触。我想我们经常讲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她伟大在什么地方?今天要讲好中国故事,什么是中国故事?我想要了解我们这个民族的伟大,我们先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讲。

有一次,杨振宁“千人计划”里专门研究人类学的学者来到中国,他讲在美国有一个机构,对人类的智慧程度做过一个很科学、很严密的分析。这个分析包含着各民族的原创思维、原创的哲学产生于什么年代。这个民族有了原创哲学之后,受众面有多大,传播的面积有多大,这个民族的思想在今天影响力是否依旧存在。这里有很多的硬杠杠的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中华民族的智慧超过犹太人。当然我们知道犹太人是很聪明的民族,可是你要知道犹太民族就是世代居住在以色列的民族,以色列有三百万来人,而中华民族是14亿人。

因为我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特别顾问,有时候会收到一些文件。现在世界上大概有6000种语言,我们说民族,实际上就是说同一种语言的。这6000种语言,最少的族群只剩不到1000人,这样的语言有可能会消失的。希伯来文、希腊文也有危机感。而法语,在包括法国,非洲一些国家,也包括加拿大这样一些地区都在用。法语作为一个最精确的语言是一个世界通用的语言,因此他们有一种自豪感。

今年十月份我和法兰西艺术院院长在北大,他谈法语,而我谈华语,我们两个进行对话。这个对话非常有意思。你们都是会写文章的人,你们知道全世界语言中,中国的语言是会意的,其他所有的语言都是会音的语言。会意的语言是一种独特的文字,这个文字是其他民族所没有的。比方中国的文字有几个特点:象形、会意、指示、专注、假借等这些特点。象形、会意,大家都知道。江、河、山、川,你的心里忐忑不安,又上又下。指示、形象、假借、专注,世界上很难有这种文字。写好中国文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诸位都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够流传的越广越好,言之无文,行而不远,这是《左传》里面讲的,如果你写的文章没有文采它不会走的很遥远。你像文学家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一直到今天大家都会背,极美。任何时候读到好的诗词都会有新的感受,这个是“言之有文”,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要谈到弘扬中国精神、讲好中国故事,我们有这样的语言和文字那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因此诸位不仅仅是一个记者,记者这个职业在我心目里他是崇高而伟大的职业。中国古代记历史、记国家事情叫太史公,太史公这个位置是非常高尚的。像司马迁是太史公,到了唐代有一些历史,发生了什么,有一些大人物写,这些人下笔非常准确,词藻非常的优雅。记下来的就是历史。

诸位为什么讲你们从事的是一个伟大而崇尚的事业,你们应该是时代神经末梢,我们人类以自己的观感来感受外界的事物。佛家里讲我们有六根,这六根眼、耳、鼻、舌、身、意。要感受色、香等,我们的神经末梢要深入到中华民族的每一个地方,体现了中国民族的精神,通过这个来讲好中国的故事。

有些了不起的记者就是为了国家。我记得我们少年的时候,读过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这是战地报告,但是进入语文课本,就是表现了中华民族不甘受凌辱,敢于反抗强权、敢于牺牲的精神。所以从古代的太史公到今天的记者,我想你们在记录中华民族生动的、活泼的、现存的历史。未来的历史要靠你们去佐证,很多的历史事件,人们将从你们的文章里面得到最确切的证明。我想记者这个职业的神圣性来自于这里。

当然,我们应该有我们的倾向性,我们的倾向性是看中事物的本质,所体现出来的一些党的精神、我们国家的精神。这种精神的表达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表达,而不是一种功利主义的表达,不是强加于人的,特别是不能强加的就是人类的心理,心里必须要接受这个观点。因为你们知道人类的心理是自由的。我想自由大概有三种:一种是理性自由,理性自由就是你内心在这个领域获得自由。第二种是契约自由,就是社会法律所允许的范围你按照这个做得到的自由。还有一种是属于每个人的,就是人类的心灵自由。心灵自由是属于你们每个人,可是你要知道当一个人要得到真正的自由的时候,他必须使自己的心灵自由、社会契约自由和理性自由高度统一,你才是真正的自由的人。

因此,现在十八届四中全会谈法治,就是谈社会的契约。为什么是社会契约,因为中国儒家和法家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些距离。儒家的美,通过个人美的修养来达到社会的美;法家认为要通过整体法律的完备来使每个社会成员达到美。可是我们可不可以找到儒家和法家的精华统一呢。我想不可能,儒家讲德,法家讲法,我们要使全体人民知道什么叫耻,那么我想十八大四中全会基本上我领悟到八个字“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社会道德需要引导,需要一个法律来给道德实施保障。这就是儒家、法家的精华都能够融汇之。“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为什么要法律?法律对人性本身是也怀疑的,因为人心是千变万化的,而法律是准绳,是一杆秤。所以儒家的思想上所缺少的法家给予补充。

谈到儒家和法家并不是相对对立的东西,山东有一个大儒荀子,可是荀子两个伟大的学生,一个是李斯、一个是韩非,成了著名的法家,所以儒家和法家如果能够把精华结合起来,就是一个时代的精神。

我们讲要讲好中国故事,如果能够在社会生活中尽人皆知的小事情上体现时代精神,我想可能是好文章。再加上你的丰富的学识,文思泉涌你就可能写出好文章,这样的好文章我想需要具备下面的条件:

第一,有文采,叙事翔实。文章要恰到好处,不要强加,要你在文字里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使人的心旌摇动,这才是高手。你讲话不能讲到顶点,总是言之未尽,你讲到绝顶就容易给自己设立一个障碍,这个障碍就是你没办法在往里走或者是往外出。就像《易经》讲的过犹不及。

孟子讲的中庸,就是重论据,重敬畏,我们经常会犯错,这个是中庸,好像就是和事佬,和稀泥。中庸是中国非常重要的方法,极高明才能做到中庸。所以我们要知道《易经》最根本就是提供对问题的几种判断,而这种判断可能从一个不太好的方面向好的方面去转化,也可能是由一个很好的方面向坏的方面转化,它提供思考问题的方法,而不提供一个绝对化的结论。

第二,真实,当然这是新闻工作者的灵魂,真实和质朴是新闻工作者一个灵魂。捕风捉影的东西会对社会形成一个不良的引导。这个不良的引导就是似是而非,我刚才讲的一定要有一种倾向性,让人为之心旌摇动的,内心感受不是强加给我的,而是自己亲身感受的。这样的文章才能感人。我们要记住中国精神是一条悠远的长河,我们来源于我们这个国家的博大文明。

刚才我提到很多的古代的文人,佛家经常提到六个字,我觉得这六个字很有意思,第一是“看破”,事物要看到底、要看破、看到事物的终极是什么。第二是“放下”,你有很多的我执和法执,什么叫我执,就是烦恼,在座的不可能有一个人说我没有烦恼,你坐在那里会有无明烦恼,这个烦恼是佛家十二因缘里面所说的还没开始就是无明,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呢烦恼已经在那儿,这些东西不放下不可能走上一个自在的人生。

第三就是“自在”。什么叫自在?身心的自由。看破、放下、自在,每一个人都要想到怎么做到这一点,尤其我们在座各位,从事一个伟大职业的记者来讲,在自己的心灵修养上对待事情一定要有一个看法,有很多东西需要放下,最后就能够得到自由、自在。

刚才我提到自由的可能性,就是有理性、契约和个人心灵自由,这三者高度统一的时候你下笔如有神。过去讲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是技巧问题,我今天讲的是心灵问题。很多读破万卷的也不一定下笔如有神,因为精神问题还有很多的方面,我下面还要再讲。

今天你做文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这是白居易《与元九书》,就是你写文章一定要为时、为事而做,有些没有生活的亲身感受,往往写文章是为文而做。尤其是今天代表着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这么伟大的民族的记者他应该有什么样的文章面世。这就是讲为时、为事。

《文心雕龙》里面也讲,“文变染乎世情”,文章的变化一定要根据事情,今天的事情是什么,今天要讲中国故事是什么,要讲的是中华民族在这样一个谋求自身大好的繁荣发展的、拓展新途的时候他所需要的一种情感,这个时候概言之就是今天我们经常讲的中国梦,这个梦是伟大的复兴之梦。

你“文变染乎世情”,一定会受到世界的感染。“兴废系乎时序”,时代的大前提是,时代的大目标是时序,你的心能顺应这个思潮就是兴,你不能顺应这个思潮就是废。你诋毁这个思潮、这个时序,你就为时代唾弃。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所有支持香港占中的文人,他们会受到社会的唾弃呢?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时序是什么,不知道事情是什么,不知道今天中国人民最需要的是什么。如果讲中国人不是像习主席这样提出一个宏伟的、两个一百年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话,我们就渐渐会被时序和事情所抛弃。这一点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了解。 

一篇绝好的新闻稿、采访录,可为未来的历史佐证,主席在文艺座谈会上提到,要提高自己的学养、涵养、修养。那些古人智慧有什么,“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你知道就已经行了,知和行不可有丝毫的、片面的差别。

比如讲,我心里想孝顺父母,这也是行的开始,你孝顺父母从现在开始。因此我们能吃透我们时代精神的,这是讲中国故事的要求,要想讲好故事,你已经开始在做事,虽然你还没动笔。所以知和行不可稍许分开。

我想我们有自己的职业,“知耻近乎勇”,一个有勇气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羞耻。有些人不知道羞耻的话那是一个懦夫,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所以“好学、力行、知耻”是讲了一个普遍的规律,这个规律不仅是二千五百年前,春秋战国时代都有这个标准,今天这个标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涵养,是学了以后融入到你的血液里,化为你心灵的那个东西。有涵养的人在你面前带来的是正气,没有涵养的人带来的是烦燥的气息。涵养是外部的和内在的一个总和。 文和质相得益彰的时候,你就属于君子。

“好文厚酬为有司明鉴”,好的东西就有报酬,一篇好的文章是千金难买的,这样的文章出来是经过我们记者多少年来的涵养、多少年的修养、多少年的学养能够达到的。所以好的文章是入课本、正记者风、端记者文、为记者尊。

我认为社会上对记者有一个偏见,这个偏见来源于他对记者这个职业的本质,缺少我上面所讲的那种期待,他仅看到一些表面现象。比如讲记者抢镜头,或者是其他等等。这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哪国的记者都希望自己照到好的镜头,这是无可厚非的。如果在这时候既能成文也认真,就是举镜头、抢镜头的时候也还是君子。能够做到这一点与心理各方面的准备有很大的关系。

我最讨厌社会上的“狗仔队”这种侮辱的词语,今后凡是报纸、杂志不允许用这个词,这是对我们崇高职业的玷污。而且绝大部分记者不是这样的。

有很多画作,画面越大就是巨作、伟大的作,这是错误的。荷兰有个画家他一辈子只画很小的画,他被法国另一个画家视为第一流的画家,他画的农村的妇女和牛奶,颜色很浓重,可是到牛奶的浓度、牛奶的香味都画出来了。这是伟大的画家,并不是写长文就是宏大,短文章就差。不是这样的。

报纸不论大小,只论好坏。因此今后有一个词不要用,就是“小报记者”,“小报记者”又如何?小报他办得好,这个“小报记者”就是一种贬义。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这是不朽之作,难道我们就一定要画像墙面这么大吗,就一定好吗。这是两回事情。

屈原在《离骚》上有这句话“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他就提到我们记者应该起到号角的作用,要宣扬山河纯粹,要宣扬终极所在,要宣扬我们这个时代的美好。时代当然有阴暗面,贪腐份子就是阴暗面,对黑暗的揭示同样是对光明的赞美。

我想记者应该是时代最敏感的神经末梢,是时代的号角,记者应该是真正历史的记载者,是时代的太史公。

我这儿提出一个品、志、学、德四句话,我们要“以霜雪之洁求其品”,我们要经常检查自己的品德,是不是像霜雪那样的纯洁。“以岱宗之高求其志,以潭壑之深求其学,以大地之厚求其德”,厚德才能载物。我想一个有品、有志、有学、有德的记者队伍会在我们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形成。我今天所谈的就是这些。

祝寿臣:谢谢范曾先生的精彩报告!今天下午,范曾先生给我们做了一个十分生动的讲座,我们听了都很受启发、很受教益。这个报告对于大家准确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进一步做好文化艺术报道会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现在进入提问交流环节。在座的各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提问时请首先报一下媒体名称。

中国青年报记者:范曾老师您好,我是中国青年报的记者,有一个问题,之前您参加了习近平总书记的文艺座谈会,当时习近平总书记说现在是只见高原不见高峰,就想请问在您的理解中什么是文艺的高原,什么又是文艺的高峰?谢谢!

范曾:主席的原话“有高原还不见高峰”,我想“高原”我举一个例子:全唐诗有4.8万首,有2200个诗人,这2200个诗人显然在当时都是“高原”。这个“高原”上面有没有“帕米尔高原”,我们有孟浩然、王维、李商隐,这些是“高原”上的“大崇岭”。再往上有没有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比如李白、杜甫。我们不能祈求一个时代的“高峰”成群结队的出现,我们需要梯队的出现,中间有真正的“高峰”突然冒起来,到底何时何地出现一个“高峰”,这是我们不可估计的。

首先,我们要求艺术能够做到充实而大,充实而大这就是孟子讲的已经到了“高原”。大了以后再到圣和神的境界就到了一个“高峰”了,孟子讲“充实之谓美,充实而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我们做到大和光辉还是可以期待的,而做到神圣却是不可以预计到的,不知道何时何地中国再出一个杜甫。这1200年过去了,要能写七律,能超过杜甫的人大概是不太容易。可是我们是不是就悲观了呢?不会,我们有时候自己在家里写东西、画东西,经常参考的往往是先人这些“高峰”,有时候这个“高峰”不是因为时代的推移,我们要非常严格的要求自己,加强自己的学养、涵养、修养,能够有渊博的知识,精益求精的技巧,刻苦磨炼自己的技巧,你不要定计划,我什么时候一定要成为大师,这是不可以定计划的。

现在中国有没有“高峰”,我想中国有些作家我想他在接近“高峰”,比如说莫言的小说。陈忠实如果能把《白鹿原》继续写下去,他就是中国的巴尔扎克,所以我写书有分寸,攀登高峰还有一个过程。莫言的小说大家都看过,比如讲他写的《丰乳肥臀》这本小说我仔细研究了,他写的意味深长,最后这个母亲95岁了,被土匪抢去做了土匪的老婆,嫁给革命人成了革命的伴侣,有的则经商了,从抗日之前一直写到现在,老太婆坐在那儿,整个人生阅历过去以后,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能够体会到佛家所讲的“一切都是过程”,她可能体会不到。但是莫言在这儿埋下一个伏笔,我问过莫言,他说写的时候不自觉就往这方面写下去了。所以莫言的小说今天得诺贝尔奖也是实至名归吧。

光明日报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光明日报记者,今天非常荣幸能够现场聆听您的讲座,的确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习主席希望文艺工作者要注意提高学养,您觉得应从哪几个方面入手呢?谢谢您!

范曾:今天我正好带了一个记者必读书目,可能这些书都会看,但还是写出来了。唐宋学者一般在自己的床头摆四本书“史汉庄骚”——《史记》、《前汉书》、《后汉书》、《庄子》、《离骚》、《楚辞》,中国的文字之美在《史记》是达到非常高的境界。《史记》你们要会读。本记里面我挑的《项羽本记》、《列传》我选的比较多,孟子、庄子、荀子。还有春秋战国时代的四公子。还有像苏荀、张黎,当时的名将,中国的荆轲、樊哙。这些传记你可以讲每篇都是非常生动的叙事叙情的文章,凡是列入《史记》都是最重要的,列入《世家》次之,说明当时司马迁对这个陈成的一个推崇。

大家看了这些传记之后对《史记》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对司马迁的文笔你会非常崇拜。为什么到了韩愈、柳宗元讲文起八代要追秦汉的文章,汉的文章显然是司马迁、班固这些人。像《后汉书》看光武、汉明帝、汉献帝。《后汉书》的列传就像《正传》都是大的汉学家,大的经学家,班超都是名臣,张衡是科学家、蔡庸文学家等,这些故事都是非常有趣的描写。汉书基本是依照《史记》的体例,可是他不叫本纪、是礼记。王蒙对他非常的不满。他创作了汉朝建立了一个新莽,所以《史记》、《汉书》,我挑了一些篇目。

《老子》、《庄子》诸位一定要看,《庄子》是33篇文章,当然内7篇没有问题。这7篇文章是庄子写的,诸位一定要熟读。在外篇有15篇文章,我想主要重点看《马蹄》和《秋水》两篇文章。杂篇里面有11篇文章,你们重点就看《天下》,如果看《庄子》看不懂就看看王夫之的《庄子解》,虽然是用文言文写的,毕竟离我们比较近了,语言组合不像2300年前的庄子。

如果要读诗歌必须回去看《诗经》,看看朱熹的《诗经传》。《论语》、《大学》、《中庸》、《孟子》都是十三经里面的,因为《礼记》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大学、中庸,你们不需要都看。《书经》基本别看,因为《书经》太遥远,《易经》也不是很容易看懂的东西。连孔子这么渊博的人都讲他四十几岁还没有读《易经》的能力,像我这样的年纪读《易经》就不会犯大的错误了。

我讲了我写的的《国故三讲》,尔雅说略、易经、干支和生肖是里面最精粹的部分,这个书大概七八万字。《楚辞》、《离骚》和《九歌》,屈原留下了25篇。刘勰的《文心雕龙》这是了不起的文论。《人间词话》的作者王国维是近现代最伟大的一个学者,他的《人间词话》是非常的深刻。刘熙载的《艺概》。佛经我提供的是大家可以看得懂的,而且是非常有意思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经禅解》这是净慧的著作。

《六祖坛经》、《妙法莲花经》。十二因缘是一个悟性过程的逻辑,从无明到行、到识、到名色、到六入、到触、到受、到爱、到取、到有、到生、到老死,这个过程是人生下来到爱情全过程,生到老死是一步之遥,老死再回归无明。这是了解佛学非常重要的方便法门,心经里面有,所以这个东西对我们了解印度的佛学有帮助,这里面都有一些因果的关系。

所以我列了大概30部书,这30部书从头至尾你们都看了,这里可以讲是学养,是中国的学养。西方的学养你说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几百万字我花了很长去看,因为你是教授,康德的书都没有读过,我倒不是为了面子,因为我知道十八世纪末康德这个学者是研究西方哲学不可不跨越的一个桥梁,马克思在19世纪批判过黑格尔、费尔巴哈、杜林,可是就是没有说过康德,因为你要和康德辩论的话立刻掉入他的深渊,所以这个书我想尽办法看了,至少我做了几万字的笔记。这30部书大体是国学方面的。 

人民日报记者:先生您好,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因为习近平在文艺座谈上的讲话提到文艺方面不尽人意的现象,譬如“钻在钱眼里”,您觉得应该如何根治?

范曾:习近平讲的既有社会效益又有经济效益作品的产生,你不能拍一个片子就大亏本,国家也不能亏本,票房是一个标准,可是票房和社会价值谁更重要呢?一定要把社会价值放在第一位。现在有些拍电影、电视剧,有些大腕儿是没有度量的,没有尺寸的。比如说某个电视剧四千万,一个大腕来三千万,剩下一千万做其他的事情,所有的演员工资、场地、费用等等,这种情况就要慎重考虑了,你是不是钻在钱眼儿里去的,是不是满身沾满铜臭气,这在文艺界还是存在的。

随着习主席这个报告的学习,现在看到很多演员走向农村去义演,最近我也带一个队伍到西安去了一趟,是廖昌永独唱,还有方明、瞿玄和、徐敏、徐涛、赵忠祥、朱军,这批人朗诵和唱的我的诗和文。在陕西非常轰动,演出公司讲,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轰动的演出。这次演员都要做表率,一分钱不要。感动了演出公司,演出公司出演员的食宿飞机票,剩下的钱都捐给慈善事业。当然以后不能总这样来。

可是我想在一定时候做这些活动,或者你一年里两三次这样的活动,而且规模宏大,是高质量的,还是有意义的。

经济日报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经济日报的记者,我们看到您文、史、哲、诗、书、画各领域的著作,您觉得如何处理专修和兼修的关系?谢谢。

范曾:我的专修是画画,兼修是各方面的东西,有人会问,范曾先生是你诗好、画好,还是文好。艺术和你的学养是同步的。要达到这样,我不是一个天生的生而知之的人,孔子都讲自己是好学、敏求的人,而不是生而知之的,我非生而知之,所以好学、敏求对我们非常都重要。

范曾:我之所以今天能够当着这么渊博的记者来谈谈我的体会,我想和我从二十几岁到今天每天早晨5点钟起来读书分不开,这是铁定的,不可更改,我认为早上读书是万籁俱寂,记性好。我现在记性已经差很多了,年轻的时候记忆力好,再加上自己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尤其是吃的非常少。苏东坡讲一定要腹空,老年人肚子太满不好,有人老讲饕餮,老饕一定寿命不长。我吃半饱就可以,看我今天在台上不是精神抖擞吗?我们是一个维持会,把身体维持好就行,就是这样几十年。我可以讲我的著书可能是当今学界最丰富的,总共出版过150种,其中有109种为国家图书馆所收藏。还有我提供的书目,还有几十本大概没在里面,我会让我的学生去找,因为我出版过的书一送就送完了。我就回答你的问题,不要浪费,要让生活有规律,而且要知道自己缺少什么。

新华社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新华社记者,今天您给我们做了一个伟大崇高的职业为题的讲座,从国学文化角度让我们受益匪浅。我在想我们作为记者其实是一个文字工作者,我们在行文、作文如何能够像您这样的文化大家,既能够文采飞扬,而且是戛然而止。能为我们的文字工作者提一些建议吗?

范曾:我想做文章有几种方法,不要拘于一格,有时候开门见山,开门就把主题论述清楚,有时候是夹叙夹议法,文章各种方式都可以写,而我希望你们锻炼一个本领,你们写一个主题从头至尾先想好,一千字的文章在半个钟头之内写出来。写出来之后自己观察有什么缺点、漏洞和不足。诸位有没有看过我的一本书叫《急救章》,我拿着毛笔直接写这篇序,滔滔不绝,到最后戛然而止。我们有一个内蒙古的教授写诗歌,我们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文代会的喜悦,所以每一个教授写了同样的和韵的一首诗。这里面有一个叫郑福田先生写的诗非常好。他那个诗集请我写序,他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写,大概这篇文章12分钟写好,毛笔字,这样训练不是一天的,要经过经年累月的训练以后才可以。

中国有色金属报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中国有色金属报的记者,在全国各地的矿工、职工有非常多的书画爱好者,他们都非常喜欢您,拜托我带一幅作品希望您指导,请您分享我们金属行业的文化发展好吗?

范曾:我先来听大家的评论,然后再来点评。作者今年多大?

中国有色金属报记者:27岁。

范曾:你告诉他写的非常好,而且写的有气势,用笔也不胡来,就草书结构来讲也是有规有矩的,这个青年叫什么。

中国有色金属报记者:陈星。

范曾:在煤矿里工作,下矿吗?

中国有色金属报记者:下矿。

范曾:他这样写我表示敬意,写得很好。 

中国有色金属报记者:谢谢!

中国日报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中国日报记者,您刚才多次提到了佛家的看破、放下和自在这六字要决,不知道您能不能稍微阐释一下这六字要诀,中国日报是做对外报道的,涉及到中国佛学思想更好地让西方的读者理解?

范曾:从佛家的读者来讲,今天不能按照佛家思想来指导我们的具体工作,可是佛家思想是探求本体所得出的结论,看破,遇到的一切都是风地水火,是四大皆空,范曾坐在这儿是一个人,可是我是风、地、水、火这几样东西捏出来的人,捏出来的这个人是诸法空像,因为它瞬息万变,一秒钟以前的范曾和一秒钟之后的范曾不是一回事了,我的白头发长了一点你们没看到,因为时间太短暂,但是从佛家来讲一切都是过程。我、你都在过程之中。而西方的像海德格尔他就提出来什么叫生,就是向死之生,向死之生他讲的是一个科学的道理,每个人都有一个终点。而且这个终点其中都是过程。而这个相非实相,而是诸法空像,如果看破这一点你就会想到这个一百万,你自己没有看破,这个钱不是你的,你拿了钱晚上睡不着,你如果能放下第二天就把这一百万交给党,我自己犯错了,你看不破,因此而被逮捕了。看破要放下。

范曾:佛家讲放下即如来,我们往往不能放下,放下就是佛,放不下就是众生。什么叫自在?大自在,自在就讲纯粹的一个自由的境界,你能够让自己的心灵像一片天堂光明。当你内心充满着糊涂、错误、阴谋、诡计的时候,你的心灵像地狱一样黑暗。佛家是讲一个普遍的变化的规律。

中央电视台记者:您好,范曾先生,我是中央电视台记者,今天在这里能够分享您对于怎么做一个好记者的这些观点,特别是能够您从古代的文学名著和古代人的思想当中找到了我们当今从事记者的职业追求和职业道德的一些依据,让我们大开眼界。刚才您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提到一件事,在参加了习总书记的文艺座谈会您感到由衷的喜悦,我们也都知道文艺座谈会实际上是为我们未来的文艺发展提供了一个方向,您是不是也对我们未来的文艺发展会有一个更大的期许?另外我们一直在提文艺大发展,您认为什么样的一个状态才算作是文艺大发展,怎么才能够做到文艺大发展?

范曾: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因为文艺大发展不是一个量化的过程,文艺大发展的不可以用票房来衡量,文艺大发展是文艺工作者自身的修养有相当大的提高。第二是创作的作品件件能够沁人心脾,能够使读者心旌摇动,我曾经举到莫言、陈忠实的作品,的确能够使人心旌摇动,提到文艺大发展全国各省市开始建文化广场,这是不是发展了呢?不一定。我刚才讲文艺大发展不可以量化、不可以急躁。

习主席在提到文艺大发展也提到另一个命题,他说我们要沉下心,就讲文艺的最杰出的作品,绝不是你在浮躁的状态下能够产生的,一定要能够沉下心能够坐冷板凳。我刚才列的这些书,床头摆几部书,《史记》、《汉书》、《庄子》、《楚辞》,随手可读。

文艺大发展对文艺工作者的信仰提高是很重要的,因为主席对文艺家的道德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要使我们文艺工作者做时代的排头兵。记者工作更是排头兵,是最重要的时代的神经末梢。所以大发展我们要从意义上来讲,要从实际的效果上来讲,我们也会渐渐看到一些好作品,一部一部的要比过去产生得多、而且好。文艺大发展还表现在淘汰掉一些非常糟糕的,这也是大发展。比如说选对象,几乎在每一个电视台都是时髦的节目,弄二三十个女的,奇装异服,一个个傻乎乎的男人进来,好像多深刻、多美妙似的。最后两个人还握着手倒计时,爱情不是这样的,这种节目如果能渐渐淘汰也是文艺大发展的内容。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习总书记提出要提升和加强中国文化影响力,从院校普及书画、艺术来提高老百姓的素养,比如说影视文学作品,还是口口相传的形式?谢谢!

范曾:最普及的工作不是我刚才提到的书目,最普及的工作可能要编辑一些不同学术程度受众的书籍,比如讲大学生该读的古典文学作品是什么,中学生该读的古典文学作品是什么,小学生该读的古典文学作品是什么。或者这本书不仅具有暂时性的意义,还要具有比较长时间的时效。

举一个例子:最近我和叶嘉莹先生在编一本书,这本书的词和曲的部分由她来负责,诗歌部分由我来负责。从《诗经》开始一直到清末,就是到范伯子、陈散元等编一部书,这部书是一部普及的读物,就是要具有高等知识的人知道,这显然不是为中学生编的,大学生可以读。中学生我想要更精确,是他必须知道的。我非常不赞成小孩子去背《三字经》、《弟子规》,有这个时间让他背两首《诗经》,白居易、杜甫的诗,这是文化普及。非常需要做的工作。我编的过程中,过去编的这方面有缺漏,当时有极左思潮,清朝的就选一个《九州生气恃风雷》,你不知道清朝有非常多杰出的诗人,从请初到清中期到清晚期有一些了不起的大师,这些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文化遗产的失落。

中国文化报记者:范曾先生您好,我是中国文化报的记者,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在70多年前延安文艺座谈会毛主席非常深刻讲到生活和文艺的关系问题,这次总书记在这次文艺座谈会也重点讲了文艺和生活的关系。我自己还是有一点困惑,在数十年我们作家要深入生活,在革命战争年代对生活的形态相对来说是比较单一的,或者是比较简单的。到今天随着改革开放、随着全球化、信息化这样时代的到来,人们生存形态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非常丰富,人们的价值理念也有很多的分层、不同的取向,在这样的时代一个艺术家、一个希望自己从高原攀登到高峰的艺术家怎么才能够真正的深入生活、拥抱生活?谢谢!

范曾:你提的问题非常好,因为72年前毛主席的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目的非常单纯,就是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这是比较单纯的,一元的。而到今天,时代发展到72年以后,时代发展、社会多元,生活就不像在严酷的战争年月那么单纯,因此生活的含义也应该扩大。

比如讲,你深入到教授群里,你会看到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怎么想的,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希望什么。你是搞企业的,非常有经验的民营企业家,他这个生活是什么样的,他是怎么样能够使事业发展起来的。生活的多元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已经不是那么简单,像浩然深入生活就到农村一辈子,他家我也去过,就住在乡下。

今天我想由于生活的多元,需要文艺的多元,习主席希望创作者面貌各异,真正反映我们时代生活丰富性的作品。这一点是和72年前延安文艺座谈会的时代背景有很大的差别。

祝寿臣:刚才,范曾先生对大家提出的十个问题,都作出了精彩回答。好像大家意犹未尽,但由于时间关系,今天只能到这里了。大家还可以另外找时间,请教范先生。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对范曾先生的精彩讲座表示感谢!本次“记者大讲堂”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再见!



责任编辑: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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