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严珊珊】

国庆节最后两天，休斯顿火箭队总经理莫雷的不当言论像一颗炸弹，在NBA和中美两国之间引爆了一场纷争，这也许是2019年最具破坏力的推特之一，也是“史上最贵”的推特之一。

风波还在发酵，让人不禁回头思考，莫雷，一个与姚明共事若干年，与中国球迷和赞助商“感情”深厚的麻省理工高材生，真的就这样冲动做了“小孩子才会做的事”，而NBA总裁肖华，曾经雷厉风行的精明商人，就这样放弃最大的海外市场，将NBA在中国30年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吗？

2011年7月20日，上海，姚明退役发布会举行，休斯顿火箭经理莫雷出席。（图源：视觉中国）

“聪明人”做了“幼稚事”

今年47岁的达雷尔·莫雷（Daryl Morey），出生于美国北部的威斯康辛州巴伯若（Baraboo），西北大学本科毕业后，1996年取得计算机技术学士，随后在麻省理工大学斯隆商学院取得MBA。

莫雷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全球领先的战略咨询公司巴特农集团（Parthenon Group）担任负责体育行业的高级咨询师，其后也在体育数据公司STATS担任过统计咨询师。2003年，莫雷进入NBA，在凯尔特人工作三年之后，来到休斯顿火箭队，作为道森副手工作，2007年出任火箭队总经理。

和NBA绝大部分总经理、主教练不同，莫雷没有篮球实战经验，他眼里只有数据和数据分析。莫雷推崇“魔球理论”——33%的三分命中率就等于50%的两分命中率，因此应该多投三分，放弃低效的中距离投篮。

在火箭效力时期，姚明和莫雷的工作关系还算不错。姚明曾经这样评价莫雷：“他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而这样一个“聪明人”，为何会突然释放这样一颗代价惨重的“推特炸弹”，还被美国知名体育媒体人史密斯（Stephen A Smith）批为口无遮拦，“幼稚”。

有网友手动分析莫雷2019年的所有推特后发现：在其530条推特中，篮球相关的占66%，与电子竞技足球等其他体育内容相关的占9%，此外，还有大量关于大数据、神经科学以及认知谬误相关的推文，但无任何涉及外国政治的内容。

值得注意的是，莫雷与政治人物几乎没有互动。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2020美国大选华人总统候选人杨安泽@AndrewYang。

今年9月，莫雷曾在推特转发了杨安泽在休斯顿打篮球热身的视频，而后者也在莫雷不当言论风波后很快站队，称“中国政府禁止火箭队是糟糕的举措”。

可以看出，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讨论他国内政，自掘坟墓，似乎不是莫雷这样一个热衷数字分析，对“感性分析”嗤之以鼻的生意人会干的事，但他却做了。

10月4日，莫雷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不当言论，随后引发轩然大波。我驻休斯敦总领馆向火箭队提出严正交涉，CCTV5、腾讯、李宁等中国合作方也相继暂停、中止了同火箭队的合作，各大赞助商纷纷表态与火箭队割席，明星发声停止合作。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体育频道也在8日发表声明称，决定立即暂停NBA赛事转播安排。

而目前，曾经一天数推的莫雷账号，风波后已经停更至今。

“左右为难”的肖华：240>55？

事发后，火箭队当家球员哈登向中国道歉，快船队主帅道格·里弗斯称：“我告诉过他们，言论自由并不意味着后果自由，就像你可以有言论自由，但是你所说的话可能会产生相应的后果。”但在美国国内，还有不少声音在向NBA施压。

对立之中，NBA总裁亚当·肖华（Adam Silver）似乎陷入“左右为难”的僵局，两次声明都未正面向中国道歉。

这位1962年出生在美国纽约的芝加哥大学法律博士、NBA现任总裁，在7日的回应中，承认该事件已经对NBA在中国的品牌造成了损害，“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令人遗憾”。但他同时声称，NBA“作为一家基于价值观的组织”，支持莫雷“行使他的言论自由”。

而支持“言论自由”的肖华，难以想象他曾是上任2个月就凭一段对话录音，将涉嫌“种族歧视”的快船队前老板斯特林驱逐出联盟的“雷厉风行”的决策者。这次，面对莫雷发表挑战中国国家主权和社会稳定言论的情况，肖华表现出了自己“双标”的一面。

肖华（图源：CNN视频截图）

对于央视体育暂停转播的决定，肖华8日的声明又再一次“隔靴搔痒”，只是表示遗憾，却仍然拒绝道歉，不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选择了模糊处理，辜负了中国球迷曾经的信任，也让NBA在中国的声誉跌至谷底，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前任领袖大卫·斯特恩所不愿看到的。

美国专业篮球媒体HoopsVibe曾评出NBA五大海外市场，中国市场高居首位。NBA在中国市场是年收入大约是12亿美元，占其总收入比超过10%。

据中新网“国是直通车”报道，据粗略估算，失去中国市场，火箭队将每年损失4亿人民币的损失。NBA的损失可能更大。如果NBA这次错失其积累30年的中国市场，将损失约3.7亿美元/年的转播版权费，NBA球员工资将减少20%。

此外，众多赞助商的割席也让NBA损失惨重。在NBA官网公布的25个合作企业中，据不完全统计已有11家中国品牌已经公开宣布中止或暂停与NBA的合作，它们分别是安踏、长虹、携程、德克士、一嗨、康师傅、美菱、蒙牛、咪咕、吾尊、小赢科技。

在莫雷不当言论风波发生几天后，肖华为何做出如此明确却得罪人的表态？《篮球先锋报》总编辑苏群算了一笔账：240>55。

240亿美元，是NBA与美国转播商签订的9年直播收入，55亿美元是腾讯未来五年直播价格15亿美元与NBA中国公司价值大约40亿美元的总和。

这样看来，似乎事情很明了，在巨大的利益差距面前，萧华选择了“断臂求生”。但55真的是一个小数字吗？显然不是，这个数字不仅是众多球员和工作人员的收入来源，还代表着NBA几十年来海外拓展的成果，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美国政客开始向NBA密集施压

眼瞅着NBA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全球第二大市场即将付诸东流，美国的政客们倒没有歇着，开始向NBA施压。

据观察者网此前报道，最近一次来凑热闹的美国政客是前国务卿、2016年总统大选中输给特朗普的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她在社交媒体上声称：“每个美国人都有权利表达对香港民主和人权的支持。”毫不在意令中国民众最为愤怒的主权争议。

在希拉里之前，已经有不少政客用他们所谓的“言论自由”来“挺”莫雷，并责怪NBA为了钱“取悦中国”。

据美国“国会山”新闻8日报道，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不但草率地将香港暴徒等同于“香港人民”，声称其“冒着比金钱更大的风险来捍卫他们的言论自由、人权和自治”，甚至以此向NBA施压，要求其“从这种勇气中吸取教训”，不要放弃这些“价值观”。

新泽西州民主党众议员比尔·帕斯克里尔（Bill Pascrell）则致信NBA总裁肖华，称“NBA和它的老板们必须问问自己，你们的企业利润是否比构成美国基石的自由理想更重要。”

与火箭队同属得克萨斯州的著名火箭球迷、参议员克鲁兹（Ted Cruz）抨击了NBA不支持莫雷。他在推特上称看到莫雷的言论，“感到很自豪”。他还指责NBA“为了金钱，可耻地撤退了（in pursuit of big $$, the @nba is shamefully retreating）。

多次插手中国事务，被称为“反华急先锋”的共和党参议员，马可·卢比奥声称，NBA“为了保护NBA在中国的市场准入”。把莫雷“扔到公共汽车下面”，以“取悦”中国。

同时，多名民主党2020总统参选人同样施压NBA。

朱利安·卡斯特罗（Julián Castro）声称，中国用经济实力“压制批评者——甚至是美国的批评者”。

贝托·奥罗克（Beto O'Rourke）也支持莫雷，施压NBA，称“NBA唯一应该道歉的是，他们公然将利润置于人权之上”。

而在6日早上发声站队的华裔候选人杨安泽，同样属于民主党。

另一边，沉默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中枪”了。此前，他就因为对香港事件的克制表态而遭遇其他政客“施压”。这次，与特朗普最不对付的CNN又开始暗讽：“特朗普总统才不是那种会把自己评论局限于简单政治问题的人。他最喜欢的话题之一就是体育——尤其是NBA。”

CNN在列举了特朗普此前有关NBA的推特后，故作惊奇地感叹，特朗普这次的沉默真让人好奇。

失去中国的市场和球迷，对于NBA来说，可能是一时兴衰的问题。可是站在美国两党两会议员们的对立面，对于NBA来说，恐怕就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让人遗憾的是，休斯顿火箭队应该是所有NBA球队中在中国人气最高的球队，让中国人骄傲的姚明，就是在火箭队度过了自己NBA的生涯。然而，这次，莫雷和肖华却选择了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