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徐蕾】

12月27日，《纽约时报》放出此前从未公开过的独家视频，视频中，海豹突击队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向调查人员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控诉他们的领导爱德华·加拉格尔（Edward Gallagher）所犯下的战争罪。

而被描述为“邪恶、有毒”的这个人，就是特朗普此前力保的那位海豹突击队海军上士。特朗普这次对军方司法的干预，还在美国引发不小的争议。

特朗普接见加拉格尔  图源：加拉格尔社交媒体

《纽约时报》获得的视频是海军调查材料的一部分，此前从未公开过。视频中，海豹突击队第7分队（SEAL Team 7）的士兵控诉其特别行动指挥官加拉格尔包括谋杀在内的战争罪。

《纽约时报》视频截图

提供证词的士兵们看上去很紧张，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搓着手掌，或是用手扶额。还有人话说到一半就放声大哭。

海豹突击队最有经验的队员之一雷格·米勒（Craig Miller）侧身看着一面空白的墙壁，说，“很抱歉，这是第一次，我真的很伤心……这家伙邪恶得要命。”

狙击手一等兵约书亚·弗里恩斯（Joshua Vriens）说，“那家伙简直有毒的。”

医疗兵斯科特（Corey Scott）说：“你可以看出，他完全可以杀死任何人。”

《纽约时报》视频截图

该队共有22人，7名成员在审判中作证说，他们看到加拉格尔犯下了战争罪。2人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犯罪的证据。

另一些人拒绝与检方合作，其中一些人的律师表示，如果不给予豁免权，他们是不会合作的。

《纽约时报》获得的材料还包括海豹突击队成员互相发送的数千条相关事件，以及加拉格尔被起诉的短信，再加上几十个小时的采访录音。

加拉格尔此前的罪行中包括一项杀害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的一名俘虏。材料中的一段海豹突击队员头盔摄像头拍摄的视频显示，2017年5月的一天，这名几乎失去意识的俘虏被带到了该分队，然后头盔上摄像头关闭了。

在调查人员的视频采访中，三名海豹突击队员说，他们看到加拉格尔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刺杀了这名服用了镇静剂的俘虏。俘虏死后，加拉格尔还抓着尸体的头发拍了照片。

《纽约时报》获得的这张照片显示，加拉格尔被其他队员围着，抓着尸体的头发：

图源：纽约时报

米勒告诉调查人员，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丢人的事情，但他认为加拉格尔“对此感到自豪”。

加拉格尔否认

对于上述队员们的控诉，加拉格尔的律师蒂莫西·帕拉托雷（Timothy Parlatore）表示，视频采访充斥着前后矛盾和谎言。

加拉格尔1年前被捕后就一直坚称，对他的指控是队里六名对他不满的海豹突击队员捏造出来的，他们无法达到他的高标准，想把他赶出去。

加拉格尔在通过律师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说：“我看到视频的第一个反应是惊讶和厌恶，他们会明目张胆地捏造关于我的谎言。但我很快意识到，他们害怕真相会显示出，他们在行动时表现得有多懦弱……我为他们感到难过，他们认为有必要抹黑我，但他们从未意识到他们的谎言会有什么后果。尽管我很沮丧，但这些视频也给了我信心，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谎言在真正的审问下是站不住脚的，陪审团会看穿的。”

《纽约时报》表示，该报获得的视频采访和私下的群聊短信，并没有显示出这些队员存在任何有组织的欺骗行为。材料显示，他们对于是否要控诉加拉格尔一事，有着犹豫和挣扎。

他们互相敦促要诚实，要抵制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暴力威胁。群聊信息显示，该队一名狙击手在2017年对其他人说：“说实话，不要撒谎，也不要添油加醋，这样，他就不能说我们诽谤他。”

另一名成员写道：“这是他们的决定，我们只需要告诉他们真相。”

队员在2017年的聊天信息  图源：《纽约时报》

海豹突击队被认为是美国最精锐的突击队之一，他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应该举报其他队员的不当行为。调查可能会终止原告和被告职业生涯，所以，任何对外举报的人都有可能被贴上叛徒的标签。

曾在海豹突击队服役30年的退役总指挥官哈斯（Rick Haas）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举报）是没有风险的，但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这样的。团队现在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视频中，海豹突击队员向海军调查人员描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名似乎主要关心杀戮的指挥官把一个队逼到了绝望的境地。

当被问及领导是否对中东人有偏见时，一个队员回答说，“我认为他只是想杀死任何他能杀死的人。”

还有一些海豹突击队员表示，他们开始相信，加拉格尔是故意让他们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诱使IS武装分子暴露他们的位置。他们说，加拉格尔认为队里的伤亡会增加他获得勋章的机会。

弗里恩斯（Vriens）告诉调查人员，他们曾多次试图报告他们看到的情况，但他们上方的指挥官对加拉格尔很友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最终，2018年4月，他们走出海豹突击队，前往海军犯罪调查局。几个月后，加拉格尔被捕。

不过，陪审团最终没有裁定谋杀罪等6项罪名成立，只是认定加拉格尔与被杀者尸体合影违纪，对他作降级处理。

特朗普不顾五角大楼警告，赦免加拉格尔

加拉格尔的事到了11月中旬，美国总统特朗普突然插手了，随即引发美军高层与总统间不小的矛盾。

当时，特朗普无视五角大楼的警告，下令恢复加拉格尔的军衔，并要求海军不要夺走他的三叉戟徽章，三叉戟徽章象征着海豹突击队的精英地位。

此举让五角大楼的官员深感不满。11月23日，《纽约时报》援引消息人士话称，海军特种作战司令格林（Collin Green）和海军部长理查德·斯潘塞（Richard Spencer）威胁，若执行总统的命令，他们将一起辞职。

威胁辞职的消息此后被证明并不属实，但24日早些时候，正在加拿大出席安全论坛的斯潘塞说，不认为总统推文是命令，“需要正式命令”。几小时后，他接到解职通知。

另据CNN报道，国防部长埃斯珀和参联会主席米利也曾向白宫提出严重关切。有官员表示，五角大楼强烈敦促白宫让军事纪律不受干涉，意味着军方官员希望能够在没有总统介入的情况下，对加拉格尔的去留作出决定。

埃斯珀和一些军队高级领导人曾想尽方法进行阻止，他们还告诉特朗普，这么做可能有损军队司法系统的正义性，有损军队领导人维持秩序和纪律的能力，有损美国的盟友和伙伴对美军的信心。

然而，他们的努力完全被无视了，特朗普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决定。

加拉格尔无罪释放后，特朗普还接见过他。

加拉格尔和他妻子在社交媒体账户上写道：“我要感谢总统和他了不起的妻子，给了他们一件小礼物，这来自埃迪（加拉格尔）被派往摩苏尔的时候。”

有海豹队员说，这块布似乎是海军调查处在调查结束后归还给加拉格尔的IS旗帜。一起归还给加拉格尔的还有一把定制斧头，据悉，他就是用这把斧头杀死了IS战俘。

社交媒体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