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王慧、范维】在俄罗斯胜利日前夕，克林姆林宫遭两架无人机深夜袭击。谁干的？

如今，事情成了罗生门。

俄罗斯直指，美国是幕后黑手，指使乌克兰发动袭击。美方立刻否认三连，说自己没参与，目前不确定是谁干的，不鼓励也不允许乌克兰在乌克兰境外发动袭击。事发当天正在芬兰访问的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也很快回应称，乌方没有攻击普京或莫斯科，“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武器”。

除此之外，泽连斯基还暗示，这起袭击是俄罗斯“自导自演”，因为俄军近日在俄乌冲突中“节节败退”，“普京需要激励他的人民”。类似的暗示和分析也出现在包括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路透社、美国智库战争研究所（ISW）等西方媒体和智库的报道当中。

一些西方政客的回应，同样耐人寻味。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称，俄罗斯“不能把这次所谓的袭击作为继续升级战争的借口。我们担心的是，这件事可能被用作借口更广泛征兵，对乌克兰发动更多攻击。解决这场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给乌克兰更多军事、政治和经济上的支持”。

瑞典前首相卡尔·比尔特则在推特上说：“我有一些严肃的问题。如果无人机来自很远的地方，直到克里姆林宫的正上方才有防空部队介入，这真的现实吗？”

所以，到底是谁干的？有什么目的？事件将产生怎样的后果？俄罗斯又将如何报复？

克宫遭无人机袭击的监控画面

“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我认为，肯定不是自导自演。”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王晓泉说：“俄罗斯怎么可能在胜利日前夕，自导自演一个炸克林姆林宫的事情？这是一个很荒谬的逻辑，就像之前指责俄罗斯自导自演炸北溪一样。”

多位俄乌问题专家告诉观察者网，嫌疑最大的是乌方。

“我倾向于认为，背后有反俄国际势力的撑腰、怂恿甚至操控，”王晓泉说，其最主要目的是在俄乌冲突进入胶着状态、乌克兰已经遭受巨大代价之际，压制乌方和谈的冲动。

“现在乌方在战场上损失很大，不是很主动，士气也不是很高，内部和谈的力量越来越大。而美国希望乌克兰打下去，通过这种方式消耗俄罗斯。”

不过，他也表示，这件事未必是泽连斯基的决定。因为对俄罗斯的国家元首进行“恐怖袭击”，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而俄方可能会进行相应的报复，且成功的概率要大得多。

“这样一来，泽连斯基将使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他没必要这么做。所以，泽连斯基第一时间出来撇清关系，也是这个原因。”王晓泉补充道。

军事评论员宋忠平认为，对克里姆林宫实施攻击，实际上是在逼迫俄罗斯的老百姓反对普京。因为当战火持续烧到了俄罗斯境内，甚至烧到了俄罗斯首都，就意味着俄罗斯国内不太平。只有普京下令撤军，才能够减少乌克兰和美国对俄罗斯境内没完没了的袭击。

“事情发展至今，最大的受益者是美国和乌克兰。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最大的嫌疑者。”宋忠平说，另一方面，美国和乌克兰在类似行动中总是相互配合，比如美国负责提供情报支持，进行目标指引，乌克兰来具体实施。

“但这次乌克兰并没有在乌境内放飞无人机，因为这个无人机是小型，而非大型的，它飞不了800公里，所以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是乌克兰支持的相关人士在俄罗斯境内、在莫斯科周边释放无人机，从而实施的有效攻击。”

宋忠平说，对于美国而言，其任务就是给乌方提供目标指引，也就是无人机往哪个地方去飞，这是双方一贯采取的配合方式。“比如说，美国帮乌克兰指引俄境内的军事目标，然后乌克兰放飞图-141改装的攻击型无人机去攻击目标；在海马斯多管火箭炮打击上，同样是美国指引目标，乌克兰来攻击。”

当地时间5月4日晚间，俄罗斯在莫斯科红场举行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8周年阅兵的第二次夜间彩排。

报复，俄罗斯有不少选项

“无人机事件”发生之后，俄罗斯国内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对乌克兰进行报复。

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表示，克里姆林宫遭无人机袭击一事让俄罗斯别无选择，“只能从肉体上消灭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及其集团”。俄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称，应该“把基辅政权认定为恐怖组织”，“必须使用可以制止和摧毁基辅恐怖主义政权的武器”。

“俄罗斯一定会作出反应。”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张弘说，不反应不符合俄罗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外交和军事的传统。

目前梅德韦杰夫等俄方官员表态强硬，“但这也只是在施加压力。俄方最终一定会在冷静分析、权衡利弊之后采取措施，普京不会贸然行事，也不会意气用事。”王晓泉说。

俄罗斯外交4日发布声明表示，俄方将依据“基辅当局对我国领导人构成威胁的评估”作出回应，将找到袭击有关的责任人，予以“严惩”，“保留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采取报复措施的权利”。

宋忠平告诉观察者网，俄罗斯的报复可能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对乌克兰的重要基础设施加大打击力度，包括对电力基础设施、交通基础设施等，这类报复现在已经开始了，未来也不排除对乌克兰总统府和国防部采取军事行动，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第二，以同等方式来报复乌克兰的相关政要，对乌方重要人员实施“斩首行动”，梅德韦杰夫也指出了相关的报复行为。既然泽连斯基、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瓦列里·扎卢日内这些人不仅不愿意谈判，还不断力主向乌克兰战场以外的俄罗斯境内发起攻击，俄罗斯可能将不再将其视为谈判对象，并发起“斩首行动”。

第三，在战场上大规模的报复乌克兰军队。俄军可能会使用不少禁用的武器装备，当然不包括核生化武器，俄军可能会使用一些常规的军用武器，比如白磷弹、温压弹等，造成乌克兰军队大量的伤亡，减少乌军持续的战斗力，降低其再次反攻的能力。

第四，俄方会通过国家安全部门，加大对乌方渗透人员非对称军事手段的牵制力度，即以非对称来反击非对称军事手段。

张弘还提到了俄罗斯在报复中可能用到的经济手段。他说，5月中旬黑海粮食出口协议将会到期，如果俄罗斯不延期，那就意味着乌克兰的粮食难以出口。这对于乌克兰而言是经济损失，对全球来说是粮食危机。乌克兰的出口小麦约占全球市场的10%，俄罗斯的出口小麦占全球市场的份额为15%-17%。如果俄罗斯不给协议延期，意味着全球近1/3的小麦出口将会受阻，这在欧美经济陷入滞涨的背景之下，无疑是雪上加霜。

“俄罗斯反制西方的手段还是有的，现在要看俄罗斯认为哪种方式最妥当。”张弘说，这很考验俄罗斯的外交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