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南陲雷患进行时 ——参加中越边境第三次较大规模排雷老兵素描

来源:解放军报

2015-12-07 10:27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曾在中越边境组织过两次较大规模的排雷作业。此外,中越双方还在勘定两国陆地边界期间,共同组织了较小规模的勘界排雷。但随着沿边地区的开放发展,“雷患”问题开始逐渐突出。11月3日,云南省军区扫雷指挥部组织进行中越边境展开第三次较大规模排雷。这次排雷将彻底解决30多年前战争中遗留的中越边境“雷患”问题,促进沿边开发开放,拓宽“一带一路”战略通道,展示我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形象。而在这次排雷中,有许多参加过1998年甚至是1993年大规模排雷的老兵。12月7日的解放军报刊文《终结南陲雷患进行时》,为这些老兵绘下素描。

穿戴新型装备的官兵走向雷场

扫雷官兵引爆地雷

扫雷官兵探测地雷

使命,在勇于担当中愈加荣光

南陲雷患,祖国母亲美丽体肤上一块30余年未被治愈的伤疤。今天,一次彻底的手术已开始实施。

11月3日,随着“轰隆”一声炮响,400余精兵挺进雷场,拉开了中越边境第三次较大规模排雷的大幕。未来两年,他们将在6个县70余平方公里的雷场上,演绎一场与危险和死神较量的活剧。

这是几代排雷兵未竟的伟业。过去的23年,上千排雷兵曾奉献了青春与热血,有的甚至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20名曾参加中越边境较大规模排雷的老兵,今天再赴雷场。他们中,有的中尉时就参加排雷,今天已是大校军官;有的主动要求超期服役,从雷场上开始的军旅,或许也将在雷场结束;有的为参加排雷,把困难重重的家庭抛在了一边……就在踏入雷场之际,中央军委改革会议召开的消息传来。官兵们没有考虑个人利益,而是一心扑在排雷任务上。因为在他们心头,国家、人民的利益和自己的使命担当,比什么都重要。

老兵再出征,是别样的战地风景!

“绣娘”曾是“雷大胆”

“排雷必须胆大心细,探雷针一针针探遍雷场,就像在绣一幅十字绣!”将探雷与刺绣作比的,是扫雷三队队长、雷场铁汉蒋俊峰。

他艺高人胆大,17年前,曾在未穿防护服的情况下,仅用一把剪刀,就排除了70多枚地雷。此举在南陲雷场成为传奇。后来还因排雷任务完成出色,被成都军区授予了“排雷英雄”荣誉称号。

那是1998年,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作业已进入第二年。那时,蒋俊峰的身份是云南省军区扫雷指挥部扫雷四队一班长、代理一排长。

那年年底,又是老兵退伍时节,扫雷队弥漫着离别的伤感。一起经历生死的10多名战友即将退伍返乡。告别雷场之际,他们向排长蒋俊峰提了个请求:希望带几枚处理过的地雷回乡做纪念。

这可难办!平时排除的地雷,都按规定上交处理了。而战友又将离队,哪里找那么多地雷啊?可是,拒绝这些老兵吧,蒋俊峰又过意不去。

第二次大排雷,官兵们的装备较为简陋

当年在用铲子排雷的战士

“找几个地雷还难得倒排雷兵?雷场满地都是雷,现取去!”一天早饭后,趁着部队正在休整,蒋俊峰背着队领导,穿着大短裤就悄悄潜入了雷场。

蒋俊峰唯一的工具就是一把剪刀,以及一个准备装地雷的军用黄脸盆和塑料桶。

不久,蒋俊峰哼着小曲回来了!脸盆和桶里面,满满装了70多枚地雷。

指挥部领导知道后,狠狠批评了蒋俊峰,但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艺高胆大的可爱排雷兵。

这一经历,并非蒋俊峰引以为傲的谈资,而是成为他为排雷兵上课的反面教材。“排雷要遵规守纪,要拿出女人绣花的万分仔细来对待!”他告诫大家。

今天,尽管已10多年没碰过地雷,但蒋俊峰仍信心满满。排雷兵对手中武器的运用技巧以及与人身安全之间的相互关系,被他解读得通俗易懂、淋漓尽致——

“探雷器与地雷之间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他分析,根据经验,南陲雷场大部分防步兵地雷的承重是7至15公斤左右,超过这个重量可能就会引爆。因此,手持探雷器的力度,必须拿捏得十分精准,探雷器与地雷太近会触爆地雷,太远了又影响探雷效果。

“扫雷耙之间的间隔,就是官兵残疾与健全的距离。”排雷兵拿着扫雷耙将雷场扫一遍,这是排雷的重要一道程序。如果扫雷耙之间的距离过大,有地雷漏网,就可能有百姓和官兵会触雷致残。

“探雷针的位置,就是排雷兵第一落脚点的安全岛。”官兵进入雷场时,必须用探雷针探清楚落脚点是否有雷。这个落脚点找准之后,雷场勘察、设置爆破筒和雷场救护等环节,才有安全保证。

“再安全的防护装具,也抵不过具备精湛的排雷技术,拥有再过硬的技术也需要勇往直前的气概!”当年的蒋俊峰,每次进雷场都冲在前面。今天,当再次肩负起这一危险的使命,他仍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当年的雷场之行,承载着蒋俊峰与其父亲共同的梦想。当时作为基层部队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士兵,蒋俊峰不但自己写了上雷场的申请书,父亲也主动帮他写了请战书。

今日已不同往昔。蒋俊峰的哥哥在2005年去世后,60岁的父亲悲痛欲绝,几乎一夜头发全白,对蒋俊峰这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也更加依赖。因此,蒋俊峰参加这次排雷行动,至今仍不敢告诉父亲。就连父亲70岁生日,蒋俊峰也没敢回去为其庆生,就怕走漏风声。

“希望父亲得知我参加排雷任务的那天,就是我们任务完成庆功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情景,蒋俊峰已反复憧憬过:父亲正像平常一样看着电视,新闻直播节目里,他和战友们并肩走过雷场,以中国排雷兵特有的方式,向世界自豪地宣告祖国南陲雷患的彻底终结。

他要用探雷针,为父亲刺出一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雷场十字绣!

这幅雷场十字绣,也是蒋俊峰准备补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踩雷”如今成“藏品”

一枚被不小心踩踏,后被除去火药的地雷,是扫雷四队教导员陈登泉最珍贵的收藏。再次出征,他带上了这枚地雷。

1993年那次踩地雷的经历,陈登泉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那时,他参加了中越边境第一次较大规模排雷,担任云南省军区扫雷指挥部扫雷五队一班长、代理一排长。

身为骨干,陈登泉在雷场上率先垂范,走在最前面,撤在最后面。一天,作业结束,全排官兵舒了一口气,正陆续撤离雷场。突然,“轰隆”一声,队伍的最后面爆炸声骤响,惊得大家汗毛倒竖。

“排长,怎么样?”已撤离雷场的战友们清楚,肯定是陈登泉踩雷了,纷纷掉头,冲进雷场。

陈登泉也知道,确实是自己踩雷了。那一刻,他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懵了。静默了几秒钟,这才缓身蹲下,摸了摸右脚。

“还好,脚还在!”陈登泉强作镇静,反过来宽慰围过来的战友们。原来,这是一枚性能已不稳定的防步兵地雷。虽然已被踩响,但尚未引爆炸药。

后来,陈登泉把地雷的火药抖了出来,并将地雷洗干净,收藏了起来。

第一次大排雷,官兵们要自己制作扫雷工具

排雷如刀尖上跳舞。类似的历险,陈登泉有过好几次。战友们都说,他能活着参加这次排雷任务,真的已是上天的眷顾。

陈登泉的血管里,流着好几名战友的鲜血。1998年他参加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作业期间,一枚细小的弹片飞来,伤了他的耳后部位。因天气炎热,后续治疗没跟上,陈登泉的伤口几天后便开始化脓。被转送至麻栗坡县医院时,陈登泉已处于昏迷状态。

第二次大扫雷,一名战士用探针探测地雷

9天后,捡回一条命的陈登泉,执意出院,奔赴雷场。医生这才告诉他,是扫雷指挥部的几名战友,给他输了大量的鲜血。

在没有硝烟的和平年代,排雷兵也许是离生死最近的军人。陈登泉并非淡忘了雷场上那些心惊肉跳的历险。而决定是否参加这次排雷行动那天,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拒接了亲人打来的各种劝阻电话,拿出那枚地雷静静地端详了半天。

脑海里,23年来参加中越边境历次排雷的场景,电影般一幅幅闪过。这些画面里,有血肉横飞的惨状,有百姓的感激涕零,还有立功受奖时的无比荣光!

“谁的命不是命?这么危险,我去了,才放心!”收起那枚地雷,陈登泉已下定了决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理由,最终让陈登泉下定决心的,就是他所谓的“不放心”。简单的3个字,已诠释了一名排雷老兵融于血脉里的使命和忠诚。

“我参加过中越边境历次排雷行动,经历过许多危险,经验丰富些!”陈登泉如愿来雷场了,他也就放心了。他的愿望,就是多教大家一些排雷经验和安全知识,争取让所有兄弟安全完成任务。

而危情瞬息万变的雷场,扫雷队几十号人,谁又敢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呢?陈登泉唯一敢保证的是,不抛弃不放弃,和兄弟们一起经历生死!

“誓言”远比“承诺”重

夜深了,雷场里不时传来几只野鸟的鸣叫。热闹了一天的麻栗坡县天保口岸,开始安静下来。

雷区旁一个陈旧的小院里,从二楼一扇窗户透出淡淡的灯光。扫雷四队队长龙泉,正在为次日的排雷经验交流准备教案。

龙泉此刻意识到,已好久没与家人联系了。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上的一段视频反复观看。

“这个暑假,我没有参加特长班、夏令营,而是来到爸爸工作的扫雷队,体验军营生活……”这段视频,是临战训练期间,妻子陈晓虹带着儿子龙陈玉洋,从四川北川县来队探亲时拍下的。

视频由龙泉亲自导演,龙陈玉洋自己配音。制作虽显粗糙,却给龙泉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

对于以柔弱双肩独挑家庭重担的妻子,龙泉唯一能做的,就是采取类似的方式,给她一些作为军属的荣誉感、自豪感,给妻儿多一些应对困难的精神鼓励。

“我欠妻子一个没法兑现的承诺!”说起对家庭的亏欠,向来坚强的龙泉,声音低沉,一脸歉疚。

2000年,龙泉向人民教师陈晓虹求婚时,为打消其婚后两地分居的顾虑,曾信心满满地承诺:两年之内将其从四川北川县,调至部队驻地云南昆明市。

军属工作调动何其艰难!两年的期限,变成了12年。2012年,已担任石林县人武部副部长的龙泉,在组织关心下,终于将妻子调至石林一所学校,一家人终得团聚。

此前与龙泉两地分居的12年里,妻子既要上班,带孩子,还要照顾经常住院的父母。生活的艰辛,逼得她走投无路,曾向龙泉下通牒,逼其转业回家。

万万没想到,距2012年一家人团聚不到3年,今年8月份龙泉又做出了一个令众亲友无法理解的决定。在组织的关心下,他又主动将妻子调回了四川北川县。辛苦了12年调工作的心血,一下又付之东流。

妻子深知龙泉这一决定背后的痛苦和无奈。

参加排雷任务,未来的两年之内,龙泉都要在南陲深山密林里,回石林的机会少。妻子与其独自在石林,还不如回四川老家照顾重病在床的母亲。

团聚机会多么来之不易,对妻子的承诺,龙泉又何曾忘记?然而,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参加过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行动的老兵,龙泉还有一个未曾兑现的誓言。

当年,排雷任务结束离开雷场时,龙泉站在战友王华牺牲的地方,面对那些因雷患致残的乡亲们,他曾发誓:如果还有机会,一定再来排雷,彻底终结这场雷患!

今天,机会终于来了,龙泉怎会轻易放弃?

排雷老兵舍弃小家,毅然再赴雷场。龙泉的举动感动了四川北川县老家的领导。回到四川老家,陈晓虹独自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母亲重病在床,仅是前不久的一次开颅手术就花了15万元。龙泉和妻子已四处欠债,不堪重负。

“妻子虽然有时不理解我,但是会支持我!”龙泉说,“为了不分散我的精力,妻子经常报喜不报忧。这些,都是我迈向雷场的坚强动力。”

雷场男儿也有柔情。今年教师节,战友回家给陈晓虹捎了一束漂亮的玫瑰,内附一张卡片:扫雷四队全体官兵祝嫂子节日快乐!陈晓虹感动得热泪盈眶,深感骄傲和自豪。

人生新篇再“缘”排雷场

马永信此前已担任云南省建水县人武部主官好几年了。人武部比雷场要安全、轻松许多,但他还是主动参加排雷,并担任了扫雷二队队长。

“我的人生起步于雷场,梦想也在雷场。”马永信心怀感恩,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是因为参加了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行动。

还是先从马永信的婚恋说起。1998年,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时,马永信担任云南省军区扫雷指挥部扫雷二队一班班长。那时,他家境贫寒,又长得黑乎乎的,25岁了,女朋友还没着落。

母亲焦急地为其介绍了个对象。可是,前来“面试”的女孩母亲刚见到马永信,嘟囔着扭头就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黑乎乎的大头兵,还想娶我女儿……”

那次相亲的失败,对马永信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起来。

第二次大排雷,已经有了扫雷爆破筒

而因排雷任务完成出色,1999年马永信提干了,还被成都军区授予“排雷英雄”荣誉称号。

就在这时,战友介绍马永信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李明丽。开始,其实他心里也很没底。李明丽学的是当时很热门的计算机专业,就职于四川某电力公司,待遇好,家境也不错。

李明丽对尚未谋面的马永信,一开始也没多少兴趣。而那段时间,电视上正集中播放边境大排雷的电视纪录片,作为“排雷英雄”的马永信不时在电视里亮相。排雷兵英勇无畏的气概,慢慢将李明丽征服。其实,李明丽自小便有军人情结,其父是1969年入伍的老兵。

有趣的是,得知马永信的事迹后,李明丽的父亲很快打来电话,要马永信传真一份简历回去“考察”一下。

当然,马永信顺利过关了。婚后,虽然一直两地分居,李明丽却无怨无悔,默默支持马永信在边防建功立业。

排雷任务结束,马永信回到边防,一直干到边防团副团长、武装部部长和政委。

当一听到还有机会参加排雷,他顿时精神勃发,主动要求参加,渴望再次回到自己人生起步的地方,再创人生新篇。

重返雷场,马永信顿觉年轻了10岁。培训骨干、勘察雷场,以及扫雷队正规化建设等任务,虽然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心里总是甜的、踏实的。

“明明可以过得安逸,为何非得来雷场受苦冒险呢?”下士肖楠开始很不理解队长马永信的选择。

肖楠家境富裕,又懂外语,心血来潮来到扫雷队。开始他还反复找马永信报告,要求调到踩不到地雷的炊事班去。当深入了解马永信的军旅之路后,肖楠决定勇敢地走上雷场。

“既然来到扫雷队了,何不像马队长一样,在雷场上有一个精彩的人生起步呢?”他想。

雷患未终结不言“脱军装”

扫雷二队教导员杜文凯,是扫雷队主官里唯一的营职干部。1975年出生的他,今年已40岁了,按规定已达到了最高服役年限。

无论如何,杜文凯已无提升的可能,他早该脱军装了。但他为参加这次排雷,主动要求超期服役。

当年和杜文凯一起在扫雷二队当班长的马永信,都已成长为正团职干部。18年后,两人又成为搭档,担任扫雷二队的主官。

对此,杜文凯心里没有不平衡,他反而欣慰的是,能超期服役,留下来做一名雷患终结者。

不光是杜文凯,按现行的军官服役条例规定,指挥部有10多名像他一样的干部,都已无提升的希望。

扫雷指挥部副指挥长田奎方正团已8年,眼看就到了军旅的尽头。扫雷一队队长杨育富,45岁了,至今还是技术九级。同样是超期服役的杨育富,唯一的愿望,就是脱军装之前,让他把这次排雷任务完成。

“就算我脱了军装,我儿子还可以来排雷!”杨育富的儿子,就在离雷区不远的某边防团当兵。与地雷打了20多年交道的他,希望子承父业,父子兵一起上雷场。

“只有上过雷场的人,才理解我们这些老排雷兵对雷场的特殊感情!”扫雷指挥部指挥长陈安游的身体里,至今仍残留着细微的防步兵地雷弹片。而雷场更多烙印在其心里的,还有对军旅成长、婚姻情感等方面的深刻记忆。

1993年参加中越边境第一次较大规模排雷时,陈安游在雷场上认识了妻子王菊珍。当时到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支边的王菊珍,刚从云南大学毕业。1997年11月21日,女儿陈雨歌出生后6天,陈安游再次奔赴雷场,参加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行动。因一家人都与雷场结缘,也就都能理解陈安游对雷场的眷恋。

陈安游的搭档,扫雷指挥部政委周文春,同样参加了中越边境历次排雷任务。几十年来,雷场的影响,在他身上从未淡去。

1993年9月,扫雷部队雨季休整期间,周文春休假回家。一次陪妻子散步时,妻子刚走到一片草丛边,突然被周文春一把扯了回来。

“你干嘛?”妻子一脸莫名其妙。随后才明白,周文春在雷场久了,一看到貌似雷场地貌的草丛,就有条件反射,担心触雷!

南陲雷场,融入了这些排雷老兵们太多的人生理想和情感。军旅终将有结束的一天,那些提升无望的老兵们,则更愿意在雷场上画上军旅的句号。

没人给排雷老兵们几十年来传承的精神做个归纳,陈安游却随口就说出了“使命责任、牺牲奉献”这8个字。

军队改革的大幕已经开启,裁减军队员额30万的消息,多少在一些老兵的心里掀起波澜。而雷场都不怕的老兵们,又怎会纠结于个人的进退走留呢?

不论如何,陈安游坚信,只要有一个老兵在,就会有燃遍雷场的精神薪火,扫雷队的精神和事业就会传承下去。

啃下“硬骨头”老兵正年轻

再次挺进八里河东山雷场,杨育富心潮起伏。23年了,他似乎就未曾离开过这个地方。

前两次中越边境较大规模排雷,杨育富都参加了。后来的勘界排雷,也全程有他的身影。

巧的是,几次排雷,杨育富都在同一个扫雷队。担任职务则从班长、代理排长,到副队长、代理队长,一直到今天的队长。他太熟悉这片雷场了。任务区内,哪里有一条小道,哪里有一片树林,他都清清楚楚。

第一次大排雷中牺牲的战士

1992年,南陲的硝烟刚刚散去。杨育富记得,那时,天保口岸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间房子。不时炸响的地雷,以及偶尔传来的触雷噩耗,挡住了边贸的升温,挡住了百姓开发这片土地的巨大热情。橡胶树在雷区疯长多年,满地的香蕉成熟了,他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踏进雷区去享受丰收的喜悦。

这时,杨育富和战友们来了,口岸热闹欢腾起来了!杨育富和战友们在前面排雷,一些百姓就紧跟在后面种橡胶、香蕉和粮食。看到解放军官兵肩并肩踏过刚排过的雷场,他们心里也就踏实了。

1993年,经国务院批准,天保口岸升格为国家一类口岸,再次迎来了开发开放的春天。

为进一步扩大边疆地区开发开放,1997年,中越边境第二次较大规模排雷行动开始。

这次排雷,拓展到了更深入的雷区。更多的经济林、耕地,一些新增的口岸用地以及通往口岸的通道,都纷纷告别了雷患。

看到口岸的发展繁荣,杨育富和战友们忘记了排雷的艰辛与危险,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他们看到,经过排雷,口岸周边的公路得到了硬化,道路更加通畅。口岸的建筑也多了起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有开饭馆的,经营商店的,甚至还有了第一家卡拉OK厅。

1998年后,中越两国商贸和旅游活动不断升温,双边经济交流和技术合作领域不断拓展。天保口岸一跃成为滇南一颗亮丽的经济明珠。

历史时针转到今天,杨育富和战友们又迎来了新的使命。

清晨,站在20多年来自己倾注过无数心血的雷场边上,看着朝阳下隐隐绰绰的口岸,杨育富心里升腾起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

随着我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云南构筑西南“开放高地”的脚步越来越近,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又将迎来开放发展的黄金时期。

而杨育富和战友们,将以彻底啃下雷场“硬骨头”的实际行动,担当这次开发开放的先锋和开路者!

责任编辑:丙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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