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新势力这半年:有的越过了“龙门”,有的永远停在了“PPT”

来源:观察者网

2020-07-07 14:57

【导读】 在“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当下,昔日大多数新势力注定只能走上拜腾、赛麟的道路,而蔚来、小鹏、理想、威马等头部势力能否真正扛起中国智能新能源汽车普及的大旗,或许在下半年就能见分晓了。

(观察者网 文/杨帆 编辑/徐喆)2015年前后,中国汽车市场先后涌现出大大小小超过60家造车新势力。这些新势力的创始人中有来自传统车企的精英,亦有与汽车无甚关联的互联网企业领导者,他们看中了中国推动汽车“新四化”的风口,也想复刻特斯拉的成功。然而,由于缺乏传统车企长达百年的历史积淀,新势力最初又往往被外界调侃为“PPT造车”。

无论创始人是否熟悉汽车,大家公认的一个观点是:造车“烧钱”。而对于新生的企业而言,持续不间断的资金链更是构建一切的基础。2019年3月,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扬言“新势力没有一家值得投资”,并预言“2019年是新势力的倒闭元年”。

2015年前后成立数量众多的新势力,如今还剩几家?

尽管奉马斯克为“祖师”,但中国的新势力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又与特斯拉截然不同。特别是将“PPT”化为现实的阶段,中国市场正遭遇28年来首次销量下滑、新能源汽车补贴退坡等诸多不利于新势力的因素。今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更是对包括新势力在内的全球汽车产业构成“降维打击”。

在诸如基石张维这样的调侃、讽刺甚至直接攻击下,新势力中的极少数将“PPT”转化为实车落地。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部分企业还未走上淘汰赛道,便逐渐销声匿迹。

相比家大业大、资金充足的传统巨头,尚无自我造血能力的新势力如何熬过这堪称“最难的半年”?而迟迟交不出量产车、融不到钱的企业是否只有“死路一条”?生存还是死亡,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头部三强”有四位?

中国人对于“三”这个数字也有着别样的偏好。在汽车市场素有“德系三强”“日系三强”的说法,在新势力诞生后,吃瓜者们也想为其总结出一个“三强”来。

不过,正如网络名梗“四大天王有五个人”一样,要为新势力挑出“三强”可不容易。这其中,蔚来汽车往往能够锁定一个席位,但其他备选企业则面临着“二桃杀三士”的残酷竞争。

与2019年业绩严重亏损、股价暴跌,融资屡屡碰壁等尴尬局面相比,今年上半年蔚来的经历堪称“开挂”:先是在疫情最严峻的阶段获得数笔总值4亿美元的可转债融资,其后在3月时迎来了安徽合肥政府超过70亿元的投资。并于4月末在合肥正式设立“蔚来中国”实体,成为当地新能源汽车产业的领军企业。

蔚来中国正式落户合肥

从“2019年最惨的人”到稳居国内新势力,从股价险些跌破1美元到如今单日暴涨22%,蔚来持续攀升的销量是奠定一切的基石。今年上半年,蔚来共计交付14169辆新车,其中自3月份全面复产复工以来,蔚来的月交付数量连续打破历史纪录,6月更是达到3740辆的新高。

截止目前,蔚来累计交付了4.6万辆汽车,稳居国内造车新势力首位。

蔚来今年上半年销量表现

和汽车垂直媒体的创办者李斌相比,何小鹏先前与汽车的交集更浅。因此,相较汽车电气化,何小鹏更加强调汽车的智能属性。首款车型小鹏G3将目标锁定在15万-20万元的消费人群。在过去的2019年,小鹏汽车以16608辆的成绩位居新势力前三位。

在产品布局方面,小鹏与蔚来从上而下的策略相反,先通过低端车型打开市场,然后进行品牌向上。

4月27日,小鹏首款中型高端轿车小鹏P7正式上市,除创下706km的工信部最高NEDC续航里程外,搭载的L3级别自动辅助驾驶的XPilot系统同样是P7的卖点之一。不过该车型直至6月下旬才开始正式批量交付,并未影响到小鹏上半年的销量。

小鹏P7上市现场

与此同时,小鹏肇庆自建工厂于今年5月完工,并通过收购广东福迪汽车获得了汽车生产资质,从而摆脱了对海马汽车代工的依赖。

与其他只做纯电动车的新势力不同,理想汽车押注于增程式插电混动汽车,且只推出一款车型(理想ONE)、一种配置、唯一售价(32.8万元)。理想产品定位与蔚来ES6近似,但价格要比蔚来低不少。由于动力系统不同,“没有续航焦虑”成为理想ONE的主要卖点之一。

在几家头部新势力中,直至去年12月方才交付的理想是时间最晚的一家,然而其却在今年6月成为最快达成1万辆交付的新势力。不过,考虑到理想前期的增长有释放初期积压订单的因素,理想能否在下半年继续维持住增长态势,依然值得关注。

理想ONE

另外,理想目前还处于新势力交付初期的“交学费”阶段。自用户提车以来,便出现了包括电机、排放系统、油门踏板在内的多处故障,今年5月,理想ONE在湖南长沙首次发生起火事件,事后被证实是员工交付前误操作所致。此外,理想从力帆汽车处收购的生产资质,也因为力帆背负的债务和法律诉讼面临一定风险。

作为国内最早实现新车交付的造车新势力,威马在舆论场上却显得低调不少。今年1月,美团王兴在社交平台上表示,造车新势力中能活下来的只有三家,即蔚来、小鹏和理想。由于去年8月美团领投了理想的C轮融资,因而将“自家儿子”保留在三强之中不足为奇,但其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当时销量稳居新势力三甲的威马,引来了一部分网友的质疑。

这无疑也“刺激”到了沈晖。他争锋相对地与王兴打赌称,威马一定会成为新势力的三强。如果2020年威马销量进入新能源车前三名,他要求美团送一份外卖;反之,他愿意赔王兴任意品牌轿车;不过,这一回王兴没有再应赌。

威马汽车沈晖与美团王兴约赌,但王兴未作回应

现实是,相较于出身传统车企的沈晖,来自互联网企业的李斌、李想、何小鹏等人关系要更加密切一些。6月初的时候,何小鹏晒出一张自己与李斌、李想的昔日合影,感慨创业不易。而沈晖却很少与其他新势力创始人“同框”。

从左到右:小鹏汽车何小鹏、蔚来汽车李斌、理想汽车李想

而在不少媒体的报道中,也往往凭借这种“兄弟”关系将蔚来、小鹏、理想并列,威马这个“先行者”的存在感反而不高。

然而沈晖仍有设下赌局的底气,2019年,威马以16876辆的交付量在造车新势力中排名第二,仅次于蔚来。今年6月,威马单月销量达到年内最高的2028辆,环比增长34.9%;就在刚刚过去的7月6日,威马宣布完成第3万辆汽车交付,成为新势力中首个单一车型突破3万辆的品牌。

威马2020上半年销量表现

除此之外,以“智能汽车头号实力派”自居的威马还是新势力中首个拥有自建工厂的企业。在刚刚过去的6月,威马又在国内15城新增18个新零售渠道。

当然,无论蔚来、小鹏、理想亦或是威马,新势力头部企业的交付数据仍与根深蒂固的传统车企相去甚远。而新势力赖以生存的融资问题,也因疫情的冲击而变得更加坎坷。今年上半年,除蔚来成功获得来自安徽合肥的支持外,其余品牌均未有明确的融资讯息。今年第二季度,小鹏、理想曾发生多名股东退出,被外界解读为即将赴美IPO上市,但官方对此均不予置评。而威马自去年3月完成30亿元C轮融资后也再无音讯,对此沈晖承认,疫情是导致融资困难的主要因素。

它们永远停在了“PPT”

当头部新势力还在为为数不多的“淘汰赛”入场券争破头皮之时,那些迟迟未能交出量产车的企业却已经来到了死亡的边缘。

“烧光84亿元造不出量产车”,拜腾汽车的境遇近日遭到央视曝光,进一步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今年7月1日,因背负大量债务并拖欠员工薪资4个月,拜腾宣布公司工厂停摆。

从发家的历史来看,拜腾是一家与蔚来相似度极高的车企,同样是2015年前后成立,同样将产品定位为豪华品牌、同样非常善于“烧钱”,同样因为导致成本居高不下……然而在经历疫情的冲击后,蔚来成功“咸鱼翻身”,而曾经得到一汽集团投资的拜腾却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拜腾汽车上海体验店

究其原因,蔚来早在2018年就完成了首款车型的下线和交付,而拜腾的新车至今仍处于概念与试生产阶段。当蔚来、小鹏、威马、理想的交付量纷纷突破1万辆之时,留给拜腾的机遇原本就已渺茫。

而要说它们的根本区别,则在于蔚来的创始人是中国的互联网人李斌,而拜腾的创始人是两个出身传统车企的老外:原英菲尼迪戴雷和原宝马集团副总裁毕福康。尽管拜腾初期的口号是:德国人的中国造车梦,但外国管理层对于中国市场的理解不够到位,成为拜腾在华失势的“原罪”。

拜腾首款M-BYTE依然没能量产下线

据36氪报道,拜腾迅速烧光融资的背后,是企业成本控制的大溃败。除了来自供应商零部件居高不下的成本外,拜腾公司在日常办公方面的开支同样巨大,例如北美公司平均每人一年吃掉近2万美元的零食,光名片就要花费数千元等等,即使员工薪资已停缴,拜腾CEO戴雷仍乘坐头等舱出行……

此外,拜腾公司外方管理层与中方员工的矛盾,甚至戴雷与毕福康之间的矛盾,也进一步拖累了整个公司的前进步伐。

对于拜腾沦落到如今地步,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也在朋友圈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理想公司多达3200名员工,一共只设两个副总裁,理想员工出差都必须买折扣最低的经济舱。

李想评拜腾危局

如果拜腾的危局是由于经营不善,那么赛麟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个骗局。

今年4月,因前员工乔宇东举报赛麟涉嫌以虚假技术出资并贪污巨额国资,这家标榜“超跑基因”的新势力背后的糊涂账开始浮出水面。在此之前,江苏赛麟已经被曝拖欠员工薪资与社保。

6月,江苏赛麟董事长王晓麟在内部信中承认,因乔宇东举报事件,投资人将原定的30亿元融资搁置,导致赛麟处境艰难,但他同时指责乔宇东举报内容“没有一件是真实的”。

昔日在“鸟巢”举办盛大发布会的江苏赛麟,如今已被查封

不过,王晓麟本人并不在国内,而是和贾跃亭一样留在了美国,而他给出的理由则是因疫情影响买不到回国机票。

7月2日,江苏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通报称,针对王晓麟等人涉嫌挪用江苏赛麟巨额资金等问题,其最大股东南通嘉禾已经报案,公安机关正在对相关人员涉嫌犯罪的行为开展侦查。而江苏赛麟位于如皋的工厂和上海的分公司也已被法院查封。

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称王晓麟挪用江苏赛麟资金,涉嫌犯罪

然而,远在美国的王晓麟依然坚称“南通嘉禾和如皋市部分领导罔顾事实,利用乔宇东事件罗织罪名,构陷其与外资股东”,将赛麟停摆的责任指向如皋地方。值得一提的是,占赛麟三分之一股份的南通嘉禾正是如皋经开区的子公司。

另一方面,赛麟事件的直接受害人——被欠薪和欠缴社保的员工们也纷纷按下“血手印”,要求江苏赛麟的国资股东和王晓麟为他们的安置问题给出说法。

江苏赛麟员工按下的“血手印

回顾往事,众多的造车新势力们可谓命运多舛,它们的发展历程各有不同,目标也各有不同,唯一的共性,恐怕就只有“钱”了。在车市下行和疫情的冲击下,如何合理地运用来之不易的融资,是关系每家初创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蔚来、拜腾等企业的经历已经为同行们给足了经验教训。

“2019年是新势力的倒闭元年”。如今2019年已经远去,2020年也已过去了一半,基石资本张维的这句预言目前来看,也只应验了一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当下,昔日大多数新势力注定只能走上拜腾、赛麟的道路,而蔚来、小鹏、理想、威马等头部势力能否真正扛起中国智能新能源汽车普及的大旗,或许在下半年就能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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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昱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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