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嘉:韩国人还记得“训民正音”的初心吗?

来源:观察者网

2017-10-24 08:37

王宏嘉

王宏嘉作者

复旦大学历史系博士生

【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王宏嘉】

每年的10月9日是韩国的韩文节,为迎接今年的韩文节,韩国最高司法机关宪法法院宣布,从当天起将其徽章上的汉字“憲”更换为韩文“헌법”,从而引发了汉字文化圈国家的热议。

其实这已经不是韩国政府在第一次在政务符号上进行“汉字废止”的行动了,早在2003年,就有114名国会议员将自己的名牌由汉字改成韩文,随后国会大礼堂的议长名牌也已被修改为韩文;2005年,时任汉城市长李明博宣布,将首都“서울”的汉文译名改为其音译“首尔”;2014年,韩国国会的会徽中的汉字“國”被改成了韩文的“국회”;另外,自2010年起的光化门匾额题字之争更是直到今天也无法彻底解决。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让汉字在当下的韩国处于一个如此尴尬的地位?又是为什么韩文会在大韩民族塑造其民族自尊心上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而如此去除汉字,实现彻底的韩文化行为又对韩国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必须从韩文发展的历史一步步说起。

更改前后的韩国宪法法院徽标

长久以来,朝鲜半岛虽有本土语言,却没有记录语言的文字。由于其地处华夷世界边缘,再加之其祖先也系出中国(箕子朝鲜),因此受中华文化的影响,相应地也逐渐采用汉字作为其语言的表意文字。

668年,新罗在唐朝的帮助下统一朝鲜半岛,并向唐朝称臣纳贡,以此奠定了汉字在朝鲜半岛国家“官方文字”的地位。此后作为中国诸王朝的的藩属国以及 “东亚汉字文化圈”的小轴心,朝鲜半岛国家逐步奠定了朝鲜语发音,汉字表意的独特语言文字系统。

不过,朝鲜半岛国家仅借用了汉字作为单纯的表意符号,而非系统地将本土朝鲜语与汉语在语法等方面进行融合,仍然固执地坚持其特有的语言表述方式,汉字的适用对象是汉语的音韵体系,并不适用于朝鲜语较为原始的语音体系和语法结构,因此势必会产生诸多不便之处。

为了应对两种语言间的隔膜,朝鲜逐渐衍生了一种借用汉字的音和意来标记朝鲜语的一种特殊的文字形式,名为“吏读文”,即在书写句子时一般都按朝鲜语的语序,不过添加用汉字标记的表示语法意义的附加成分。相传吏读文为朝鲜新罗时期儒生薛聪整理前朝历代汉字文献所创制。

吏读文在朝鲜广泛应用于政府工作文书,也在命名固有的人名地名和专有名词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后,又逐渐发展使用吏读文应用于记载文章,记录歌曲,撰写书目等领域,例如众所周知的朝鲜《大明律》便是由这种方式翻译而成的。

吏读文的使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部分语言表达困难的问题,但也有这一些致命的缺陷:第一,吏读文没有脱离汉字的基本框架,无法彻底解决用汉字记写语言系属完全不同的朝鲜语所存在的问题。第二,吏读文文言分离,对于使用者的汉文水平要求极高,这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社会,大大限制了使用吏读文的群体数量。

进入15世纪,李氏朝鲜世宗大王有感于朝鲜周边的蒙古,女真,契丹,日本诸国皆有其独立的书写文字,深感本国长久以来不求甚解地使用汉字尤其不便于行政处事以及文化传播。由于朝鲜语主音,汉字表意,为了消除两者之间直接转换的沟壑,因此世宗召集群臣,提出创制一种可以在朝鲜发音和汉文音韵的基础上的,能够精确标记口语的表音文字,并以此作为二者之间的衔接,以简化使用汉语的难度,更好地推广文字在朝鲜全国的传播。

这种文字即所谓的“训民正音”,也就是就是当下韩语所使用的“谚文”的原型。放在今天来说,谚文可以被理解为我国的汉语拼音或者日语中的假名之类的表音符号,不具备表意的属性。在此笔者认为,理解并且辨别当下韩国政府在韩文问题上的一系列作为,必须首先了解“训民正音”创制前后的目的,意义以及局限。

朝鲜世宗李裪,1418年至1450年在位,期间南征日本,北击女真,巩固了朝鲜政治版图。另外大力发展经济生产,鼓励科技发明,调节农税,改革历法。被韩国人视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统治者。

朝鲜世宗李裪,1418年至1450年在位,期间南征日本,北击女真,巩固了朝鲜政治版图。另外大力发展经济生产,鼓励科技发明,调节农税,改革历法。被韩国人视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统治者。

1446年,“训民正音”正式在朝鲜颁行,世宗大王在其御制中说道:

国之语音,异乎中国,与文字不相流通,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终不得伸其情者多矣,予为此悯然,新制二十八字,欲使人易习,便于日用耳。

《朝鲜王朝世宗实录卷百十三·世宗28年9月29日·甲午》

另外,参与“训民正音”制定的官员成三问也表示:

我东方在海外,言语与中国异,因译乃通,自我祖宗事大至诚……既作训民正音,天下之声,始无不可书矣,于是译洪武(即明太祖朱元璋年号)正韵,以正华音。

《东文选卷九十四·序·童子习序》

可见,“训民正音”远没有今日韩国历史学家所描述得那么富有“民族主义”的意味,朝鲜作为中国的藩属国,“事大主义”是其处事的基本原则,当然也包括使用好天朝文字,站在世宗大王的角度上来看,传统的两种文字记述方式不便于理解使用汉字,因此创制“训民正音”,其基本出发点绝非摆脱汉字或者说中华文化的束缚,而是更便利,更广泛地在朝鲜推行使用汉字。

对于朝鲜士林以及学界而言,使用“训民正音”读解汉字,可以更为有效地帮助他们学习理解中国文化,逐步摆脱其原生的夷狄身份地位。

“训民正音”(后文均简称为谚文)的发展历程也着实非常坎坷,世宗推行谚文还不到半个世纪,便在李朝史上第一位昏君燕山君统治期间遭受了重大挫折。据说曾有朝鲜臣子使用谚文上奏燕山君批判其苛政,民间也有民众用谚文宣传其暴行。

由于谚文被其视为“粗鄙之语”,震怒之下的燕山君下令直接全面废止谚文,并查抄焚毁大批谚文史籍,史称“谚文禁乱”。“中宗反正”后,虽然谚文的使用得到了恢复,但世宗朝的部分谚文版例从此佚史,所以直到今天,在韩国民众民族自豪感中占据很大地位的韩国谚文,其最早发源和创制方式仍是韩国学界炙手可热的争议话题。

谚文的颁行,在漫长的朝鲜历史中,或者说在李氏朝鲜前期时代,仅仅作为一项普通的文化改革事件,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谚文诞生后也并未取代汉字的地位,而且还遭受了许多两班大臣的激烈反对,在以华夷秩序主导的东亚世界,实行谚文被视为一种向着“中华化”的逆行,无异于将朝鲜重新引至“夷狄之国”。

因而谚文虽然理论上在全国推行,实际上的使用却并未有着实际的增长,汉字和吏读文仍然占据了书写文字的主导地位,而世宗本人在扩大谚文使用量方面也并未实施任何政令。李朝三大史料集《李朝实录》、《承政院日记》以及《日省录》皆由汉字编纂。

诉讼、告示等官方行政文书仍使用吏读文书写。谚文的使用主要局限于翻译和纂辑佛教和儒家经典、语言文学、农医书等。谚文真正发挥其作为一种辅助识读汉字的工具作用,并在民间广泛流行,也要等到壬辰战争结束后的17世纪了。

总而言之,当下部分韩国学者将谚文的发明视为其摆脱中国统治,获取民族独立的里程碑事件,并将世宗大王崇为“去汉化”的始祖而进一步神话等等,当然纯属无稽之谈。

韩国电影《鸣梁》剧照,首先可以清晰地看出至少在壬辰战争(1592年~1598年)时期鲜官方文书仍然完全使用汉字书写。但是韩国观众们却只能通过字幕中的谚文翻译来理解大概意思,不能领悟其深意。另外,细心的读者也不难发现,这里的日期“万历三十年”是一处明显的史实错误——鸣梁海战发生于1597年,而万历三十年,也就是公元1602年,壬辰战争早已结束。

进入19世纪后半叶,朝鲜逐渐开始面临一系列统治危机,外部势力在此期间也大肆侵入朝鲜,内忧外患之下,朝鲜人的民族意识开始觉醒。不过与中国或是日本不同,大韩民族在历史上就长期作为中国的附庸存在,可以说从未品尝过和为“独立”与“自由”的滋味,虽然其在文化上对中华文明有着足以维系附庸关系和华夷秩序的认同感,可当中国也逐渐走向衰落的时候,一种带有“韩民族特色”的民族主义便应运而生了。

这种独特的民族主义具有两个最为鲜明的特点,一是“极端”——“历史上但凡是我本民族的东西皆是先进的,积极的,在不同时代都具有历史意义的”;二是“彻底”——“历史上但凡不是我本民族的东西皆是反动的,糟粕的,不管在任何历史时代都必须被否定和剔除的”。在这种近乎民粹主义狂潮的裹挟下,由大韩民族自己创造的谚文就这样被推上了神坛。

甲午战争后,朝鲜摆脱中国的控制,第一次成为一个名义上独立自主的国家,1897年大韩帝国建立后,高宗有感于危如累卵的国家地位,开始效仿西方进行近代化改革,史称“光武改革”,其中就包括一系列倡导使用谚文的举措。

在此期间,韩国政府被规定公文不再只使用汉字书写,而采用韩汉混用的字体。1902年,韩国也开设了第一个专门教授韩语的国文学校。另外在民间也结成了一批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社会团体,他们不愿意触怒控制朝鲜的日俄两国势力,便将矛头对准原宗主国中国,开展了在今天看来贻笑大方的“去汉化”事业。

谚文作为一种可以替代汉字的书写语言,也成为了他们推崇的对象。1896年美籍朝鲜人徐载弼创建独立协会,成为韩国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政治团体的代表,独立协会的一大宗旨便是积极推广谚文的使用,协会不仅要求其成员在生活中必须完全使用谚文,还发行了韩国历史上第一份完全使用谚文的报纸《独立新闻》,《独立新闻》在巅峰时期每期刊印量达到了惊人的3000份(作为一份过于超越时代的报刊,这个数字已经十分惊人了),也确实影响了韩国民众的书写习惯,不过在1898年,《独立新闻》还是因为触动了日俄两国既得利益而被查禁。

当地时间2013年6月9日,韩国首尔,民众戴面具参加快闪跳舞活动,庆祝韩国建国始祖“檀君”的诞辰日。(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日俄战争后,韩国彻底沦为了日本的附庸,日本也开始就彻底吞并韩国大肆着手准备,面对亡国灭种的危机,韩国掀起了新一轮的具有启蒙性质的民族主义运动,史称“韩国爱国文化启蒙运动”。由于在先前的一系列改革运动中汉字的主导地位被不断弱化,启蒙主义者更是大肆地宣传使用谚文来彻底取代汉字的地位,将谚文定义为大韩民族的“国文”,此后韩汉混写正式成为书写文字的主流,汉字也被定义为外来物,是韩民族丧失民族属性的魁首,使用汉文是历史也被视为屈辱的附庸史,彻底废弃汉字书写的运动也逐渐由此展开。

同时在这一阶段,对韩文的研究和改造也得到一定发展,涌现出一大批语言学专家,以及类如《国语文法》、《大韩文典》等韩语词典。1909年,《国文研究议定案》的出台标志着现代韩文最终定型。不过这一阶段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和思想也有着许多自相矛盾,甚至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地方。

例如编写《国文语法》周时经倡导编纂破弃方块字的语言书写形式,推行横向拼写法,但因为谚文本身就是一一对应着每一个汉字的发音而成,即便在书写方式上由纵转横,也并没有任何实施意义上的变化;《大韩文典》编者俞吉濬曾表示,使用谚文书写是受到日本“言文一致”思潮的影响,不过日本所谓的“言文一致”是将书面体应用于口语体,韩国却南辕北辙地将口语体文字应用于书面体,着实令人费解;而撰写《朝鲜文字及语学史》的语言学家金允经更是超越了“训民正音”,将本国书写文字的历史直接提前到了公元前二世纪,不禁令人联想到同一时期被“发明”的檀君神话。

虽然笔者在此还是坚持认为,韩国民众真正死心塌地地采用谚文书写方式最为直接的原因还是谚文着实比汉字简单不少,不过我们也不能否认上述团体和人物在借用谚文书写来提升韩民族的民族自尊上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1910年日韩合并后,虽然日本统治者禁止韩国使用纯谚文书写,规定韩汉混写的书写标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更是全面废止韩文,要求韩国民众“创氏改名”,但在社会民间,谚文的使用率仍逐年增长,本文开篇提到的韩文节,也是在此期间被设立的。

二战结束后,大韩民国政府作为一个名义上重新享有主权,实则全方位受制于美国的“独立国家”,受新一轮“排日民族主义”和西方文化涌入的影响,在政府的主导下再次掀起了废止汉字的高潮。1945年12月,“朝鲜教育审议会”决定,在中小学课本中全面废止汉字,全部改用韩文,不过可以在必要时可以在韩文后后添加括号以注明相应汉字。

1948年韩国建国后,这一政策也得到了韩国政府的延续,并在同年通过了《谚文专属用途法》,作为废止汉字的法律依据。不过作为一个过渡时期,汉字在中小学的教育中还是占有着着一定比例,政府公务文书也可以在容易引起争议的地方适当标记汉字。

朝鲜战争期间,韩国发行的报纸,请注意其韩汉混写的格式

朴正熙(也就是朴槿惠的父亲高木正雄)执政后,进一步致力于废除汉字,鼓吹“韩文专用”。1962年更是发布总统令,试图在韩国的所有文字出版物中全面彻底取缔汉字,虽然这一行为遭到了广泛的社会反对而作罢,但朴正熙还是在1968年韩文节当天发表的总统致辞中宣布, 韩国将从1970年1月1日起全面实行“韩文专用”。

此后30年汉字在韩国教育中被彻底剔除,这也是当下大多数中青年韩国民众(即所谓的“谚文世代”)除了自己名字外完全不会书写汉字的直接原因。

1998年金大中当选韩国总统后,开始着手恢复汉字的使用,不过这一政策很大程度已经不再是对汉字以及书写汉字的历史的承认和尊重,而是受到1997年韩国爆发的大规模经济危机的影响。由于韩国当时近一半的对外贸易输出对象都是汉字文化圈的国家,不了解汉字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韩国的经济行情。

同年,韩国“全国汉字教育推进总联合会”在李在田(此人是朴正熙时代的陆军参谋总长)的领导下宣告成立,联合会强调汉字的地位,主张必须在小学进行汉字义务教育。不过2004年李在田突然逝世,联合会的活动也随之走入低谷。

最后再说说这个韩文节吧,1926年“朝鲜语研究会”在阴历9月最后一天9月29日举行纪念“训民正音”颁行480周年的纪念活动,并于当天将谚文正式命名为“韩文”。1928年开始正式以该日作为韩文节节日纪念,不过随后又在30年代改为每年的阳历10月29日或28日纪念。

1940年,失传五百年的“训民正音”解例本重新出土(也就是前文中在燕山君“谚文禁乱”中失传的世宗朝版本),根据解例本的记载,学者们又将纪念日改为了每年9月上旬的最后一天即阴历9月10日。1945年新政府又将其改为了阳历的10月9日,此后韩国政府又将其定为国庆公休日。

有趣的是,1991年,由于公休日过多,韩国政府认为其影响了经济发展,韩文节被无情地从公休日中剔除,虽然仍保留了其国庆节的地位,但这一行为还是激起了了一心想要放假的韩国民众的普遍不满。

2007年,韩国媒体就是否恢复韩文节的公休日地位展开了一场广泛的调查,其中支持韩文节恢复公休日地位的最主要依据竟然是:如果不能将韩文节重新列为公休日,就难以引起国民足够的重视,难以体现韩文在国民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迫于民众压力,韩文节于2013年起再次成为国庆公休日,直至今日。

2015年5月19日,韩国首尔,安吉丽娜-朱莉(Angelina Jolie)与布拉德-皮特(Brad Pitt)的蜡像现身首尔光化门广场纪念杜莎夫人蜡像馆。(图片来源:东方IC)韩国光化门,原朝鲜王朝景福宫正门,日据时期曾遭拆毁,1968年,2006年两次重建,但在2010年新光化门落成后,其题写汉字的匾额遭到诸多韩国社会势力的激烈反对,主张将其改为韩文。虽然2012年韩国文物厅文化遗产委员会宣布坚持保留汉字匾额的原则,但近年来反对的呼声仍旧不时出现。今年8月,韩国总统文在寅宣布将未来总统办公地点迁至光化门附近的政府大楼后,光化门匾额问题再度高调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韩国光化门,原朝鲜王朝景福宫正门,日据时期曾遭拆毁,1968年,2006年两次重建,但在2010年新光化门落成后,其题写汉字的匾额遭到诸多韩国社会势力的激烈反对,主张将其改为韩文。虽然2012年韩国文物厅文化遗产委员会宣布坚持保留汉字匾额的原则,但近年来反对的呼声仍旧不时出现。今年8月,韩国总统文在寅宣布将未来总统办公地点迁至光化门附近的政府大楼后,光化门匾额问题再度高调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那么,在韩国人眼中进行了600年的“汉字废止”运动发展到今天,究竟带来了哪些成效呢?按照韩国学者的观点来看,主要有三点。第一,通过实行谚文书写,基本实现了对韩国民众的扫盲工作。

这不禁使人感到疑惑:掌握了谚文的书写方式,就等同于摆脱文盲吗?前文所述,韩文是一种表音文字,或者说是一种标记语言,不具备任何意义,因此通过废止汉字实现扫盲是否可以理解为“既然大家都不会写汉字,那不如就废除汉字吧,这样大家就都会写字了”?

第二,通过全民书写谚文,从而破除了旧时代上层人士掌握汉字的垄断,实现了等级制度的废除。

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打破上层垄断,实现全民教育,难道不应该在韩国全体民众中普及汉字教育吗?而不是干脆废除汉字。这就好比在中国,由于高考成绩区别了双一流,一本,二本,所以为了实现公平公正,干脆取消所有大学来解决问题一样,根本站不住脚。

第三点就是直到今天还根深蒂固于韩国民众内心的,韩文在韩国民族主义塑造中的重要作用。笔者多次指出,谚文是为了解读汉字而创制的,汉字是表意文字,韩文是表音文字,二者相辅相成,表音文字和词语不在语境内是无法区分开的,可以说韩文的存在恰恰说明汉字在韩国日常生活中的不可替代性。汉字被废止后,且不论表音文字在解释意义上的混淆而带来的诸多不便,由于韩国千年历史的优秀文化遗产都是使用汉字书写,不了解汉字的韩国青年一代可以说再也无法直接感悟其民族历史的文化精髓了。

虽然近年来韩国各项古籍数据库都将纷繁复杂的汉字资料进行了韩文的转化,但由于其文字本身的属性,以及语法上的隔膜,根据笔者自身的使用经验来看,反而增加了使用难度。长此以往非但不能发扬其“优秀的民族文化”,反而可以说是亲手为其挖掘了一座富有民族大义的坟墓。

以汉字为代表的中华文化在韩国的历史中已经深深铸刻于韩国的文化深层之中,韩国政府希望通过废止汉字,进行彻底地“去汉化”运动,从而树立本民族文化自信,增强其脆弱的民族自尊,显得更为自相矛盾。

近年来,随着一系列由于汉字废止而产生的社会问题不断涌现,一批韩国民众以及部分社会团体也开始逐渐意识到汉字在韩国的重要地位,重新恢复汉字书写以及汉字义务教育的呼声也开始出现。而在此时,韩国政府却选择进步一废止汉字,强行继续推崇韩文的存在感,并非明智之举,这不仅是对韩国历史进程的否定,更是对其本民族文化根基的一次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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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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