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周亚夫】

本月21日，日本知名漫画《浪客剑心》作者和月伸宏（笔名）因涉嫌持有未成年人题材的色情DVD而被日本警方“书类送检”（即将案件移交检查院，由检方判断是否提起公诉）。

虽然截至目前，和月伸宏尚未被批捕，但究及日本社会历来有因人废言的传统，其笔下的《浪客剑心》能否存续，已成未知之数。事发后，连载《浪客剑心》漫画的集英社对此事发表评论，宣布该漫画将暂时停刊。而正在播放《浪客剑心》动漫作品的日本朝日电视台也发表声明，将对相关作品作下架处理。

和月伸宏

“情色大国”的伦理底线

日本是名副其实的“情色大国”。有调查数据显示，包括AV、卖春等行业在内的日本情色产业市场规模高达5.7万亿日元，占到日本全年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一。其体量之巨，纵观全球也是首屈一指。

由于日本政府对情色产业持宽容态度，加之行业从业人员极具“匠人精神”，导致日本情色行业的底线非常低，常常有突破天际的表现。影视作品自不必说，只翻看日本风月场所的服务目录，也足以刷新诸位看官的三观。

可即便在情色产业如此发达的日本，“未成年人”也是谁都不敢逾越的雷池。日本政府于平成十一年（公历1999年）颁布了《关于儿童卖春、猥亵相关行为处罚法》（児童買春、児童ポルノに係る行為等の規制及び処罰並びに児童の保護等に関する法律、平成十一年法律第五十二号），规定嫖宿未成年人将被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三百万日元以下罚款；组织嫖宿者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五百万日元以下罚款，视情节轻重可同时追究罚金与刑事责任。

而本次事件中，和月伸宏被移交检方的理由是“单纯持有”未成年色情动画，即便仅是个人收藏，也要面临一百万日元以下罚款或一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惩罚。比起刑事处罚，社会舆论对此类触碰伦理底线的事件更是绝对的零容忍，蜂拥而至的口诛笔伐，势要将犯事者钉死在耻辱柱上。

日本歌舞伎町一番街（图/视觉中国）

少女的时代

可严厉的惩罚也未能禁绝此类事件的发生，究其根源，则不得不将目光回溯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彼时伴随着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本情色行业也进入了新一轮的繁荣期。那时尚未有如此严格的法律约束，为满足部分受众的嗜好，不少杂志推出了以“幼女”为题材的写真集或漫画，其中以1979年山木隆夫创作的《Little Pretenders》与1981年创刊的《Lemon People》最具影响力，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引起轰动。直到上世纪90年代，这一轮“萝莉热”才在日本政府的高压政策下有所收敛。取而代之的，“女子高生”粉墨登场。

当用汉字“女子高生”是指女高中生。高中女生穿着水手服、百褶裙、深蓝色短袜的形象，尽显青春的活泼与朝气，受到中年男性的喜爱。如同光影并存一般，女高中生青春靓丽的外表背后，也有着一片灰色乃至黑色的空间，即“援交服务”。女高中生为成年顾客提供聊天、约会等服务，只要价钱给的够高，很多人也并不介意发生身体接触甚至性交易。

尽管日本政府极力管控，但这里仍是未成年人情色犯罪的重灾区。今年10月6日，一名来东京出差的40岁的公司职员，以1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 6000元）的报酬为代价，与14岁的女高中生发生性交易。事情暴露后被日本警方以嫖宿未成年罪逮捕，即便双方一再强调是“你情我愿”。

日本女高中生穿着潮流对比

“金钱”亦或“脸面” 未成年人的世界

真相永远离奇。实际上，在部分未成年人参与的情色案件中，当事双方存在双向性。抛开有变态嗜好的一方不谈，未成年人主动参与卖淫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是否仅仅是为了金钱呢?为此，笔者翻阅了近年来日本关于未成年人性犯罪的相关调查研究，发现未成年人参与性犯罪的动机中，竟有一条是“脸面”。

对于部分思想偏激的未成年人来说，15岁是一个分水岭。到15岁仍是处子之身，是一种“无人问津”的“羞耻”，甚至在学校里会被同伴、同学孤立、进而演变为校园欺凌的诱因。因此，一些未成年人在非法社交网站上使用暗语，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出售自己的处子之身。在这些暗语中，“草莓”（イチゴ）代表十五岁，而“一枚硬币”（ワンコイン）则代表性交易的价格只需500日元（约合人民币30元）。迄今，在一些隐秘的网站论坛中，仍能见到带有类似暗语的寻租帖子。

一道难题

为维护公序良俗，打击未成年人色情犯罪，日本政府完善了“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并修订了《关于儿童卖春、猥亵相关行为处罚法》，强化了对未成年人的教育以及对不良图书、漫画、网络信息的监管与处罚力度。有些地方政府甚至直接一刀切，规定凡是与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者一律按违法论处。但由于遭遇未成年情色行业既得利益者的强势阻击，法律法规的改定于2014年才最终成行，其中一些条文还被指“干涉人权”、“违宪”。

而实际效果似乎也不甚理想。据相关调查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1-6月统计结果），日本发生未成年猥亵案件1142起，连续13年上涨；被举报人数达776人，连续4年上涨。两项指标均创历史新高。治理未成年人情色犯罪之路依然不见坦途。

《浪客剑心》何去何从

《浪客剑心》电影版剧照（图/豆瓣）

回归正题，1994年起开始连载的《浪客剑心》，算上单行本，其累计销量已达6000万部。即便在动漫大国日本，这样的销量也堪称现象级。而自2012年起，由漫画改编、佐藤健与武井咲主演的三部《浪客剑心》实写版电影，累计票房收益超过120亿日元，在日本社会掀起新一轮的“剑心热”。第四部续作原本预计于明年春季登上荧幕，然而由于此次和月伸宏的犯罪事件，该电影或将面临腰斩。

硕雪飘飞的北海道，是否成为剑心、弥彦等人的谢幕之地，我们唯有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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