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醉卧沙场】

3月5日的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外交部新闻发言人首次对印度扣留中国“大翠云”号货轮货物做出了正式回应。

事情的大致缘由是，一艘隶属于中国远洋运输公司的货船“大翠云号”（挂香港旗）1月17日江苏江阴港启航。在过境停留香港之后，于2月3日抵达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堪德拉港（Kandla）时被扣留下来。理由是“船上可能搭载了可用于制造导弹的产品”而未曾申报。随后，“大翠云号”在缴纳了担保金和“可疑”货物后才得以离港，近期抵达终点站巴基斯坦卡拉奇的卡西姆港。

之后，印度国防研究与发展组织派了两批研究核及导弹的专家，对“大翠云”号货轮扣留的工业高压釜进行检查，近日更认定这一产品可用于制造超远程导弹或卫星的火箭发动机。印度媒体更是借此影射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的核扩散联系。

印度媒体关于扣押“大翠云号”的报道

这一争议的分歧点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被扣留的“工业高压釜”是否属于管制物品。中方外交部发言人的回答是：有关货物为“热处理炉壳体系统”，由一家中国私营企业生产，根本不是什么军用物资，也不是中国防扩散和出口管制的两用物项。换言之，工业高压釜本身并没有被明确列入防扩散和出口管制的清单里，中国并没有违反相关出口管制法规。但是，由于它在一定程度上又具有军民两用性，印度担忧巴基斯坦可能会用于军事生产用途。这种担忧部分也是可以理解的。问题上，但凡印度有担忧的事情，对其他国家而言，就是必须被禁止的行为？

第二，印度是否有权利扣留下中国商船的货物？由于工业高压釜本身未曾被列入管制物品清单内。因此，印度一开始是从程序上找理由的，说中方货船由于“错误申报”（隐瞒和不实申报）而被扣留的。但是，按照正常的航运规则，正常过境货物并不需要申报货物详情，只需要提供货物的总件数和总重量。而且，按照中方理解，这种货物是民用货物，并不需要特别申报。但是，似乎按照印方理解，这一货物应该被认定为军用物质而需要进行申报。这就又回到了第一个争议点上了。

印度基于自己的安全担忧，就可以“果断”地阻止中巴正常的贸易往来。这，让我们无疑又看到了印度“傲娇”的一面，也是此次事件被很多人看作是“银河号事件”的原因。印度的这种“傲娇”，中国实际上早就领教过一次。2017年洞朗对峙的爆发不也是如此么？印度公然派兵进入中国的洞朗地区，阻止中国在这里修路，原因是印度对此有“严重”的安全关切。为了自己的安全关切，莫迪政府也曾直接派军队进入过缅甸（2015年）、巴基斯坦（2016年、2019年）的领土了。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粗暴”行为，印度转移视线，含沙射影地将这一事件引向批判中巴之间的军事合作，甚至影射是进行某种“核扩散”。实际上，根本无需讳言，巴基斯坦一直是中国军售的第一大伙伴，两国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就保持着密切的军事合作。但是，这种合作一直是在国际法律法规允许的正当范畴内。印度自己经常在某些年份里是美国最大的军品买家。不久前特朗普首次访印，两国还达成了一个30亿的军购协议。更重要的是，印度购买的美国武器，很明显是针对中国的。按照印度“傲娇”的逻辑，中国是否可以借着安全关切的原因，阻止印度向美国采购先进军备呢？

当然，印度媒体还暴露了印度此次“无中生有”的动机，无疑是想施压中国以此同意印度加入核供应国集团（NSG）。莫迪政府上台以来，印度加入NSG问题可以说成了最大的“心病”，一直认为是中国阻止了印度的加入。但是，中方的立场也一直很明确：在NSG达成非歧视性、适用所有“非核不扩散条约（NPT）缔约方国家”的解决方案前，集团全会不讨论具体“非NPT缔约方国家”的加入问题。况且，意图用扩大分歧的方式来施压中国，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对中国来说，最需要关注的是，这次事件反映出印美情报合作之深。印度媒体一开始透露，最初是美国向印度调查分析局(RAW)提供了情报，就在堪德拉港要给“大翠云号”清关时，RAW来了电话，要求扣留货船并派印度情报及安全官员介入。但是随后的印度媒体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改口说，最初情报“来源不详（unknown source）”，“不清楚”是否是美国提供的情报，甚至印度前官员自夸是印度追踪船只的自动识别系统（Automa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s，AIS）的技术进步带来的。这种掩饰，多少反衬出印度内心复杂的战略权衡。

莫迪政府是冷战以来印度最亲美的政府。上台以来，美印军队之间的“互操性（Interoperability）”大大提升。除了频繁的海上演习，印美三军建立起了联合演习机制。更重要的是，两国还相继签署了《后勤交流备忘录协定》(LEMOA)和《通讯兼容和安全协议》(COMCASA)，特朗普访印时还承诺早日缔结《地理空间基本交流与合作协议》（BECA)。一旦BECA最终签署，印度就完成了“入盟”的条件，真正成为美国的“非北约盟友”。而此次由美国提供情报，印度出手，也至少部分透露出未来印美在“印太战略”框架下共同制华的危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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